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
    一群人圍著張碩坐在一起，包括蘇東大學一行人，也包括鄧萊、張永隆等幾個國內高校的教授。
    每人都在談著獲獎問題，“恭喜啊，張碩！”
    “這是國內第一個菲爾茲，也是創造了曆史啊，說實話，就在頒獎的時候，我坐在台下看著，都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齊誌祥搖頭說著。
    王輝聽的有點兒疑惑，馬上問道，“張碩獲獎，你做什麽夢？”
    “我是不敢相信啊！”
    “啊？”
    齊誌詳解釋道，“我是不敢相信，第一個菲爾茲出自我們蘇東大學，而且還是我認識的人啊！”
    王輝馬上道，“你這麽一說，我也感覺有點像在做夢，菲爾茲獲獎人，竟然就在我辦公室樓上！”
    “我現在都像是做夢，菲爾茲獲獎人，竟然和我坐在一起！”
    “你們都不行！”
    羅勇軍用力一拍胸脯，大笑道，“我的學生，獲獎不是理所當然！”
    孫興利馬上挖苦一句，“臨走的時候，我還聽你訓斥劉成傑說，再這樣繼續下去就畢不了業了……”
    羅勇軍頓時臉一黑。
    其他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孫興利搞怪的繼續道，“我也不敢相信，我竟然獲得了菲爾茲獎！”他說著拿出手機，給其他人展示自己站在舞台上，舉起獎章拍的照片。
    張碩還是幫忙拍了幾張。
    齊誌詳、王輝，再包括羅勇軍都看了過去，說話的語氣都變得酸溜溜，“不就蹭了張照片嗎？還顯擺起來了。”
    “就是、就是，有什麽大不了？”
    “又不是你獲獎。”
    “不要臉！”
    幾個人嘴裏這麽說，但看著孫興利站在菲爾茲舞台上舉著獎章的照片，心裏還是免不了一陣的羨慕。
    這樣的打卡留念機會，極大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還是年輕人機靈啊！
    孫興利不在乎其他人怎麽說，他舉著手機繼續得意道，“趕緊發朋友圈，還要發個微博，恭喜我自己獲得了菲爾茲獎，順便蹭一下張碩的熱度。”
    他說著開口道，“你們都看新聞了嗎？張碩……已經炸了！”
    “什麽炸了？”張碩疑惑問了句。
    “看看就知道了。”
    一群人頓時拿著手機看了起來，發現張碩一個人占據了好幾個熱搜詞，似乎頒獎過程每一件事都值得討論一下。
    “原來還有這麽多細節，我就在現場，都沒注意到。”
    “張碩，你竟然在台上和卡爾瓦利斯討論數學問題？”
    “不是開玩笑吧？”
    “看這個熱搜有意思，說張碩獲獎表現淡定從容，換做是我肯定激動的發抖。”
    “采訪說，有點高興，這個我知道，我在旁邊兒聽到了……”
    餐廳另一側。
    國內數學會代表團的人也聚在一起，還包括其他幾個學者，有姚文華、應兆熙、蔣維之，也包括周凱軍。
    國際數學家大會開幕式的核心就是頒獎，餐廳裏的國內外學者都在討論獎項的問題。
    但是，這裏的氣氛卻顯得很冷淡。
    不少人要開口說什麽，掃了幾眼蔣維之、周凱軍，結果什麽也沒說出來。
    彭若川走過來被招呼坐下。
    他也是數學會代表團的一員，坐下來以後發現氣氛有些冷，琢磨一下就知道原因處在蔣維之、周凱軍身上。
    彭若川可不管對方怎麽想，直接就開口道，“真是沒想到，隻過了一年啊，當初年度會議做報告的年輕人已經拿到了菲爾茲，把我們這些老家夥遠遠的甩開了！”
    他搖頭歎了口氣，“當初就能看得出來。年度會議上做報告解決了傑波夫猜想，也成為會議曆史以來最重大的報告。”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一年，僅僅一年啊……”
    有了彭若川打頭，其他人也都跟著說起來，“是啊，一年時間拿了菲爾茲，張碩讀博到現在也就兩年吧？”
    “大部分數學博士生，兩年時間連個論文都發不了。”
    “老彭，你還別說，我們這些老家夥真就占個年紀優勢了。”
    “……”
    一群人大聲討論起來，也讓周凱軍感覺很尷尬。
    其一是因為討論的內容，另外，有些沒發言的人，總是偷偷的把眼神兒撇過來。
    他隻能當成沒看見。
    蔣維之表現的很淡定，他沒有排斥說張碩的話題，也跟著歎氣苦笑道，“數學，就是天才的領域！”
    “哪怕是引進再多的人才，也比不上一個天才，我們東港數學中心……”
