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鄭吒:原...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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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色的身影和紅銅般的黑雲在鄭吒眼前增多。
烈焰燃燒在碎裂的岩石上,到處散落著巨大的屍體。
最後一個燃燒著火焰的腦袋,被一腳踩碎。
而渾身纏繞著火焰鎧甲,背生惡魔雙翼的鄭吒比任何存在,都更像一個惡魔。
高天之上似乎傳來了一個嗜血興奮的聲音,在讚歎他的勇武和殘忍。
白骨在他腳邊湧現出來,鮮血在白骨上不斷流淌,好似一個鮮血與白骨澆築的京觀王座。
空氣中的硝煙味變得十分濃厚,十分陌生,但鄭吒十分習慣。
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
鄭吒如是想著,他意識到了自己或許被某些存在影響,但他的感官被死死壓製在頭顱之內,仿佛濃煙遮蓋了視野的同時切斷了他的聽覺。
在他梟首了88個炎魔的腦袋之後,他感到自己的刀越來越重。
不是他體力消耗感覺到的沉重,而是無數亡魂怨鬼纏繞在刀上的沉重。
有些東西正在困擾著他,不僅是源自內在的焦躁,同時也是他的第六感為他送來的警示。
一些人形怪物開始在他身邊聚合,起先隻是一兩個身影,抬起了破碎的圓盾和不合身的鎧甲。
隨後,這些東西越來越多,致命危險的紅光在他們眼中亮起。
鄭吒很熟悉這種眼神。
那是嗜血和殺戮的眼神。
於是他舉起了刀。
弑龍刀輕易切開了一個怪物的顱骨,但它倒在地上之後,更多的怪物從濃厚的灰塵和火光之中複蘇。
他們布滿缺口和鐵鏽的劍刃向他砍來。
鄭吒開啟了四階基因鎖,岩漿般的鎧甲從他肌肉板紮的身上燃燒著,巨大的龍翼堅若精鋼,隻是隨意一甩。
無數血肉便被切割成碎塊。
太簡單了,他如是想道。
狂亂的紅色光芒之中,矮小但惡臭的某種人形怪物提著利刃越過了屍體,成群結隊向他撲來。
這些怪物身上閃爍著血紅色的火,憎惡和暴力的呼喊隨著他們的衝鋒,不斷響起。
他手掌微微振動,長刀橫切結成戰陣的成群怪物,一股熾熱的刀芒讓這些怪物的衝鋒顯得那麽可笑。
從怪物身上流淌的腥臭血液讓鄭吒無視,陣亡者的屍體在切斷後遭到進一步的撕裂和粉碎。
刀又重了幾分,但鄭吒並不在乎。
他甩掉屍體繼續前行,在這群鬣狗般的怪物中,開辟一條血肉道路。
一具具被剖成兩半的血肉軀體被從肚子中扯出的腸子掛在這片石林之中,在惡臭的風下,微微轉動。
他行走在溫熱且還在流動的血池之中,碎肉和血漿不停困擾著他。
這是他做的嗎?
鄭吒不能確認。
但他看到這一幕,感到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興奮。
他欣賞這些傑作。
那是從骨子裏迸發出來的嗜血欲望。
+你本就是這樣的,鄭吒+
“鄭吒,快醒過來啊!”似乎有人在呼喚他。
是誰
但更多的怪物朝他衝了過來,打斷了他的思考。
數十枚箭矢就迎麵射來,但是射在了炎鎧上轟然溶解。
鄭吒避也不避就向這些怪物衝了過去。
啪啪啪!
