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淡的第一縷晨光從暗影山脈上透出，高山的山頂隱約露了出來，有些陰鬱詭譎的模樣。
    魔多西邊連綿不絕的是埃菲爾杜阿斯，也就是暗影山脈，看著確實陰暗。
    北邊是暗如灰燼的埃瑞德裏蘇伊殘破的山頂和光禿的山脊。
    山脈連綿，卻隻是環繞著陰鬱的利斯拉德平原、葛哥洛斯平原，以及水質苦澀的內陸海努爾恩那堵高牆的一部分。
    兩條山脈向彼此極盡延伸，合抱著一條深穀，正是“惡鬼山口”西裏斯葛哥，過了山口就是索倫的地盤了。
    深穀兩側都是高崖，在穀口處低矮下來，成了兩座陡峭小山，表麵黑黢黢、光禿禿的，沒有一點兒生命的跡象，向著出口凸露。
    每座山頂都有一座高塔，固若金湯，正是“魔多利齒”。
    很久以前，剛鐸的人類力量正盛，推翻了索倫的統治，將他驅趕出了那裏，以防他再回老巢，東山再起。
    後來，剛鐸的勢力日漸衰弱，人類都昏聵沉睡了，兩座塔就空了好多年，索倫一看有機可乘，就殺了回來。
    當時，高塔已破敗不堪，索倫命人修好，藏入大批武器，並安排了軍隊日夜把守。
    高塔由巨石修成，東、西、北三麵開著黑洞一樣的窗戶，每扇窗戶後麵都有眼睛日夜盯著。
    塔尖上空微微冒著煙，仿佛底下的小山中燒著一些不烈不熄的火。
    天亮了，淺褐色的日光在死氣沉沉的埃瑞德裏蘇伊山脈上微微閃耀。
    突然，瞭望塔上響起一陣刺耳的銅號聲，緊接著，深藏在小山裏麵的各個據點和崗哨也以響亮的號聲回。
    遠處，有一股遼遠、深沉、恐怖的噪聲轟轟地傳來。
    巴拉督爾的巨鼓開始猛敲，巨號開始猛吹。
    魔多的奴隸們又要在恐懼中開始一天的辛苦勞作。
    值夜班的聽到命令，紛紛回到地洞、深廳裏。
    值白班的，個個目露凶光，陰沉著臉，排著長隊朝崗哨行進。
    城垛上的各式武器在昏暗的太陽照射下寒光微閃。
    但與很多人印象中不同，魔多並非是一個寸草不生、陰魂遍野的魔窟。
    這塊土地上其實生存著不少人類，除了許多從剛鐸、洛汗等地擄掠來的奴隸外。
    還有來自南邊的哈拉德人，南方海盜城的烏姆巴爾海盜，以及大多是來自東方墮入黑暗的人類蠻族部落。
    東方蠻族是人類第二紀元大規模西遷時，拒絕與精靈接觸的人類子孫。
    他們繼續留在東方，成功地建立了一個部落聯盟。
    他們是一支驕傲的民族，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和世襲階級製度。
    他們很崇尚戰鬥，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效率行軍並作戰，強大的部落會征服弱小的部落，他們經常到處掠奪男女，做為他們的奴隸。
    他們在盧恩的領地上建立了許多華麗而雄偉的廟宇和城市，那都是為了敬拜魔苟斯而蓋的。
    他們的外表和人類大同小異，隻是皮膚比較黃一些。
    東方人類是索倫殘忍而忠心的仆人，他們從與魔多的聯盟中得到不少好處，他們向魔君進貢，並參加他的軍隊，以換取索倫對他們擴張政策的支持。
    此刻已經複蘇的魔多，就駐紮著一支不少於三千人的巴爾寇斯人的東方蠻族騎兵。
    當然，托爾金當初設計這些東方墮落人類時候，肯定少不了以蒙古人和匈奴人為藍本。
    黃皮膚、黑頭發、小眼睛，遊牧民族，掠奪成風，部落群居，凶殘成性，可謂就差指著名字直說了。
    感謝托爾金大師的刻板印象，莊博世和楚軒兩人簡直連化妝都不需要，隻是換了一身衣服，就這麽堂而皇之混進了這支遊牧騎兵隊伍中。
    天亮了，卻起了風，是從北邊吹來的，帶來了北邊死亡大沼澤的陣陣惡臭。
    但魔多也沒好到那裏去，黑門附近，到處都是魔多畜生們排泄嘔吐以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食物殘渣。
    灰暗陰冷的晨光中，西裏斯葛哥的護城牆十分巍峨，正中間就是黑門，黑門兩側各有一座利齒塔，高大而陰森。
    黑門上的兩扇鐵門微微打開了僅留下三四個人並排通過的通道，城垛上什麽也看不到。
    但莊博世能明顯感受到有無數雙充滿惡意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黑門是典型易守難攻的地形，不說聳立的高塔、厚實的高牆沒有大型攻城器械根本無法攻破，黑門附近的小山和高岩中也藏滿了半獸人。
    遠處陰暗狹路兩旁的崖璧中，也都是一群邪物挖出的暗道，天空中更有成群的納茲古爾和冷龍虎視眈眈。
    這種立體防禦和險要地勢，在戰略上，叫作兵家絕地，不做好長年累月的圍攻是絕對打不下來的。
    但是魔多卻有著自己的糧倉和兵源，甚至無法做到斷糧斷水，所以原著中土聯軍才打得那麽艱難。
    要不是黑暗魔軍出門接戰，要不是弗羅多及時摧毀了魔戒，給阿拉貢一年都打不下黑門。
    所以要是當時黑門的指揮官是中土大陸第一兵法大師阿佐格，采取閉門不出、後路包抄，聯軍的結局想都不敢想。