    他說著直搖頭。
    其他人也明白蔣維之的意思。
    東港數學中心可是國家級的數學機構，建立之初的目標就是成為國際上最有權威的數學機構之一。
    他們就是奔著這個目標發展的，一直以來，一步一個腳印走的也算穩定。
    凡事，就怕對比。
    近兩年時間，頂尖數學成果都出自蘇東大學高等數學研究院。
    每一個都和張碩有關聯，一個人完成的成果壓過了一個數學中心，甚至把後者壓的喘不過來氣，連一絲絲的反抗能力都沒有。
    東港數學中心自然受到很大的影響。
    其實本來也沒什麽，國內數學圈子就這麽大，有些頂尖的學者會在好幾個機構‘兼職’，不一定是真正的兼職，隻是掛個名頭也是好的。
    比如，水木大學的邱成文也是東港數學中心的主任級研究員。
    張碩，就不可能了。
    有了周凱軍的事情，張碩絕對不可能再和東港大學，又或是東港數學中心產生瓜葛。
    好多人又看向了周凱軍。
    周凱軍也感覺很尷尬，他掃了一眼蔣維之，幹脆放下筷子直接走了。
    “呼~~~”
    好多人頓時變得輕鬆很多。
    在碩士論文抄襲事件中，周凱軍就是直接的主角，蔣維之相對就好太多了，他確實和事情沒有關係，也隻是周凱軍的老師而已。
    他們就可以隨意的說了。
    很多人都隻是看著周凱軍離開，並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隻有彭若川一直注意著蔣維之。
    在周凱軍離開的時候，蔣維之甚至都沒有看過去。
    “周凱軍……”
    “看來東港數學中心，是要做人事調整了啊！”
    “菲爾茲，影響確實大……”
    彭若川猜測著。
    蔣維之是周凱軍的老師，而且是很親密的師徒關係。
    蔣維之，個人影響力是很大的。
    蔣維之的數學成果很高，拿到過國際級的數學獎項，擔任過國內數學會的理事長，還帶出過很多的學生。
    周凱軍是眾多學生中最特殊的一個。
    他是蔣維之帶出的博士，畢業後留校就一直跟著蔣維之做項目，個人也有不少的成果。
    這麽多年過來，蔣維之和周凱軍的感情自然是非常深厚。
    但是，感情再深厚也不是父子。
    張碩的事情對東港大學的負麵影響太大了，隨著張碩的成就越來越高，影響已經輻射到了東港數學中心。
    周凱軍還在東港數學中心，好多人就會覺得他們是和張碩對立的。
    這種看法對於東港數學中心極為不利。
    張碩的成就太高，他已經拿到了菲爾茲，而且是國內學者第一個菲爾茲，還打破了菲爾茲獲獎人的年齡記錄。
    他才26歲。
    未來可以說一片光明，也就代表東港數學中心將會持續受到影響。
    之前周凱軍被東港大學解職，還能繼續留在東港數學中心擔任研究員，現在大概率是不行了。
    東港數學中心的研究員們會不滿，與之關聯的東港大學也會非常不滿。
    蔣維之對周凱軍感情再深厚，也必須要為東港數學中心、東港大學以及他本人的名聲考慮。
    ……
    下午，各個會議廳開放了。
    國際數學家大會是盛大的數學會議，報告的安排和國內數學會類似，數學的各個分支學科會單獨分配報告廳。
    蘇東大學一行人也分開了。
    孫興利去了數論的報告廳，羅勇軍去了偏微分方程的報告廳。
    張碩到會場各處逛了一圈，聽了個幾何學研究的報告，隨後也去了偏微分方程的三號廳，他個人的報告也在三號廳。
    當走進報告廳的時候，正在台上做報告的是個認識的人——本特尼爾森。
    張碩頓時有了興趣，他找了個後排的位置坐了下來。
    本特尼爾森的報告是代表團隊做層流到湍流轉變位置的數值模擬，也就是利用張碩研究的ns方程數值模擬法，去分析湍流轉變關鍵位置的數值。
    ns方程數值模擬法，並不是說有了方法就能夠把ns方程全部模擬出來。
    那會受到計算量的限製。
    整體計算也是問題，各部分的研究還要結合工程應用來做。
    本特尼爾森團隊的研究，也是把ns方程數值模擬法調整適用在湍流研究上，利用數學和工程學方法，減小計算量、增大準確度。
    這樣的研究隻是應用，但因為涉及到ns方程關鍵位置，報告還是被分在了偏微分方程的三號廳。
    很多人都對研究感興趣。
    ns方程數值模擬的方法有了，但真正去模擬依舊是一項研究，他們對於本特尼爾森團隊所用的方法感興趣。
    本特尼爾森對於方法進行了介紹，把核心點仔細說了一下，隨後就公布了湍流轉變關鍵位置的模擬信息。