血肉爆碎的聲音不停響起,隨著第一個撞到鄭吒身上的怪物碎裂開來,每一個被他撞中的都是瞬間碎裂了開來。
但是他速度依然毫不改變,不用揮動長刀,僅僅是憑借他的體魄,在麵對大量的弱小生物時,碰著即傷、撞到即死,這一路行來地麵上頓時被撞出了一條血肉軌道。
痛快,酣暢,這才是真的廝殺和戰鬥。
但敵人可不隻有人形怪物這一種生物,四個身高超出五米的巨大生物燃燒著火焰,持著長長的武器。
這些東西曾經會給他增加一些困難,但在如今的鄭吒看來,他們卻如同烏龜一般慢。
看那長鞭揮動的聲響,鄭吒隻是一個躍起就躲過了砸擊,然後內力與血能在胸口相撞。
爆炸——
刀芒暴漲,橫切而過,啪的一聲脆響,四個燃燒著火焰的怪物同時被切成四分五裂。
但遠處更多的怪物湧了上來,像是一個巨大的風暴朝他湧了過來。
鄭吒興奮地狂吼著,將內力大量輸入到了長刀之中,一橫一斬,“嘣嘣嘣”空氣被切開爆鳴炸響。
那些普通的怪物直接被一股極度鋒利的力量擊穿,帶著他們漆黑和鮮紅混雜的身體遭到肆意切割和折斷,悄無聲息地橫掃八方。
刹那間,周圍高聳的碎石廢墟連帶著鬼影森森的怪物,被瞬間切為了兩半。
“嘩啦啦”奇形怪狀的半身流了一地,地麵上是屍骸遍地,血流淹沒腳踝。
在這混亂和狂暴的風暴之中,永恒的斧頭、刀劍、釘錘的血沙風暴之中,他就是唯一恒定的風暴之眼,穩定地帶著整個怪物群向前方移動。
如同一片深紅風暴的核心。
似乎對自己的行進速度不是很滿意,他再次將兩股能量在胸口碰撞。
黑紅光芒閃徹天空,整個風暴被更強大的力量徹底攪碎。
碎肉和鮮血漫天飛舞。
這下好了,雙目所視,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怪物了。
來自帷幕之後的歡呼和鼓掌響起,似乎在為他的精湛技藝而喝彩。
鄭吒繼續往前在鮮血的沼澤中行走,但能阻攔他的怪物也越來越少。
他們呼喊著聽不懂的語言,用長矛和弓箭來阻礙他的行動。
最終,他們也隻能成為除了變成踏腳石之外毫無意義的一團團爛肉。
他們倒在了他的刀下,成為了這片土地中的一部分。
怪物的血液沾染在他的身上,被炎鎧燃燒地發出焦灼的味道,但卻讓鄭吒十分興奮。
隨著鮮血的增多,他越來越興奮,甚至眼前的一切,都正在進一步扭曲。
正在土崩瓦解的道路逐漸變得熔爐般暗紅,遠處崩毀的山峰上,爆發出不可直視的赤紅血光,他腳下的血色泥漿開始發燙。
同樣的,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曾經涉足的戰場。
那些太空中的異形獵手成群結隊,那都市中的怨鬼和詛咒之王向他尖嘯,沙漠之中複蘇的祭祀不斷潰爛,遊蕩在倫敦夜間的血族露出獠牙。
還有數之不清的怪物與敵人。
還有他。
就在他眼前,血色天邊和斷壁殘垣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影子出現。
黑色的蝠翼遮天蔽日讓人絕望,那宛如惡魔的身影手持著黑色大劍。
那是一個雙眼紅光暴射,血色深沉,散發著滔天怒怨的另一個自己。
腳步踏出,大地沸騰,熔岩熾熱!
無與倫比的死亡恐懼感與刺激感充斥著鄭吒全身。
從來沒有一次死亡的預感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他都認為自己必死,無可抗衡的絕望地步!
但,好刺激,好爽,簡直想要扯旗!
那個惡魔身影盛燃戾炎的魔劍,帶著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的詛咒夢囈,迎麵斬來。
伴隨著黑暗的火焰和摧毀性的力量漣漪,黑暗侵蝕大地,令周圍的一切都被無與倫比的暴力碾成齏粉。
魔劍斬落,所到之處空間在崩解破碎,深沉混沌的黑暗蠕動著匍匐著匯聚濃縮在劍刃之上。
比黑夜還要深沉黑暗的黑色卻在這一瞬間散發出一萬個太陽相比都黯然失色的光芒,那是絢爛輝煌到毀滅性美麗的黑色光芒。
這是力量的極致,是暴力的代表,是殺戮的終章,是難以想象的終極強大!
我就要成為他!
他才是我本該有的樣子!
原暗!
原暗!
終結一切的末日!
原暗即毀滅!
毀滅即原暗!
