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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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囂張的紈絝,卻還是沒能入境,李諾心中,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失望的。
    下午回到縣衙,處理完剩下的幾件案子,回家看到娘子和慕兒,心情才好了些。
    他將從玉音閣順來的插遞給宋佳人,說道“娘子,這個送你。”
    宋佳人伸手接過瓶,隻覺得瓶中的幾隻卉,看起來賞心悅目,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漂亮。
    李諾回房間選了本書,拿出來看的時候,發現娘子坐在石桌上,看起來有些苦惱。
    瓶中的幾朵,被她一會兒拿出來,一會兒插進去。
    李諾走過去,問道“怎麽了?”
    宋佳人指著瓶,說道“剛才慕兒拿出了一支,後來不管我怎麽放,好像都沒有剛才那麽漂亮了……”
    李諾臉上露出無奈之色。
    這瓶,他從玉音閣拿到縣衙,又從縣衙帶回來,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碰了或是枝挪動了位置,自然不是普通的一瓶。
    確切的說,這是插藝術。
    那幾支卉,可不是隨便亂插的。
    插需要根據一定的構思來選材,所選枝的個數,高低,角度,甚至連插的容器都有講究。
    好的插,能使人賞心悅目,看上一眼,就能獲得精神上的愉悅。
    別看隻是一個瓶子幾枝,想要插插得好,不僅要了解卉,還要有一定的審美,這種審美,往往要通過學習數年的繪畫來培養……
    插一道,看著簡單,其實相比於琴棋書畫,這是一項更難的技藝。
    娘子連字都認不全,更別提這種高難度的藝術了。
    看著她苦惱的樣子,李諾隻好安慰道“變不回去就算了,下次我再給你帶一瓶就是。”
    玉音閣中的女子,一個個都多才多藝,其中明顯有精於插的高手。
    大不了讓她再插一瓶,哪怕他付錢都可以。
    鼻青臉腫的宋瑜踏進院子,一瘸一拐的走過來,笑道“妹夫,你回來了……”
    宋佳人看了他一眼,宋瑜經常在外麵和人打架,身上帶傷是常有的事情,隻不過這次,確實比以前狼狽了些。
    宋瑜來了之後,她將那瓶拿到房間裏,打算再試一試。
    明明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幾隻,她怎麽就放不出原先的樣子了呢?
    宋瑜坐到李諾對麵,對他抱了抱拳“今天真是謝謝妹夫了。”
    李諾擺了擺手,“說了多少次了,一家人,別說什麽謝謝,我說過,隻要伱不惹事,長安沒幾個人能欺負你。”
    宋瑜還是有些擔憂,說道“李沅沒什麽好怕的,但是他是為吉王做事,吉王不是好惹的,我怕他會找妹夫的麻煩……”
    李諾雖然不了解吉王,但他了解吳管家。
    如果這件事情有什麽風險,他早就提醒他了。
    他輕輕拍了拍宋瑜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我也不是好惹的……”
    長安,吉王府。
    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內,挑人心弦的樂聲不斷,身披輕紗的舞姬,在大殿中央扭動著曼妙的身姿。
    眉宇間充滿貴氣的年輕人,慵懶的躺在軟榻之上。
    大殿上的舞姬雖然妖嬈,但他卻已經玩膩了。
    長得再美、身段再妖嬈的女人,睡多了也會膩,這是他十二歲的時候就明白的道理。
    李沅說,長安有位清倌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通曉兵法。
    懂得琴棋書畫的女子他睡過不少,通曉兵法的,還真沒遇到。
    不得不說,此女另辟蹊徑,勾起了他的一絲興趣。
    今晚他就要考校考校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通曉兵法。
    皇位他是爭不過上麵那些皇兄了,人生短暫,不妨多享受享受。
    相比於做皇帝,他更想嚐遍天下美食,喝遍天下美酒,睡遍天下美人。
    當然,不是他不想做皇帝,怪隻怪母妃生他生的晚了。
    他還在尿床的時候,那些皇兄們,已經開始在朝堂上積蓄自己的黨羽了,生下來就落後別人十多年,自己怎麽和他們鬥?
    這個道理他也早就明白了,所以他從來都沒有過爭位的心思。
    抬眼看了看下方的舞姬,他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跳來跳去,還是這些樣,都下去吧!”
    舞姬們立刻停下舞蹈,跪地行禮後,匆匆退了出去。
    就在這時,有人走進殿內,恭敬說道“殿下,李沅求見。”
    聽到李沅的名字,吉王總算來了點興趣,稍稍坐直身體,道“讓他進來。”
    不多時,一道人影走進大殿。
    吉王抬眼望去,整個人不由的一驚,脫口道“你是何人!”
    下方腫成豬頭的一道人影,聲音裏麵帶著哭腔道“殿下,我是李沅啊!”
    吉王依稀聽出了李沅的聲音,震驚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李沅的頭腫的老大,別說是他,恐怕他親爹都認不出來。
    李沅哭訴道“本來我想把那個通曉兵法的女子給殿下帶來,但是卻被人橫插一腳,沒辦好殿下的事情不說,還被他打了一頓……”
    吉王站起身,皺眉道“是誰這麽大膽?”
    李沅說道“是李玄靖的兒子。”
    吉王又坐了回去。
    他是一品親王,當然不怕李玄靖。
    但那李玄靖也不怕他。
    兩個人屬於互相奈何不了彼此,不一樣的是,他雖然不爭皇位,但也有一點黨羽,有自己的擁簇。
    李玄靖動不了他,動得了他的手下。
    自己如果惹怒了他,他一定會遷怒其他人。
    而李玄靖為人孤僻,在朝中連半個朋友都沒有,吉王自己遷怒都不知道遷怒誰。
    前任長安縣令的兒子犯了法,想要尋求他的庇護,還沒等他有什麽動作,他們父子二人就雙雙死在了大理寺的天牢裏……
    李玄靖要殺的人,他保都保不住。
    吉王看向李沅,問道“你是怎麽惹到他的?”
