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女和血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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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雪粒子敲打在窗戶上,那白的發光的身子,卻讓房間裏有一室皆春的感覺。
此時的賽麗婭德就像正在絢爛綻放的白玫瑰,但是隻要用手指輕輕掐入那柔嫩細膩的花瓣,滲出來的汁液,卻是嫣紅血色。
“賽麗婭德,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奧爾多斯家族寄生在紅榛子鎮的居民身上,而你如今成為給他人提供材料的血奴。”
魔法學術界普遍認為,成為血奴的過程無法逆轉,賽麗婭德已經完全喪失了意識,成為了活死人。
佐漢打算讓她成為大體老師。
“血奴”很少見,很多魔法曆史類書籍上的記載也語焉不詳,更遑論活體了。
尚未培養成功,處於成長期的“血奴”,更值得研究,說不定能夠發現中止或者逆轉的方法呢?
魔法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按照在醫學院的慣例,佐漢默哀了三分鍾。
在醫學生的眼裏,一具完整的屍體隻是十大係統器官的組合,醫生的培養首先就是從人體解剖學開始的.
她生前也許不是個好東西,但對於成為大體老師的遺體,一定要充分尊重並予以致敬。
佐漢最後確定了一下她的意識狀態。
“南十字星的閃光——黑暗桎梏!”佐漢隨口找了句應景的詞吟唱,釋放了一個束縛魔法,一道道閃光釘入賽麗婭德的身體,光芒交織,最後形成一個猶如水晶棺材似的光罩,將她全身上下籠罩住。
他從箱子裏拿出了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保持醫生的習慣用執筆式握著,方便隨時下刀。
十歲的時候,佐漢正在學習魔法生物材料的加工,耶夢珈德送給了他一些龍骨,他用以輕巧、堅韌著稱的翅骨製作了一套基本齊備的手術工具。
用魔法生物材料加工製成的器械工具,可以很方便附著和精準控製魔力。
他似乎再次進入了站在手術台前的狀態。
修長而有力的手指紋絲不動,眼神專注,心無旁騖。
他的刀落在賽麗婭德的腹部,皮膚、皮下組織、肌肉、腹膜一層層切開,在魔力的支持下,出血量幾乎為零。
賽麗婭德的內髒器官已經完全異化,被無數極其細微的血管包裹著,整個腹腔中布滿著千絲萬縷的血管交織纏繞,而原本的內髒則都像心髒一樣跳動著,擠壓和回收血液。
“這……惡性腫瘤侵犯周圍組織造成的黏連,和這個相比較起來,完全就是小兒科啊……嗯,其實小兒科也不簡單。”佐漢有點興奮和滿足,原來變成血奴以後,是這樣一種前所未見的新型體征。
血奴的體溫也比普通人高一些,大概是三十八九度,所有部位都有所升溫,嘿嘿——
佐漢正打算深入了解一下,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瞬發了防禦魔法,轉過身去愕然地盯著窗戶。
一垛垛蓬鬆的雪堆在窗台,佐漢仔細辨認,才能夠看到有一個隱約的人影附著在玻璃上。
佐漢在進入手術狀態時,高度專注,精神力自然而然地提升,變得非常敏銳,才發現了這一點異樣。
同時一道道綠色的光芒在他身上閃爍,老師留給他的防禦性魔法道具全部裝備上,他要應對遊曆生涯中遭受的第一次暗殺了嗎?
想想還有點激動和興奮——但最好不要像老師那樣頻繁遭遇。
似乎是因為被發現了,那個人影不再遮遮掩掩,在佐漢麵前顯露出了清晰的身形。
“你你……你要對我的……我的血……血居……居……豬,做什麽?”
一個滿臉稚氣的少女出現在了窗台上,有些生氣地指著佐漢,結結巴巴地說道。
佐漢冷靜地看著她。
這個少女是什麽時候躲在那裏的?
她是不是真的想要伺機暗殺他?
那為什麽沒有對他動手,而是直接暴露?
