噗嗤——
    鮮血如泉湧般噴薄而出，伴隨著頸動脈破裂的劇烈聲響。
    少女驚恐地掙紮著，卻被公爵強有力的臂膀緊緊鎖住，骨骼斷裂的聲響清晰可聞。
    我靠？！！什麽東西！！
    鄭吒心中憤怒不已，正欲上前阻止，但耳邊傳來了楚軒的告誡：“鄭吒！別衝動！”
    鄭吒硬生生停下了腳步，他環顧四周，卻發現許多賓客依舊是一臉司空見慣的表情。
    甚至有些是舔舐起猩紅的嘴唇，隻有少數幾人，不忍直視，但也沒有絲毫動作。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卻握緊了拳頭，死死地盯著了站在高台上的公爵。
    不，是披著貴族外衣的吸血鬼。
    不是偶像電影中那種沉迷於情愛的吸血鬼，而是以人類為食真正的吸血怪物。
    他們有著人類外表，高貴的身份，甚至在“開餐”前會有餐前儀式，並為“食物”精心打扮。
    片刻後，卡文迪許溫柔地放下已幹枯蒼白豪無生命跡象的少女，替她合上了驚恐的雙眼。
    卡文迪許隨手扯過一塊雪白餐巾，輕輕擦拭嘴角的血痕，對著全場說道。
    “南歐的女孩，鮮血中總是充滿了陽光和熱辣。”
    “而沉醉於幻夢中的少女，更有種令人迷醉的特殊味道。”
    “不過，洛克蘭先生，下次不妨找東斯拉夫的女孩，最好再年輕一歲，我還是偏愛那種冰雪剔透的風味。”
    他的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戲謔和調侃。
    一旁的青年管家恭敬地點了點頭，悄然退至幕後。
    聽到這話，鄭吒瞪大了眼睛，一股荒誕和怒火在胸膛燃燒起來，徹骨的殺意縈繞在他心中。
    原本燈火通明的奢華古堡，現在在他看來，已經成為群鬼肆虐的血腥狂宴。
    ——難道這些賓客，也都是吸血鬼嗎？！
    ——這裏不知道被害死過多少人類，怪不得楚軒會選擇這裏作為召喚惡魔的場地！
    “美好的夜晚，敬世界！”公爵優雅地端起了一杯血紅的液體，輕輕搖晃著，向所有賓客示意。
    他的一舉一動，都散發著頂級貴族的高貴氣質。
    然而，若能忽略他衣領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或許這“優雅”的做派會更具說服力。
    “敬您，公爵大人。”所有人紛紛響應，同樣端起了酒杯，將杯中那猩紅的血酒一飲而盡。
    鄭吒緊盯著自己酒杯中那如惡魔之眼般猩紅的液體，在侍應生疑惑的目光中，他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這並非出於恐懼，而是那即將噴薄而出的憤怒。
    鄭吒自問不是聖母，但看到這群衣冠楚楚的貴族這麽殘害普通人，心中的火焰怎麽也壓不住。
    此刻，公爵並未留意到宴會角落裏的鄭吒。
    他接過侍應生遞來的印刻著繁複金色銘文的勺子，拿起後敲擊了一下杯沿，發出清脆而又攝人心魄的聲響。
    “今夜，本該是一場純粹為了歡樂而舉辦的宴飲，不帶任何功利與目的。”
    “但就在昨天，我卻收到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
    “一個自稱是駐埃及航空團少校的瘋子，竟口出狂言，汙蔑吾等通敵叛國。”
    “起初，我並未將此放在心上，隻當是那些凡俗庸人的無稽之談，權當是餐後閑聊的英式笑話罷了。”公爵微微仰頭，臉上露出一絲高傲的神情。
    “然而，就在今天，他竟駕駛著一架塗有鐵十字的戰鬥機，肆無忌憚地橫穿倫敦上空。”
    “在眾多記者麵前，對我進行了更為無理的汙蔑！”
    說到這裏，公爵的臉色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可笑，實在是荒唐到了極點！”
    “但也讓我驟然醒悟，這次突如其來的輿論攻擊，絕非針對吾等在世俗世界的力量，而是直指吾等的根本。”
    “今日宴會的現場，諸位皆是吾黨家族的中流砥柱。”
    “想必大家心裏都十分清楚，根據阿爾伯特協議，為了維護那些凡人脆弱而又可悲的自尊心，也為了減少教會那幫如鬣狗般貪婪的家夥對我們的侵擾。”
    “吾族必須在凡俗世界中隱匿自身的存在。”
    “故而，我們絕無理由，亦無必要去卷入這些世俗的權力爭鬥之中。”
    “但我們不願介入，卻總有下賤的東西想要來挑戰我們！”
    “所以，我們應當將那些膽敢向我們亮出獠牙的螻蟻找出來。”
    “那個凡人的背後，必然有著其他勢力的暗中操縱，不是嗜血教那一群心懷不軌之徒，便是黑手黨那些見不得光的惡徒，亦或是國教團、魔黨的殘餘勢力。”