    那是一個三維的圖形，看起來非常的複雜，但可以看出中間有關鍵位置的跳轉。
    本特尼爾森把結果公開以後，說了幾句針對性的分析也就結束了報告。
    這讓報告廳的眾人感覺怪怪的。
    很多人看到模擬圖形，第一時間就判斷湍流轉變位置是存在奇點的。
    這可是關係到ns方程的正則性問題。
    公布結果，然後不分析了？
    本特尼爾森走下台以後，還有不少認識的人問了起來，“你們不認為，結果表明ns方程不具正則性嗎？”
    “模擬結果和工程研究一致，不就說明存在奇點嗎？”
    本特尼爾森回答說道，“這隻是數值模擬，並不能百分百證明奇點存在。數學證明需要更嚴謹，當然工程上認為存在奇點也沒問題……”
    “那根本沒有影響。”
    ns方程的奇點問題是數學研究，對工程應用來說意義不大，奇點是否存在，工程應用上的計算也不會受到影響。
    很多人還是不理解。
    他們都知道，本特尼爾森團隊研究完成後，曾經很高調的宣布存在‘奇點’。
    這不僅是模擬的結果，也和工程應用領域研究一致，真正到了國際數學家大會做報告就變成了證明不嚴謹了？
    卡爾瓦利斯坐的位置和本特尼爾森距離不遠，他直接笑著開口道，“因為張碩。”
    “張碩？”
    其他人都聽的有些疑惑。
    本特尼爾森也看過去，承認道，“張碩認為，最好不要說存在奇點。”
    這句話更讓其他人愣住了，張碩的影響力有這麽大？他隻是說一句，尼爾森就乖乖的這麽做了？
    卡爾瓦利斯笑道，“當然是因為張碩，他已經能證明湍流轉變位置不存在奇點。”
    “這是他說的，我隻是複述。”
    “就在獎台上……”
    卡爾瓦利斯周圍有十幾個人，他們聽到消息都感覺有些假。
    在湍流轉變位置上，證明ns方程不存在奇點？
    這是什麽級別的成果！
    早在幾十年前，就有人認為ns方程在湍流位置上存在奇點，一直到現在，都無法真正去證明。
    ns方程的奇點問題，可以說和證明正則性沒什麽區別了。
    存在奇點，不具正則性。
    不存在，具有正則性，也就是解是存在的、光滑的、唯一的。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這麽大的成果，早就有消息了，即便是張碩……”
    討論快速蔓延到了後排。
    不少人都看向了張碩，有人幹脆直接問道，“卡爾瓦利斯說你能證明湍流轉變位置的正則性，是真的嗎？”
    張碩用手扶著額頭，歎氣道，“早知道他這麽大嘴巴，我就不說了。”
    他補充了一句，“我的報告是明天上午，也是在這裏。”
    “歡迎大家來聽報告。”
    ……
    張碩證明了ns方程湍流轉變位置的正則性，並會在明天作報告的消息，快速從三號廳傳到了其他廳，並傳遍了整個大會。
    等到了晚餐的時候，好多人見到張碩就問一句，“是真的嗎？”
    “你證明不存在奇點，從數學角度嗎？”
    “明天確定會作報告，對吧？”
    其中還包括加州理工大學的安東卡普斯汀，他是數學聯盟評委會成員，直接參與了菲爾茲獎的評選。
    卡普斯汀先和張碩‘拉關係’，“我給你的提名！”
    然後小聲問道，“你確定完成了證明嗎？為什麽完全沒有消息？”還補充一句，“這麽大的研究！”
    張碩平靜的點頭，“因為研究還沒有完成。”
    “啊？”
    “我指的是ns方程問題。”張碩解釋道，“我一直在研究，距離全部證明還差很多，這隻是研究中有一點成果。”
    “一點成果？一點？”
    卡普斯汀滿臉寫著不理解，他感覺自己被‘凡爾賽’了，可卻發現張碩的表情確實很平靜，並不是故意去炫耀什麽。
    實際上，張碩確實沒有在意，他的目標是完成所有的研究。
    若不是要在數學家大會做報告，他甚至都想不到把‘湍流位置的正則性’單獨拿出來作為一項成果。
    現在仔細想想，研究成果確實很重大。
    ns方程正則性研究涉及到了‘無窮盡的證明’，也就是取值上的無窮盡，要去論證無窮盡的奇點問題。
    實際上，科學界更關注的是‘應用關鍵位置的奇點轉變’。
    湍流，是其中最突出的問題之一。
    如果能證明湍流轉變位置不存在奇點，同樣的方法就可以適用在其他物理轉變位置，就能論證ns方程在已知領域的奇點問題，也就在‘現實領域’完成了ns方程正則性論證’。
    這種級別的研究，都足以再獲得一個菲爾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