從他進來開始,她就一直在這裏?
還是因為佐漢對賽麗婭德的一些操作,引來了她?
無論是那種情況,這樣悄然無息地潛藏能力,都足夠把佐漢嚇一跳。
耶夢珈德曾經說過,他的精神力比一般人都要強,會讓一些潛藏、匿蹤、隱身的魔法,還有刺客、獵人的專精技能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隻有高等級的魔法師,才有機會悄然無息地接近他。
難道這個滿臉稚氣的少女,就是高等級的魔法師?
佐漢略微有些緊張,他其實沒有什麽實戰經驗,尤其是對方可能還比較強大。
“血豬?”佐漢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
他也算博覽群書了,在《上古——中古——近代魔法曆史》、《魔法名詞收錄大全耶夢珈德注解增訂版)》、《羅蘭大陸八千年魔法生物圖鑒資料采集:耶夢珈德)》中都沒有記載過什麽“血豬”。
他決定先和她溝通溝通再說,“據我所知,這是血奴,一種對血液有特殊反映的人造魔法生物。”
“不,血居……血豬!”少女強調著,糾正了口音後又露出些仔細思考的神情,然後重重點頭肯定自己沒錯。
“好吧,血豬。”佐漢繼續試探著:“你說她是你的血豬,那就是你把她變成這樣子的?”
少女點了點頭,微微揚起下巴,帶著些提醒地重複道:“血豬,我的血豬。”
似乎說了幾句以後,她說話也流暢了一些,聲音清亮,十分好聽,那種嗓音總讓人想起在森林裏幼獸雛鳥的哼哼唧唧。
佐漢再次打量著少女,她十四五歲年紀,麵容精致,和佐漢一樣滿頭發光的銀發,但是穿著普通……甚至有些落魄的感覺。
有些襤褸破落的長裙,下擺被荊棘釘刺撕扯爛。
光著被凍得通紅的雙腳,兩條纖細的胳膊赤裸著。
一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裙子,一手握著一根最基礎材質和造型的魔法杖——看上去像紅榛子鎮上老人們手中的拐杖。
完全不像有備而來的暗殺者。
盡管還是難以判斷是敵是友,可佐漢依然心軟了一下,他真看不得這種美麗的少女可憐落魄的模樣。
如果大家是朋友,他甚至願意幫她舔幹淨雙腳,給她帶來寒冬冰雪中的第一舌頭溫暖。
當然,如果大家是敵人,他也會像剛剛對待賽麗婭德那樣,先親吻以示禮節,再來個束縛術,研究研究。
嗯……可是人家很有可能是高等級的魔法師啊,在對方沒有暴露出任何想要殺他的心思前,再加上他也做好了防禦準備,還是先以禮相待吧。
“你要對我的……我的血豬幹什麽?”少女對佐漢的沉默有些疑惑。
她也在打量著佐漢,她還是第一次遇見能夠發現她的人。
“我沒有要對她幹什麽。”
佐漢的目光依然落在她那被凍得通紅的腳上,仿佛被眼前的情景刺痛了似的眯了眯眼睛。
“你會培養血奴,哦,不——血豬,顯然是一個了不起的魔法師。你打算拿這隻血豬做什麽?”
