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所的計算中心，發現了一種未知的物理現象!”
    “是通過對實驗數據偏差分析得到的結論嗎？也就是張碩做的那個算法研究？”
    “應該是……”
    “消息可靠嗎？真的假的？”
    “可能是真的，當然也可能是假的，誰知道呢？但我希望是真的……”
    很多人都希望是真的。
    一個全新的物理發現，代表的可能是一場物理學的盛宴。
    高能物理領域的新發現，可能會補全粒子物理研究的缺失，比如，粒子標準模型的缺陷，同時，會幫助學者們找到一個新的研究方向。
    等等。
    很多學者都在討論著。
    高能所物理中心團隊來的早一些，他們入住的是會議中心酒店。
    昨天報告結束一直到現在，譚誌明都沒有出過酒店一步。
    張碩和阿戈斯蒂尼的研究還沒有得到確認，就隻是被會議收錄而已，但很多人已經相信那是真的了。
    這樣一來，cp組就成為了焦點。
    國際三大cp團隊，譚誌明的cp組就是其中之一，想到出門被其他人指指點點，他就感覺非常鬱悶，就隻能悶在酒店裏了。
    他的心情也很不好。
    張碩所說的‘改進技術’、‘通過算法找明確方向’確實是可行的，但畢竟十幾年的努力化為烏有，好多的成果都變得不值一提，想想心情就怎麽也好不起來。
    中午時間，高洪利、廖振宇，再包括於飛，都返回了酒店和譚誌明一起吃午餐。
    他們談了上午的會議報告，話題就轉到了‘小道消息’上。
    “我說崔凱文和鮑賀星怎麽也來了，原來計算中心是要發布這麽大的成果，他們都沒提前溝通過。”於飛帶著驚訝說著。
    譚誌明不知道消息，疑惑問道，“什麽成果？”
    於飛簡單說了一下。
    譚誌明頓時很驚訝，“新的物理現象？他們怎麽確定下來的？”
    廖振宇道，“我隻知道他們是要做報告，好像是和一個名字叫‘偏差度’的數值有關，至於新的物理現象，可能和偏差分析結果中的粒子斷層現象有關？”
    他猜測著。
    譚誌明頓時皺起了眉頭，“粒子斷層，這個也沒有辦法確定吧？”
    “也許根本沒有確定。”
    廖振宇道，“就隻是發布分析結果，然後說可能是新物理現象，應該是這樣。”
    “沒有確定，還說什麽結果！”譚誌明有些不滿的搖頭。
    “這樣推測也沒問題吧。”
    高洪利道，“有關粒子斷層的現象，我們最初認為是空氣粒子的影響，但分析了幾十次實驗，出現了好幾次同樣的現象，除非是我們設備出了問題，否則就肯定不是空氣粒子的影響。”
    “這個問題，找不到原因，說可能是未知的物理現象也沒有問題。”
    譚誌明依舊搖頭，“也可能是其他的影響，隻是暫時不知道，未知的物理現象，哪有那麽容易發現？分析數據就出來了？”
    “他們肯定沒有證據！”
    “發布結果就可以了，還把猜測說出來，萬一最後證明不是呢？鬧個大笑話！”
    高洪利輕輕搖搖頭，他年紀大了不想和譚誌明爭論，但他覺得譚誌明說的很沒道理。
    新的物理發現，不是非要確定才能發布出來，正好相反，絕大部分的研究，都是從未知到理論，從理論再到科學發現。
    未知，這一步是可能出錯的。
    在高能物理領域的實驗研究方向上，出現過很多的未知物理發現，其中絕大部分都得證明是錯的，但隻要有一次是正確的，就會讓物理學取得重大進步。
    比如，中微子。
    中微子的發現，最開始是基於對放射性的研究，研究發現，原子的光譜是不連續的，原子核中放出的阿爾法射線和伽馬射線也是不連續的。
    這個發現公開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確切的證據，甚至就連實驗測定結果都可能存在偏差。
    百年前的設備精度要低的很多，出現偏差也是非常正常的。
    後來做重複性的實驗才確定了‘光譜不連續’問題。
    然後，有物理學家提出了‘理論假說’--β衰變中存在一種靜止質量為零、電中性、與光子有所不同的新粒子放射出去，帶走了另一部分能量，因此出現了能量虧損。
    這就是中微子。
    廖振宇和於飛也對譚誌明的說法不感冒，他們倒沒有想過那麽複雜，隻是覺得被證明錯了也就錯了，又能怎麽樣呢？
    國外公布的好多發現，後來都證明是錯誤的，科研研究，還不允許出錯了？
    萬一是對的呢？
    那可是一種物理發現啊！
    他們也同樣沒說什麽。譚誌明受到的打擊夠大了，十幾年的研究，大部分成果付之東流。
    他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
    消息就是崔凱文和鮑賀星故意傳出去的，他們是想在報告試探一下學者們的反應。
    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他們是計算中心的研究員，感覺自己和所謂‘新物理發現’完全關聯不上，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
    當發現很多人是期待，有的人還特別過來詢問，即便說沒有‘確切證據’也沒什麽。
    他們頓時有了信心。
    計算中心的報告是在最後一天，他們是代表高能物理機構做報告的。
    最後一天也是最沒意思的，都是各大機構在做報告，說的是大型研究的工作進展，也包括一些技術性的突破，比如披露出粒子加速到多接近光速，又或者是一些基於粒子對外實驗所做的各項研究工作。
    重子cp破壞研究，就是基於粒子對外實驗的重要研究方向。
    但相關內容已經撤掉了。