    不過，曆史上諸多偉大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都說中土大陸光明勢力內鬥成風、互不信任、反應遲鈍，但黑暗勢力顯然也沒好到哪裏去。
    在魔戒原著中，索倫在幾十年後的魔戒之戰中，他發動了整個大陸的黑暗力量。
    海盜、半獸人、強獸人、東方蠻族部落、哈拉德人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黑暗勢力，看似魔焰滔天，但其實沒有一處取得了勝利，甚至連小勝都很少。
    從孤山到密林，從洛汗到剛鐸，從北方到南方，每一處都好像都是黑暗勢力率先出擊、黑暗勢力占據優勢、黑暗勢力即將獲得勝利、黑暗勢力直接打出GG。
    人類精靈矮人的聯軍固然有不和有矛盾有小心思，黑暗勢力就能一體同心、同甘共苦不成？
    很顯然，他們的矛盾和內亂隻會更大。
    半獸人和人類本身就是世仇，海盜和哈拉德人也宿怨已久。
    哪怕是東方蠻族部落和半獸人也是互相殺虐成風，隻是共同侍奉魔君索倫才不得不成為同事，勉強壓下了矛盾而已。
    但是大方向一致，但小矛盾卻不少，特別是在奴隸和劫掠所得分配方麵。
    經常性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這不，剛剛押解奴隸進入魔多的巴爾寇斯人騎兵小隊，就被一群咋咋呼呼的半獸人團團圍住。
    為首的半獸人個子不高，穿著一身破爛且不合身的板甲。
    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就這麽嘟嘟嚷嚷說著難聽的獸人語，要求人類把奴隸全部給他。
    好在主神萬能的翻譯，兩人還是能聽懂這個半獸人好像少了半邊舌頭說出的話。
    巴爾寇斯人辛辛苦苦捕獲來的奴隸當然不肯白白就給半獸人，哪怕自己這邊算是客軍，但大家都是臭打工的，憑什麽你還能比我們高半級命令我們啊。
    就當雙方拔出刀子要起衝突的時候，楚軒策馬上前，拔出了彎刀架在了其中一個奴隸的脖子上，對著半獸人隊伍說道：“滾回去，就算全殺完這群孛斡勒也不會給你們一個，醜鬼！”
    巴爾寇斯的十夫長橫眼看了這個不是很眼熟的小子，沒說什麽，也是立馬抽出了刀子對準了半獸人。
    光明勢力在利益衝突時中還考慮情麵、淵源、道德和友誼，在黑暗勢力中就簡單多了，隻需要比誰的刀子利誰的長槍多。
    對麵那個名叫奧爾克的半獸人不知道眼前這個巴爾寇斯人類哪裏學來這麽標準的奧克語（獸人語）。
    但他們自詡魔君最忠誠的走狗，向來狂妄慣了看不上其他種族，明顯不想放棄這麽一大夥肥羊。
    半獸人抓到的奴隸，可是要獻給索倫魔君，以表他們對黑暗的忠誠。
    半獸人嗚渣嗚渣噴著垃圾話，也針鋒相對，拔出長劍上前一步，露出獠牙死死地盯著楚軒。
    那凶狠的目光像刀子一樣，仿佛要在他身上紮出幾個窟窿。
    身後的五十多號半獸人也是拔出了武器，紛紛對準了巴爾寇斯人。
    巴爾寇斯人當然不願意退讓，靈活地操縱戰馬跑了起來，反而在人數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把半獸人團團圍住。
    每位戰士展現了人馬合一的技巧，在馬背上拉起了弓弦，對準了包圍圈中的半獸人。
    吼！
    半獸人目露凶光，拔出了刀劍，打不過精靈和裝備精良的剛鐸騎兵，還打不過你們這些蠻族人類嘛！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這時，另一夥人也走了上來，看著樣貌十分凶惡。
    黑眼睛，黑色的長發，耳朵上掛著金環子，有的臉上抹著紅東西，穿著紅鬥篷，旗子也是紅的，長矛的尖也是紅的，手裏拿著圓盾牌，黃一塊，黑一塊，釘著大釘子。
    看樣子，是魔戒中參與白城大戰的中土大陸南方哈拉德人。
    在最終剛鐸之戰中，他們操縱著奧象給了聯軍造成了很大的麻煩，要不是阿拉貢拉來了亡靈大軍，白城說不定真要被攻破了。
    為首一人走到了兩夥人之間，和巴爾寇斯騎兵首領眼神交流了下，然後一把將楚軒手中的奴隸奪了過去。
    他狠狠地抽了奴隸一鞭子哈哈大笑，將剩餘的奴隸一劃拉，然後對著十夫長說道：“賽罕，這批家夥就歸我們了，還是老價格！”
    名為賽罕的騎兵十夫長同樣笑著隊長點了點頭。
    哈拉德人挑釁地看了半獸人一眼，輕輕和身後的人說了一句笑話，然後直接帶著奴隸隊伍離開了。
    半獸人齜牙咧嘴，怒氣衝衝，嘰嚕咕嚕罵了幾句難聽的話。但沒有直接動手，顯然對哈拉德人忌憚頗深。
    賽罕對著楚軒說了一句：“走吧，不要在這裏跟沒腦子的東西耽誤事。”
    “我們要為魔君擄虐更多的孛斡勒，等拿下了西方的土地，自然會分給你更多的女人和牛羊！”
    楚軒沒有回答，而是淡漠地看著奴隸隊伍遠去，嘴角輕輕掛起了一個弧度。
    事情比想象的更加順利。
    而且，黑暗勢力各個種族之間的裂隙，比想象中更大。
    這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