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阿顏,消消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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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視線極具威壓。
    鬱明月兩腿一軟,趕忙低下頭去。
    她否認,“我不知道,我……”
    皇後恨鐵不成鋼地出來解圍,“明月說得有理,是不太可能,有毒的菇子怎麽有機會混進宮裏呢?還恰好被公主給吃了。”
    鬱明月汗濕的手心當即鬆開一半,恨恨地指向溫時顏,“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皇宮戒備森嚴,莫不是你自導自演?誰能證明公主一定中了毒?還不是憑你張口胡說?”
    梁念慈欺身上前,擋住鬱明月的指點,“鬱小姐,溫太醫有沒有胡說,沒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溫時顏看著身前的‘小兔子’,嫌棄地往後挪了挪。
    她算是明白了,梁絳形容的‘精明’體現在哪裏,雪白的表皮底下,冒著跟她哥一樣的壞水。
    “您這是何意啊?”鬱明月腳步虛浮。
    梁念慈撅嘴道,“皇宮森嚴,底下人都提著腦袋做事,此般毒物定是沒機會從禦膳房混進來的,而恰好,當日隻有鬱小姐無緣無故來到季秋殿與我閑談,當夜我便吐了血,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不是,我沒有。”鬱明月搖頭,珠釵亂晃,“我與公主無冤無仇,沒理由害您啊。”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這女人跟溫時顏才是一夥的,她們合起夥來給自己下了個套中套!
    溫時顏冷笑,“沒錯,公主是與您無冤無仇,鬱小姐卻利用無辜的公主意圖置我於死地,時顏人微言輕,卻也是食君之祿,不是可以任小姐隨意在聖上麵前誣告的!”
    “你住口!”鬱明月指甲嵌進肉裏。
    時局瞬息扭轉。
    見矛頭再次轉向自己,她再也站不住了,撲到皇後跟前,“皇後娘娘,臣女冤枉啊!”
    梁絳看戲看厭了,也心疼阿顏跪太久,“不冤枉你,來人,把證據拿給鬱小姐看看,再讓丞相大人帶回去一份,嚐嚐他女兒不遠千裏尋到的美味。”
    這後半句當然是玩笑,卻足以讓孑然不動的丞相心頭大震。
    他了解自己女兒,是能幹出這種蠢事的,當即求援似地看向正襟危坐的太子。
    不能讓證據呈上來啊!
    太子一麵公正嚴明的聲明在外,一麵礙於與丞相府的婚約。
    怎會不知今日的場合下,若是讓老三拿出來些確鑿的證明,無論是對丞相府,還是對自己,都不好下台。
    他側頭對著身邊的丫鬟吩咐了兩句,那丫鬟當即隱入幕後,退了出去。
    這些小動作沒有逃過梁絳的眼睛,他朝著太子遙舉一杯。
    太子也舉起酒杯,重斧般銳利的眸色閃過寒光。
    皇後見勢不妙,當即打圓場,“今夜春節宴,諸位當與民同樂,現在這是在做什麽?怎麽弄得跟審犯人似的?既然公主並無大礙,就都快落座吧,至於這些掃興的事情,不如容後再議,皇上,您說呢?”
    皇帝揉了揉太陽穴,“好好的一頓飯,讓你們攪和的,罷了,此事就交給太子查清楚。”
    他說完,看了一眼梁絳,便拂袖離去。
    “是,父皇。”太子領命,也離了席。
    路過梁絳時,用嘴型比了個無聲的‘承讓’。
    丞相府的人全都重重舒了一口氣,趕緊尾隨而去,此事交給太子,算是保全了他們。
    重要的人物相繼離場,很快,大殿裏最後看熱鬧的人也坐不住了,隻剩下溫時顏他們四人。
    空氣仿佛一瞬間被抽走,梁絳也固定在坐席上,他輕輕摩挲指腹,閉眼不知在想什麽。
    溫時顏側身閃過梁念慈想要攙扶的手,往後一退,卻是撞進了祝風華的臂彎。
    “祝公子,你還沒走?”她禮貌地拱了拱手,順勢拉開距離。
    祝風華也回了個禮,“我是擔心你。”
    這話讓溫時顏生出幾分不好意思,道,“沒關係,此事沒有後續了,想必太子也不會召我過去盤問。”
    她說到這,瞄了一眼梁絳,繼續道,“就像下棋,後手的黑子在通吃全盤前,被貓掀翻了棋盤,白子是不會想要複原重來的。”
    祝風華略訝異地張了張口,隨即笑開,“溫大人是通透之人,改日,不如對弈一局?”
    “一定。”溫時顏彎了彎眉毛,“還有,多謝你今日仗義執言。”
    “實話實說罷了。”
    祝風華知道此時不是聊天的好時機,隨意交談兩句,便很有眼色地道別離開。
    梁念慈還想說什麽,看了看周圍,又不好開口,“溫太醫,事發突然,不曾與你知會,是不是嚇到你了?小慈在這給你賠個不是。”
    溫時顏虛扶她的手臂,“公主千金之軀,還是不要做這種折煞微臣的事情。”
    能打鬱明月一個措手不及,恐怕是早就想好了要報仇的吧?
    梁念慈委屈巴巴地牽起自己的衣角,“今夜之後,我就又不能出來了……”
    想見她,就見不著了……
    溫時顏隻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公主珍重。”
    “哎?”梁念慈追了兩步,又折回來尋梁絳,“哥哥,他……”
    卻不料梁絳也不理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攜風消失在視線。
    宮門前。
    賭氣般快步競走的溫時顏被人從背後扛到肩上,又塞進馬車中。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想要下去,馬車卻已經開始疾馳。
    跳下去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她隻得抱著胸看車頂。
    梁絳難得規矩地坐著,也不講話。
    狹窄的空間被尷尬的氣氛不斷壓縮,逼得溫時顏掀開窗簾透氣。
    下一刻,她的手被握住,車簾被重新放下來,兩人目光交織。
    溫時顏一陣恍惚,他比月色還要孤寂的神色轉瞬即逝,再要仔細去看,卻是再也無法捕捉。
    少年郎依然桀驁,爽朗的聲音從唇齒間蹦出來,“阿顏,消消氣吧。”
    他說著,另一隻手搭上她的右邊膝蓋。
    溫時顏後背是牆,避無可避,隻能隨他輕揉。
    “三殿下算無遺策,若是能舍我一跪替公主討公道,我亦不會推辭,殿下此番故意隱瞞,難道就不怕讓毫不知情的我說錯話,壞了事?”
    梁絳不著痕跡地溜到她身邊,嘴角撇出一個無奈又狡詐的弧度。
    接下來說出的話,讓溫時顏不敢置信地凝起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