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索倫.”
    “魔多之王.”
    一陣陣歡呼將索倫從恍惚中喚醒，他左右望去，發現自己正站在人群的正前方。
    無數美麗的精靈擁簇著他向前走。
    前方是一道寬廣由鮮花製成的花毯，兩側垂下了由最頂尖的精靈工匠編製的絲綢。
    絲綢的兩側邊緣上點綴著金色的花紋，組成了一副一副畫卷，共同記錄著他過往的功績和未來的偉業。
    “快上前，索倫。”曾經的導師奧力在前方引領他。
    “伊露維塔在等著你。”
    伊露維塔
    索倫看向前方，在花毯的最終端，那裏站著他的創造者，阿爾達的創世神，所有人的母親。
    創世神的表情柔軟且十分驕傲，她看向索倫，向他招了招手，身上散發出金色耀眼的光輝，在阿門洲的聖樹之下，顯得無比閃耀和高貴。
    這是他過往千年都夢寐以求的榮耀，索倫下意識地向前一步。
    歡呼聲越來越響亮，人類、矮人、精靈全部高呼著索倫的名字，天空中被灑下無數花瓣，珍貴的香料像是被柴薪一樣堆在一起，燃燒起來。
    金色的，綠色的，紅色的，數萬條絲帶在這裏隨風飄蕩，每個人眼中都包含淚水。
    “索倫！索倫！索倫！”
    歡呼和喊叫交織在一起，吵得索倫耳朵生疼。
    他有些迷茫地站定在原地，但是米爾寇（魔苟斯）卻擁住了他，將他帶到了高台之上。
    “索倫，你還在等什麽！”
    每走一步，周圍的人群便會爆發出層層的歡呼聲，這聲音是如此之大，以至於索倫難以分辨自己到底在何處。
    他走到了伊露維塔的麵前，直視著這位無上至尊。
    這是無禮之舉，但他卻是自然而然。
    “索倫。”
    “偉大的”索倫低聲頌念。
    “尊貴的”
    “無上的”
    “伊露維塔.”索倫第一次低下了頭顱。
    伊露維塔將手輕撫在索倫肩頭：“今日，我將滿足你的願望，索倫。”
    “我隻有一個要求。”索倫低著頭。
    “你為什麽還不去死呢。”
    手中的長劍猛地朝前刺去，肉體撕裂的聲音，黃金的血液濺滿了他的衣襟。
    “唉”
    隨著一聲悠久的歎息。
    美好的世界驟然崩潰，導師奧力、米爾寇與其他維拉化作蒼白的骷髏與腐爛的屍體，邁雅被釘在黑色方尖碑上被火焰灼燒成幹屍，無數的惡魔啃食著他們的屍體，就如同他在黑暗紀元所見過那模樣。
    “這樣，才完美啊。”索倫滿意道。
    隨即，屍體消散，周圍人群也變成了點點星火熄滅。
    呼喊聲、歡呼聲也變成了激烈的喊殺聲、痛哭聲。
    渡鴉嶺上，索倫睜開了那隻黑色的眼睛，透過層層夜幕，俯視著孤山之下。
    “主上。”【安格瑪巫王】跪在一邊，恭敬地低下了王冠。
    “剛才，我做了個夢。”索倫歎息著。
    “一個很久遠的夢。”
    “是勝利的夢嗎？”【安格瑪巫王】如是問道。
    “可能不是。”索倫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一些殘存的舊日記憶，應該被徹底掃落在垃圾堆中。”
    【安格瑪巫王】不答。
    “我們還需多久，拿下這座令人惡心的城市。”索倫繼續問道。
    “無需多久，他們已經堅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吾主。”【安格瑪巫王】回應道。
    “魔苟斯無法完成的偉業，今日將由我徹底完成！”索倫指著山下的大軍，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著他的內心。
    “我將證明，誰才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存在！”