    李沅低著頭,老實的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吉王聽後,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不就是一個青樓女子,本王不要了還不行嗎,被李玄靖知道了,又得借題發揮,本王不想惹他……”
    片刻後,李沅垂頭喪氣的從吉王府走出來。
    吉王殿下忌憚李玄靖,不願意為他出頭,這頓打,他算是白挨了。
    但這口氣,他是真的咽不下。
    直到出了吉王府,他清醒過來才想明白,李玄靖的兒子,又不是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官員,他什麽官職都沒有,有什麽資格審他?
    回到雲陽侯府時,一位年輕人多看了他兩眼,李沅心中本就有氣,一腳將對方踹倒在地,怒罵道“看什麽看!”
    年輕人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李沅離開的背影,袖中的拳頭緩緩握緊,但很快又鬆開。
    兄長就是兄長啊,就算是對方隻比他早生了一年,也是雲陽侯府的嫡長子,未來繼承父親爵位的唯一人選,即便是隨意的對他拳打腳踢,他隻能忍著。
    李沅回到府中,徑直來到一處園,正在園中賞的婦人看到他這副樣子,驚怒道“兒啊,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片刻之後,一位中年人也匆匆趕來,看著李沅的慘狀,無比震怒,沉聲道“豈有此理,李玄靖的兒子又怎麽樣,沅兒你放心,這件事情,爹不會善罷甘休的!”
    大理寺。
    寺卿衙。
    寬敞的衙房之內,陳設極為簡單,一張“明鏡高懸”的牌匾,懸在衙房正中,兩邊的書架,擺滿了各種書籍。
    牌匾下方,是一張長桌,桌上有筆墨紙硯,以及一疊疊擺放整齊的卷宗。
    儒雅的中年男子,坐在長桌之後,緩緩翻閱著一份卷宗。
    一位大理寺的小吏走進來,將懷裏抱著的一堆卷宗放在桌上,又調整了一下位置,使得它們看起來更整齊,然後道“李大人,這裏是刑部剛剛送過來的卷宗。”
    儒雅男子目光沒有離開手上的卷宗,微微點頭,說道“放著吧。”
    小吏離開衙房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感歎。
    李大人是真盡職啊,送到大理寺的每一份卷宗,都要親自審核,時常一連數日,都在大理寺衙門辦公,實在是讓人佩服……
    不多時,又有一道黑衣身影走進衙房,恭敬道“大人。”
    李玄靖抬頭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卷宗。
    黑衣人開口說道“少爺今日和雲陽侯長子李沅發生了衝突,李沅要獻一位青樓女子給吉王,那女子不從,李沅想要來硬的,被少爺阻止了……”
    聽完事情的經過,李玄靖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說道“修行之路,他走捷徑倒是走上癮了……”
    他並未在意這件事情,又問道“讓你查的另一件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黑衣人臉色稍稍有些肅然,說道“大人的懷疑果然有道理,屬下查過了,那位刺殺楚國使臣的第四境護衛,名為陳琦,他雖是楚國使團的護衛,但祖籍卻是大夏,是三十年前,被陛下以謀逆罪誅殺的吏部侍郎張鳳之子……”
    李玄靖輕聲道“大夏罪臣之子,當了楚國的護衛,刺殺楚國的使臣……”
    黑衣人舒了口氣,有些慶幸的說道“還好楚國使團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然的話,他們恐怕又得大鬧一場。”
    這次四方館楚國使臣遇刺案,楚國使團一直都咄咄逼人,直到查出真凶是他們自己人,他們才偃旗息鼓。
    一旦楚國人知道,那護衛原本是大夏人,肯定又會搞出什麽陰謀論。
    黑衣人看向李玄靖,有些狐疑的問道“陳琦在楚國忍辱負重三十年,這次出手殺死楚國使臣,難道就是想破壞兩國關係,以報當年的殺父之仇?”
    李玄靖思忖片刻,問道“一人謀逆,全家誅連,陳琦當年是如何活下來,並且逃到楚國的,查出原因了嗎?”
    黑衣人點頭道“查出來了,明鏡司對此有一筆隱秘的記載,陳琦本該被誅連,被當時朝中一位重臣保了下來……”
    李玄靖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位重臣,現在還在朝堂吧。”
    黑衣人喉嚨動了動“在。”
    “他的官職很高?”
    “非常高。”
    “比本官還高?”
    “比大人還高。”
    意圖挑撥夏楚兩國關係的人,與大夏朝廷位極人臣的存在,有著極深的聯係。
    即便黑衣人身在明鏡司,知曉大夏許多大人物不為人知的秘密,但這件事情,依舊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他看向李玄靖,問道“大人,這……”
    李玄靖思忖片刻,說道“那份隱秘的記載,銷毀了吧,此案也不必再查,四方館一案,安寧公主明察秋毫,揭穿了楚國主戰派的陰謀,本官會向朝廷為她請功……”
    黑衣人聞言,微微扯了扯嘴角。
    李玄靖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笑什麽?”
    黑衣人回道“回大人,這很明顯是公子的主意,安寧公主……不是屬下對公主不敬,實在是她沒有這個腦子。”
    “憑你這句話,本官就能治你個不敬之罪。”李玄靖擺了擺手,說道“回去自己麵壁一個時辰,以後此案無論誰問起,都是安寧公主,沒有第二個答案……”
    黑衣人苦著臉,躬身道“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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