下一刻,黑紅色的長刀和黑色的大劍,衝擊的震蕩波在死寂的血沙世界中蕩開,灰燼和塵土飛揚,與雙方的血一起散成血霧。
惡魔凝視他的眼中迸發出一種可怖的怨恨,破碎的翅膀像是黑夜的鬥篷被大地裂隙中不斷蒸騰的熔岩熱浪撐開。
但終是洪流碾壓了黑暗,伴隨著嘈雜的低語,他眼中的血紅光芒照亮迷霧,黑紅色刀尖刺穿黑暗,無可匹敵的力量化作黑紅色的海嘯,向著那個惡魔的自己當頭砸下。
尖銳的鳴響和嘶吼仿佛被召喚而來,衝擊性的力量正在席卷這個世界。
+精彩至極!+
八分鍾後,被擊碎了炎鎧,傷痕累累的鄭吒站在原地狂笑著。
他身上恐怖的火焰正在朝著另一種形態轉變。
而那另一個自己的腦袋,被插在一杆長槍上。
猙獰,可怖。
但是那麽令人暢快。
翅膀被他撕碎,肉體被他一片片剮下,變成了一具鮮血淋漓的骨架。
但即使是骨架也逃不了被貫穿撕碎的結局,和隨地可見的鐵片綁在一起做成了一個鮮血雕塑,散發出的濃鬱的尖銳血氣烘烤著附近所有的死屍。
他不明白為什麽要以藝術的方式裝飾敵人的戰敗殘軀。
但不妨礙他發自內心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呼,一口帶著熔岩硫磺味道的氣息被他噴吐出來。
緊接著,他麵前的地麵開始熔化,炙熱的血腥巨斧自地獄湧出,八顆顱骨的眼眶正死死地盯著鄭吒。
+握住它+
祂說。
這是一聲野蠻的勸誘,一種狂怒的勸告,一陣不能反饋的命令。
+我賜你榮耀、頭顱和鮮血+
鄭吒遲疑著,內心的另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能再往前了。
+握住它,鄭吒,你是最強大的戰士,最嗜血的惡魔,最堅韌的瘋子+
+你該獲得榮耀+
地麵開始顫抖,鮮血巨斧上不斷滲出血液,淹沒了他的腳踝。
鄭吒雙眼開始被紅芒侵染,開始大口喘息,他感覺什麽東西正在掐著他的脖子。
隻是一把斧子而已,我天生就是該用斧子的。
猶豫之間,他顫抖著將手伸出,伸手去握他麵前最近的那把斧頭。
“不!”一個極為遙遠的聲音傳來。
一個怪異的人形從遠處向他發動了非人的衝鋒。
速度之快撞碎了沿途的岩石發出劇烈爆響。
雖然速度很快,但鄭吒避其鋒芒,長刀橫拍,一擊將這個怪異的人形雙腿切斷,旋即攪動刀鋒將他的下半身撕爛。
但那個怪異的人形還是接近了他,並且掐住了他的手臂,頭顱上無數雙複眼惡狠狠地盯著他。
他.是誰?
本該刺向他胸膛的長刀微微猶豫。
+殺了他!+
那帷幕之後的血腥之王興奮地狂吼,鋪天蓋地的喝彩貫入他的腦海。
+快殺了他!+
鄭吒眼前升起一層血紅色的帷幕,顯得那個怪異人形更加猙獰可怖。
他不再猶豫,甩開那個怪異的人形,快如閃電地刺中了他的胸膛。
然後將其釘在岩石上,鮮血噴湧而出,濺滿了他的臉龐。
如此溫熱,如此香甜。
不對,不對!
鄭吒感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錯亂,他放開了刀,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似乎想要自己窒息。
不是這樣的!
鄭吒想要撕開眼前的帷幕,但好似鏡花水月,他連觸碰都做不到。
爆炸!
毀滅!
狂暴的力量在他體內凝聚爆發,衝破重重阻礙。
他發瘋似地胡亂揮拳,像是在與一個看不見的怪物殊死搏鬥,遠處的山體被他打得粉碎。
但換來的,隻是越來越興奮的狂吼。
一道蒼藍的閃電擊穿了厚重的血色鉛雲。
“愚蠢的猩猩!”一聲冰冷的響起在他的耳邊。
宛如被人用冰水從頭澆到腳上,視覺和聽覺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看到了自己的沾滿血腥的雙手,他看到了下半身被攪爛,躺在岩石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鄭吒艱難地蠕動著他的嘴唇,發出了如同渴死之人的呼喊:“程嘯.”
程嘯咳出一口鮮血,死死抓住了那把纏滿冤魂的長刀,慢慢從他身體中拔了出去。
而弑龍刀的刀柄,就握在鄭吒的手中。
鄭吒第一次主動放下了他的長刀,黑紅色弑龍刀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你這混蛋.終於醒了啊.”
“不”鄭吒難以呼吸,他回頭看去。
那些阻擋他的人形魔怪,都是那一個個可憐的半獸人。
他們拖著殘破的盔甲,揮舞著生鏽的刀劍,像是蚍蜉撼樹一樣,不停阻止他踏上這條血腥之路。
而他的身邊,阿佐格碩大的腦袋正死不瞑目地看著他。
似乎在控訴,為什麽要殺了我!