    強獸人士兵統領半跪在地，寒風不停刺入他的骨髓，但遠沒有他的內心冰寒。
    魔君，瘋了。
    他已經站在了那裏，從傍晚到午夜，一直在說些什麽。
    他一開始以為魔君正在思考，可是慢慢地發現，魔君是在對話。
    和空氣對話。
    並且自言自語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每一個詞語讓他都感覺萬分惡毒與恐怖，隻是聽著，就感覺無數怨鬼和陰魂環繞在自己身邊撕扯著耳膜。
    索倫忽然想起了什麽，看向了後方一直跪在地上的強獸人統領。
    “氏蘭格，為何你還在這裏，為何，還沒替我拿下孤山。”冰冷的語言和冰冷的眼神一同噴吐到強獸人的脊背上。
    “回稟主.主人，一線軍隊損失慘重，哈拉德人已經損失了幾乎所有的奧象，而陰魂被孤山奇特的法術所阻攔”
    “我不需要聽你的理由。”熟悉的奧克語又變成了極為惡毒的話語，但是氏蘭格這次卻聽懂了。
    “寬恕我！主人！寬恕我！”強大的強獸人統領趴伏在地上，全身顫抖不止。
    死亡的陰影，一瞬間降臨在他的身上。
    “把那些惡心的矮子、虛偽的精靈、孱弱的人類，統統都給我殺死！”
    那股難以言喻的惡毒陰影忽然消散了，像是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是是.”
    氏蘭格不敢再抬起頭，他怕看到的魔君，不再是從前那個模樣，而是徹底撕開了往日的偽裝，將那真實扭曲的本質展露在他麵前。
    ——
    在那矮人和半獸人廝殺的慘烈戰場上，血腥與硝煙如陰霾般籠罩，喊殺聲和慘叫聲交織成一曲死亡的交響。
    “宰了那些該死的雜種！”
    “建立防禦，布置箭陣！”
    金靂騎在披甲戰豬上，聲嘶力竭地大吼著發號施令，他來回疾馳巡視。
    矮人駐守在西邊的城牆，這裏主攻的是他們的老朋友，強獸人。
    作為矮人的一生之敵，強獸人比普通半獸人更加高大更加強壯也更加殘忍嗜殺，可以說是索倫親信中的親信，也是他花了最多心思的兵種。
    所以他們不僅有著最精銳的甲胄武器，甚至還有攻城器械。
    西邊的城牆是近些年才修築完成，因為薩魯曼大搞魔怪實驗，導致這裏的工程進度緩慢，甚至很多工程都不完善。
    哪怕這幾天進行了緊急加固，防禦性也不是很理想。
    所以金靂隻能帶著上千名矮人重裝士兵鎮守在城牆上。
    但魔多的攻勢實在太過可怕，很快西邊的堡壘群就被全部踏破，巨大的攻城器械在付出了一半被電漿損毀的代價，終於靠上了城牆。
    塔樓上的大門落下，無數猩紅著雙眼的強獸人就衝了出來。
    縱使矮人擁有再靈巧的雙手，也無法在這轉瞬之間憑空築起一道城牆上的戰壕。
    失去了孤山城牆的險要地勢，如何抵禦如潮水般湧來的半獸人大軍，成了一道無解的難題。
    魔多的軍隊實在是太多了，哪怕中州隊將孤山的防禦提升了十幾倍，但在數量劣勢下，終究會被一點一點突破。
    特別是在正南和東南方向被強勢反擊的情況下，索倫直接調整兵力部署，勒令強獸人無論如何也要突破西側的防禦弱點。
    隻要突破了西側防禦，隻要魔多利用正麵牽製，強獸人軍團沿著城牆自西向東橫掃，便能直接突襲他們後背，整個孤山守軍必將陷入萬劫不複的絕境。
    尼奧斯也不是不知道這樣的選擇隻是拆了東牆補西牆。
    但他臨時被提上了指揮官，手上隻有這麽點兵力。
    兩千的阿斯塔特隻能夠守正麵，而且大量的陰魂軍隊讓阿斯塔特也沒有什麽辦法。
    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是兩杯致命的毒藥，不過是先飲哪一杯的問題。
    海量的強獸人如同一道洶湧的黑色洪流，頃刻間就湧入了城牆之上。