    “我們必須讓他們明白，在我們正麵擊敗了魔黨之後，沒有任何勢力，能夠挑戰密黨在整個歐陸的統治地位。”
    啪啪啪啪！
    所有賓客都激動地鼓起掌聲。
    “不過——”
    “我們之中有位不在賓客名單上的朋友——”
    公爵故意拉長了尾音，目光銳利地朝著唯一沒有鼓掌的方向看來：“這位先生，密黨，可不歡迎你們。”
    聽到這話，鄭吒瞬間汗毛乍起，全身的肌肉緊繃。
    一瞬間就想開啟基因鎖，抄起拳頭衝上去將公爵置於死地。
    但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阻止了他下一步的衝動行動：“請原諒我的不請自來，尊敬的卡文迪許公爵。”
    鄭吒猛地轉過頭，發現說話的正是剛才那個神秘管家身邊的紳士。
    “溫蓋茨·海爾辛——”公爵故意用著如歌劇般誇張的腔調說道。
    “皇立國教騎士團的執劍人，溫莎家族的忠犬，特蘭西瓦尼亞劊子手的後裔，你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屠夫為何會出現在吾等的宴會之中？！”
    “我似乎並未向你寄過邀請函。”
    隨著公爵的這番話語，不少賓客紛紛放下酒杯，緩緩地朝他圍攏過來。
    其中有些人露出了尖銳如刀的牙齒，有些人則露出了猩紅如血的眼眸，仿佛一群即將撲向獵物的惡鬼。
    然而，溫蓋茨·海爾辛卻依舊保持著彬彬有禮的姿態，紋絲未動。
    而他身邊的管家已經伸出了手，一絲閃爍著寒光的金屬光線纏繞在他的指尖，仿佛在向眾人示威。
    “再次向您道歉，但是王室要求我務必調查清楚此次案件的真相。”
    “但奈何，本案最關鍵的嫌疑人，前皇家空軍喬治·喬斯達少校卻被您的人帶走了。”
    “無奈之下，我隻好冒昧進入貴黨的宴會，來向公爵您取回這個關鍵證人。”溫蓋茨·海爾辛微微鞠躬。
    他的身姿優雅，行止依舊得體至極，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公爵麵色瞬間陰沉似水，冰冷地說道：“密黨通德？！血族通蘇？！”
    “這是何等荒謬可笑的指控！哪怕是狼人那種愚笨不堪的腦子，都不會相信這種荒誕無稽的說辭！”
    “自從大戰之後，打散了普魯士的魔黨。您和您的同族，似乎對於阿爾伯特協議，並沒有完全遵循。”
    溫蓋茨·海爾辛麵露微笑，但言辭卻十分鋒銳：“不僅屢次對人類出手，僅是我們所掌握的情況，其中就包括克萊弗利爵士、桑蘭特大臣、道登將軍等十八名軍政商高層。”
    “而且還在暗中大肆惡意吞噬軍工、金融、醫療等領域。”
    “你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威脅到了社會的穩定和秩序。”
    “因此，我們不得不心生深深的疑慮，貴黨是否還存有遵守協議的誠意和決心？”
    公爵麵色愈發寒冷如冰，粗暴地打斷道：“這是毫無事實依據的惡意指控。”
    “為了兩族的和平共存，隻要你們定期提供充足的血食和財寶，以維持我們尊貴的地位，我們自然不會肆意幹涉世俗的世界。”
    海爾辛點了點頭，他深知言語的指控往往最為無力，並未急於反駁公爵。
    他巧妙地話鋒一轉：“所以，也煩請公爵大人，將喬斯達少校交由我等。”
    “讓我調查事件的前因後果。如此一來，我既能還公爵清白，也能完成首相大人的任務。”
    “喬斯達，那是誰？”公爵故作茫然地環顧左右。
    發現並無一人回話，繼而搖了搖頭，他冷漠地說道：“看來，這裏並沒有你要找的人。”
    “伯爵，請回吧。我們的宴會還要繼續。”
    公爵揮了揮手，十餘個身著黑色禮服的青年血族從各個角落如鬼魅般湧出，迅速包圍了海爾辛和管家。
    “是嗎.”海爾辛微微低首，神色從容，仿若在與老朋友隨意閑聊：“那下次再會，公爵大人。”
    “此外，希望今晚諸位女士先生們都能愉悅盡興。”
    隨後，他就帶著身穿黑色禮服的管家，步伐沉穩、儀態從容地走出了大門。
    正當鄭吒暗自鬆了一口氣，以為一切都已結束之時。
    公爵那冰冷刺骨的目光陡然停留在他身上：“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這裏，不歡迎任何不請自來的人。”
    鄭吒的冷汗瞬間如瀑般流淌下來，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