少女沒有說話。
佐漢則好奇,這是他接觸到的第二個魔法師,但她顯然和他不一樣,可能是自學成才或者是什麽野路子。
魔法和醫學一樣,都是嚴肅甚至有些刻板的學問,很多專有名詞都是在漫長的歲月中約定成俗或者權威認證的,像他一樣有著正式的老師傳承教學的魔法師,不會把“血奴”叫成“血豬”。
“你冷嗎?”瞧著她似乎不願意回答而有些費勁地思考什麽,佐漢跺了跺腳。
他穿著厚厚的靴子,裏麵有著溫暖緊裹的絨毛。
同時向來敏銳而準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少女並沒有攻擊他的打算,於是他稍稍減少了一些防禦手段……一直維持全狀態防禦戒備,很消耗魔法,也是一件會帶來精神疲憊的事情。
少女低頭看她那雙凍得僵硬的腳,然後指了指房間裏的爐火,搖了搖頭,她沒有想過冷的問題,一直以來她的全部精力都在關注著血豬。
佐漢凝神思考了一會兒,眼睛轉來轉去,最後還是會被她的雙腳吸引,便走進賽麗婭德的衣帽間,拿了幹淨襪子和皮毛長靴出來。
“我真的沒有辦法看到一個美麗的少女在寒冬的季節,光著腳站在地板上。”
佐漢指了指床邊,大聲要求:“你先坐下,我們等下再說血豬的問題。”
這樣有點突兀,但就像以前在醫院裏見到一些病人,因為舍不得花錢不肯治病,佐漢也看不下去一樣,隻好強行留人自己墊付一些費用,自行處置一下。
少女有些疑惑,偏著頭看佐漢,滿頭長發順著削瘦的肩膀流淌而下,像一抹銀白的月光。
總覺得他有些奇怪,但似乎對她並沒有惡意,不會像她偶然現身時遇到的一些人類那樣。
於是她有些猶豫地坐在了床邊,一隻手依然緊緊地握著那根粗糙而脆弱的法杖,似乎如果有什麽意外,她就準備用它來保護自己。
另一隻手則使勁把裙子往下麵拉,好像是要遮擋下有些髒的雙腳。
佐漢去打了一盆雪來,用一個雪融術把雪融化,再放在火爐上加熱。
他也可以用魔法直接把水加熱,但是這種純粹的能量轉換魔法,比較低效而耗費的法力較大,如無必要魔法師們都不會使用。
他一邊看著她的雙腳,一邊試著水溫,等到四十度的時候,便讓少女把雙腳放進水中。
盡管有些好奇這個人不再關注她的血豬,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她的雙腳上,但是那種熱水的溫暖還是誘惑著她閉上了眼睛。
她竟然閉上了眼睛?
這就和他剛剛撤掉一些防禦,認為對方沒有要攻擊自己的意思?佐漢又拿了一條毛巾過來,心道以禮相待還是有用的,大家真心換真心。
合乎……粥……不,周禮。
“我幫你擦擦腳?”佐漢有一種哄騙小姑娘的感覺……哦,她本來就是小姑娘,本來就好哄。
小姑娘就是讓好心人哄騙的,好心人都是一邊哄騙,一邊提醒她不要被壞人哄騙了就行。
少女點了點頭,然後期待地看著佐漢拿出來的襪子和長靴,她已經感覺到他的好心了。
佐漢幫她洗幹淨腳,拭去汙垢,一雙被凍傷過的小腳依然有著美麗的骨相。
腳背和腳窩的幅度柔順自然,腳跟渾圓沒有絲毫褶皺紋路,幾個腳趾頭整整齊齊,腳指甲都是規則的形狀,不像一般人小腳趾頭上的指甲畸形。
隻是因為寒冷受凍,皮膚有些泛紅。
“我自己穿襪子和鞋子。”
少女有些笨拙地穿好鞋襪,雙手按著床邊落地,似乎感覺有些不真實地看了一眼佐漢,滿臉欣喜。
佐漢有點被她的喜悅感染,心情莫名不錯。
少女抬起一隻腳往前,腳跟落地,雙手背在身後微微揚起,低頭看著,然後便好像適應而滿足了似的,開始前後擺動著雙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繞著佐漢轉了幾圈。
眉眼間還有些興奮……佐漢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過年穿上新衣服新鞋子的樣子。
隻是這個少女卻好像是第一次穿上襪子和鞋子,怎麽回事?
按道理說,能夠學習魔法,不可能是家徒四壁的流浪者。
即便是野路子或者自學成才,總有一些財產資源才能起步。
“你叫什麽名字?”佐漢終於可以把注意力從她的雙腳上移開了,為她披上一件長衫,隨口問道。
“耶夢珈德。”美麗的少女提了提她那破爛的裙擺,依然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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