    他們身著精良的全身鐵甲，手持彎刀和長劍。
    論戰鬥力，一個強獸人至少需要兩個矮人才能抗衡。
    金靂望著近在咫尺的半獸人，聲如洪鍾地大喊：“矮人之斧！”
    十發直徑十幾米、宛如巨大傘蓋般的弩箭，在嗡嗡的鳴響聲中，急速旋轉著朝城牆上的強獸人陣型飛射而去。
    這些弩箭在落地的瞬間，強獸人士兵的軀體被擊打得血肉橫飛，密密麻麻的陣型瞬間出現大塊空缺，這一擊便奪去了數十人的性命。
    在極短的時間內，箭車連續傾瀉出五波弩箭，精準地落在強獸人士兵的陣型之上。
    每一次打擊都能收割幾十名強獸人的生命，造成了慘重的傷亡。
    “都林！！都林！！”矮人們激昂地怒吼。
    但矮人的士氣並沒有持續太久，天上的邪龍開始注意到這方被突破的戰場，紛紛開始朝下俯衝起來。
    零點已經使出最快的射擊技術，但邪龍實在太多了，而電漿炮也耗盡了能源無法發射了。
    邪龍狀若癲狂，低著頭不顧一切地向著陣地猛衝。
    矮人不擅弓箭，此刻隻能加快射出弩箭。
    一波弩箭，有十幾隻邪龍被弩箭打了下來，但仍有二十隻邪龍直接撞進了矮人布置在城牆上的箭塔。
    巨大的衝擊將箭塔砸成一堆廢料，數十個矮人被巨大的衝擊力擊飛出去，生死未卜。
    “邪龍！注意隱蔽！”
    剛剛還在與強獸人激烈搏鬥的金靂，雙目圓睜，眥裂欲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士兵被大石擊飛，心中悲憤交加。
    趁著矮人重整防線的這一空隙，更多的強獸人湧上了城牆。
    他們沿著坍塌的碎石堆和攻城塔，紛紛奮力攀爬而上。
    金靂身先士卒，如同一頭狂怒的雄獅，猛地撞飛眼前的幾個強獸人士兵，躍上防禦工事，率領著手持闊盾的重裝士兵，向著如潮水般湧上來的強獸人決然衝去。
    緊接著，矮人和強獸人在城牆之上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重裝步兵們高舉起手中的盾牌，全力推擠著強獸人，同時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從盾牌的上方和縫隙中，或砍或刺，瘋狂地攻擊著麵前的強獸人。
    而從孤山後方，也開始有石塊飛出，向著牆下的強獸人的軍隊狠狠砸去。
    滾動的巨石落入強獸人的方陣之中，碾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黑色血道。
    而此時，矮人的五輛戰車沿著城牆開始奔襲，一輛接一輛地向著邪龍的方向狂飆而去。
    沒有任何強獸人能夠阻擋矮人戰車的凶猛衝鋒，一路將幾十個強獸人撞到了城牆下。
    車上負責弩炮的矮人，瞄準了正在矮人防線中肆虐的邪龍，不斷轉動扳機，很快，數隻率先降落的邪龍便倒在了他們的弩箭之下。
    但是沒有弩炮的威脅，更多的邪龍開始往下衝刺。
    此時位於矮人盾牆後排的矮人，猛地擲出手中的長矛。
    這密密麻麻疾速飛射的長矛，瞬間穿透了數隻邪龍的身軀。
    最終，還是更多的邪龍扛住了矮人的攻擊。直接降落在矮人陣型之中，僅僅一個大力揮擊，就將矮人們引以為傲的盾牆砸得支離破碎。
    隨後，邪龍們憑借著龐大的身軀和恐怖的利齒，硬生生擠進了矮人的陣型，瘋狂揮動著撲咬，將周圍的矮人們擊飛，不斷擴大著盾牆的缺口。
    但很快，他們也死在了矮人的長矛和勁弩之下。
    然而，邪龍的任務已然完成。
    數以千計的強獸人士兵已經出現在了城牆上。
    孤山最堅固的一道防線。
    破了。
    第二章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