“不!!!!”鄭吒痛苦地嘶吼著。
他終於明白了,他終於想起了。
鄭吒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一片,仿佛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永遠失去了一樣。
這引發了一陣長久的大笑,刺耳且令人憎惡。
是.我做的?
“別愣著快.逃啊”
“你離開才有希望啊.”
程嘯掙紮著試圖推開鄭吒,但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胸口鮮血如同潮湧一般不斷噴出。
“不為什麽.”鄭吒絕望地大喊,血沫噴出,他的臉扭曲到極致。
程嘯口鼻不斷湧出鮮血:“我是.前任隊長啊.”
“照顧隊員.有什麽.不對”
隨即,眼中的最後一絲光芒散去,雙手無力的癱倒在巨石上。
鄭吒悲傷地大笑起來,他的身子開始搖晃。
他什麽都沒有做到,反而讓別人為他自己獻出了一切。
什麽都沒有守住!
他一次又一次地戰鬥,一次又一次地許下誓言。
但現在看看,他不過都沒有做到!
高溫和鮮血灼燒著鄭吒,讓他陷入情緒的深淵,跌入更深的穀底。
隨著鮮血混雜著唾液濺在地上,而那把鮮血巨斧上八隻眼睛在不斷顫動。
一個巨大的身影從熔岩中走出。
難以想象之物。
血氣凜風裹挾著嘶吼,層層的鐵鎖貫穿殘破雙翅,斷角猙獰,自昏暗血泊受喚而來的惡魔大君赫然立於血原之上。
猙獰的巨爪拔出了巨斧,發出銅鍾的聲響:“吾乃斯卡布蘭德,來一場真正的戰鬥吧!”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他麵對的,隻是一臉空洞、雙目無神的鄭吒。
那種被玩弄命運的壓抑和仇恨,在他的心髒之中不斷蔓延。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痛苦嗎,複製體。
他艱難地抬起了手指,周身火焰在達到極致之後,變成了一種純粹的黑色。
與複製體鄭吒,極為相似的黑色。
他抬起手,麵對那巨大的惡魔,充滿了仇恨著咬牙道。
“去死吧。”
“原暗!”
一道漆黑的光,如同閃電般撕裂了世界。
——
這裏很暗,四周充斥著令人不安的呢喃聲低語。
但為什麽.
莊博世看著向了身後。
那是一個蒼藍美麗的世界。
阿爾達。
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了她的名字。
伊露維塔美麗、悠久的心血造物。
“美麗嗎,這個世界?”陰沉憎惡的聲音在他後方響起。
莊博世回過頭,看著那熟悉的鎧甲和鎧甲中的黑霧。
“索倫.”
他為何出現在這裏。
不,他本該就在這裏。
他是至高天的棋子,也是混沌最瘋狂的爪牙。
索倫發出陰沉的笑聲,不斷回蕩在這個世界之中。
莊博世這才注意到,他腳下的土地,灰敗、蒼白、毫無聲息,每一粒沙子都透露著死亡的氣息。
“隻有這麽美麗的世界,才有資格獻給至高天,不是嗎?”索倫伸出枯敗的手指,指著阿爾達沉醉地道。
莊博世冷眼看去,無形的斬擊發動,但卻消弭在兩人之間不過二十步距離的空間中。
被斬擊撥動的靈能浪潮衝刷著他的身體,讓他本能地感覺到不適。
這不是活人應該生存的地方,這裏充斥著亞空間的以太能量和混亂的靈魂殘渣。
一切,都是有毒的。
“別在心懷著僥幸。”
“你們最後的底牌,所謂的依仗,已經徹底輸了。”
“抬頭看吧。”
“一切的終局。”
終局是什麽,在亞空間的浪潮中,這片荒原像是一條小舟不斷起伏。
怒焰升騰,星辰落淚,大陸開始震顫位移,天空正在上演晝夜交替的奇妙景象。
月亮和星星仍掛在天幕之上,太陽蒼白無力,瓢潑大雨驟然而至,一隻巨大眼睛從陰沉的雨雲後緩緩浮現。
仿佛是世界的創口,正在不斷滲血。
莊博世順著他的手指往上看去,眼睛忽然瞪大,腦袋如同被洪鍾敲地嗡嗡作響。
他看見了世界,不斷流血的、哀嚎的、尖叫的且病入膏肓的阿爾達世界。
以及把世界攥在手裏的四個看不清麵貌的巨大陰影。
一時之間,所有都失去了色彩。
然後,他看見了楚軒。
永遠正確、永遠先知、永遠能夠算計一切的楚軒。
現在,被啃食到血肉模糊,半邊身體化為了枯骨的的楚軒。
生病了,今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