    弗朗西斯科、格雷沃德，都已經提前離開了墨爾本，譚誌明也不可能有心情做什麽報告。
    張碩的心情倒是很不錯，他連續聽了兩天報告，都是一些粒子相關的研究和發現，比如，發現了兩種四個誇克形成的特殊粒子，比如，光粒子和物質反應發生的作用變化，等等。
    之後的一天，張碩沒有在聽報告，而是和鮑賀星、崔凱文到墨爾本的海岸玩了一圈，最後去了一處人流較多的沙灘。
    海灘的風景很不錯，沙灘、陽光、岩石以及大海，也少不了歡笑打鬧的比基尼美女。
    當走過一塊岩石下放時，忽然有個外國女人喊出了張碩的名字，“張碩？”
    張碩帶著疑惑看了過去。
    那是個棕發的年輕女人，身上穿著三點式的泳衣，展露出嬌好的身材，她正坐在岩石下放的沙地上，用胳膊抱著膝蓋，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帶著好奇。
    當看到張碩轉過頭，她立刻站了起來，大方走過來伸出手，“你是張碩，對吧？我剛才不敢確定，現在確定了。”
    “你好。”
    張碩和她輕握了下手，疑惑問道，“你是？”
    “諾拉-斯文森，你可以叫我諾拉。我們見過，在二號廳，我就坐在安妮的身後。”諾拉嘴角帶笑的說著，“你的報告很精彩。雖然我聽不懂，但現場情況也能看得出來，安妮對你的評價很高。”
    張碩仔細想了想，問道，“安妮-呂利耶嗎？”
    “對。”
    諾拉抿嘴道，“我跟她一起來的，隻是來澳洲玩一圈。我剛剛大學畢業，這次回去以後就要開始工作了。”
    “為什麽不繼續讀呢？”
    “我讀的不是名校，安妮也建議我出來工作，她認為我不適合讀書……”
    崔凱文和張碩打個招呼，就和鮑賀星一起自覺走開了。
    張碩則是疑惑問道，“安妮是你的……？”
    “母親。”
    “原來是這樣。”
    張碩和諾拉一起走到了岩石旁坐下，才繼續道，“我有個朋友很崇拜呂利耶女士，說她是人類之光，你是她的女兒，是不是應該叫伱‘光之女’？”
    諾拉被逗笑了，她捂著嘴笑道，“我不喜歡別人稱呼我為‘安妮的女兒’，但我喜歡這個稱呼，光之女、光之女……很不錯。”
    “張碩，你真是個浪漫的人……”
    ……
    張碩和諾拉在岩石下聊了一會兒，才分開去找了崔凱文和鮑賀星。
    他們一起在海邊逛著。
    鮑賀星感興趣的問起了剛才的事情，“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報告廳，她也去了，看了我的報告。”
    崔凱文則道，“她好像提到了安妮，是我知道的那個安妮嗎？”
    “安妮-呂利耶是她的母親。”
    “那真是巧。”鮑賀星馬上道，“呂利耶可是人類之光，她就是光的女兒了？她長得確實很漂亮。”
    “我就是這麽說的。”
    張碩笑道，“我們說了不少呂利耶的事，我說一個朋友，叫鮑賀星，他非常崇拜呂利耶，叫她‘人類之光’，每次提到都會很激動。”
    “她說回去會告訴她的媽媽，她覺得她的媽媽也會很高興。”
    “對了，她還要了你的房間號……”
    鮑賀星越聽越不對勁，他已經在腦補晚上睡著覺，一個六十多歲的女人找了過來，然後……
    “你是在開玩笑，對吧？”他趕忙問道。
    “我說真的。”張碩的表情很認真，“那麽漂亮的女孩兒和我要房間號，怎麽拒絕？”
    “她要的是我的房間號，還是幫她媽媽要的。”
    崔凱文拍著鮑賀星的肩膀，笑道，“祝你幸福！”
    “肯定是假的！”
    鮑賀星趕緊用力甩起了頭。
    張碩打趣了兩句就沒再說了，腦子裏則一直想著一個詞‘光之女’、‘光之女’……
    光？
    他一直在想‘偏差度’的問題。
    明天要做的報告，一個是去講解‘偏差度’數值，也會聯係實驗偏差分析結果，來說明實驗中存在的‘未知物理現象’。
    但隻是‘偏差度’說服力還不夠，隻能算是‘暫時無法解釋的數據分析結果’。
    物理現象，還談不上。
    畢竟，其他機構還沒有偏差分析算法，無法對於實驗進行偏差分析並得出結論。
    想要增加說服力，就必須有相關的其他內容。
    這部分內容，張碩已經想好了，就是塑造基於‘常態電磁能量比例實驗’來描述偏差度的跳躍函數。
    實驗中沒有電磁能量的測定，也隻能用基礎的數據進行計算。
    以此塑造的跳躍函數，說服力也不夠。
    現在他忽然有一種想法，是不是可以研究總體能量損耗和偏差值的關係？
    光，就是能量。
    粒子對撞實驗中，會產生大量的光粒子，而任何物理實驗都會遵循的基本原理是能量守恒。
    在產生混亂力場導致實驗模擬出現偏差的粒子對撞實驗中，也同樣遵循能量守恒定律。
    實際實驗中，粒子對撞實驗的初始能量以及實驗後檢測到的能量，總是出現一部分能量缺失現象。
    比如，初始能量100。
    最後檢測到的能量，包括質量轉化、微粒子的動能、光能，等等，全都加在一起，計算結果可能會是98。
    兩者就存在了差值。
    高能物理領域把實驗前後能量差，歸在‘檢測數據不完整’以及‘存在粒子消失的神秘現象’等可能上。
    前者，是檢測問題。
    後者，則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物理現象，但是後者占據的比例非常低，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那麽是不是可以把‘總能量損耗’和‘偏差度’聯係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