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讓我看什麽了！”
    “既然沸水產生的熱氣，可以推動湯盅的蓋子，那麽它也可以推動別的東西！”
    “如果能利用這種力量，就能製造出無須墨家真氣催動的機關，讓普通人也擁有墨家之力……”
    李允激動的看著李諾，問道：“是不是這樣的？”
    李諾點了點頭，幾天沒看到李允，他竟然真的悟出了煲湯的真諦。
    接下來的幾天，李諾沒有去衙門。
    除了每天固定陪佳人和安寧的時間，他都泡在淳王府。
    法家目前沒有捷徑可走，不如先將墨家修為提升上來。
    墨家和別家不同，非常注重動手實踐的能力，李諾隻能算是理論上的墨家，在趙國做了那麽多事情，修為也僅僅是剛剛入境的樣子。
    這幾天跟著李允在淳王府搗鼓機關，親自上手之下，終於將欠下的實踐補上來了，他的墨家修為增長飛快，甚至已經感知到第二境的瓶頸了。
    淳王府，淳王正打算出門，向某座大殿望了一眼，詫異道：“李諾今天又來了？”
    王府管家笑著說道：“李大人這幾天都和世子在一起。”
    淳王麵露滿意之色，說道：“這才對嘛，他們兩個以前太生分了，是該多聯絡聯絡，希望李允能多學學李諾，別整天總是對著一個木頭女人……”
    對於李允整天對著木頭女人的事情，他還是耿耿於懷。
    他什麽時候才能像李諾那樣，對真正的女人感興趣。
    木頭女人能夠為他生孩子，為家族傳宗接代嗎？
    他就這麽一個兒子，萬一玄靖以後助自己當了皇帝，李允未來要把皇位傳給誰？
    因為李允的癡迷，連帶他對墨家都很討厭。
    為此，他還特意研究過墨家。
    然後他才知道，修為越高的墨家，就越喜歡娶木頭女人。
    不僅如此，墨家修到最後，一個個都修成了瘋子。
    說什麽血肉苦弱，機關永存……
    居然想舍棄肉體，將靈魂寄托在機關上以獲得永生，這不是瘋子是什麽？
    自己的話，李允從來不聽。
    他也隻能將希望寄托在李諾身上了，希望他能改變他的想法……
    大殿之內。
    李諾正在用真氣加固蒸汽機所用的材料，墨家真氣除了能夠操控機關之外，還能改變機關材料的性質，使其達到特定的使用要求。
    墨家非常擅長製作兵器，伊人的那把劍，就是出自墨家之手。
    肉體凡胎的墨家，穿上自己製作的鎧甲之後，可以硬抗高境武者的攻擊。
    正是因為有墨家，在這個世界發展科技，變的非常簡單，一些技術上的難關，他們徒手就能攻破，能夠節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想起淳王的叮囑，李諾問李允道：“你真的不打算成親嗎？”
    李允埋頭幹活，說道：“不打算。”
    李諾問道：“為什麽？”
    李允道：“我有清清就足夠了。”
    清清是他給那位機關女子取的名字，李諾還想再說什麽，但瞥見李允身邊的機關女子，將剛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那女子就這麽看著她，雖然琉璃打造的眼睛看不出什麽感情波動，但李諾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從她的眼睛裏感受到了不滿的情緒。
    她的外貌，和常人無異，這讓李諾很別扭。
    有一種當麵破壞別人家庭的心虛。
    墨家對他們親手打造的機關，擁有特殊的感情。
    這種感情，外人是很難理解的。
    曆史上，和自己機關人成親的墨家強者，不僅有，而且不少。
    到了第六境之後，他們甚至能夠讓機關人變的和真正的女子無異，除了不能生孩子，正常女子能做的事情，她們也能做，而且還能做的更好。
    李諾自己也是墨家，所以他很清楚，他是勸不了李允的……
    半日後。
    長安城外。
    官道上，一輛沒有馬匹的馬車，冒著滾滾白氣，向著前方轟鳴而去。
    這輛形狀奇特的馬車，明明沒有馬匹牽動，但行駛的速度，卻比尋常馬車快的多。
    不過，官道上的行商和百姓，並不對此感到意外。
    這一看就是墨家的傑作，他們以墨家真氣催動各種機關，根本不需要馬匹。
    普通人司空見慣，馬車之上，作為墨家第四境的李允，表情卻十分激動。
    因為他沒有使用一絲真氣。
    這輛馬車，就這麽跑了起來。
    這證明，哪怕是普通人，也能通過這種方式，擁有墨家的力量。
    他完全沒想到，沸騰的水，竟然擁有如此力量。
    如果這種力量，能夠代替馬匹，那也能夠為其他機關提供動力。
    當他心中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他體內的墨家真氣，開始了飛速的增長。
    上次經過李諾的指點，他成功的晉級到第四境，之後修為增長極其緩慢，本以為這次修為起碼會有小幅的增長，但他根本沒想到會增長這麽多。
    他體內的真氣飛速的壯大，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增長到了第四境巔峰。
    直到遇到一道屏障，才終於停了下來。
    再往前一步，他就是墨家宗師！
    修為增長的，不僅僅是李允。
    李諾的體內，墨家真氣也一路勢如破竹，輕鬆的突破了第二境，第三境，第四境，直到第四境巔峰才停下來。
    李允呆呆的看著李諾，人都傻了。
    修為增長的幅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抿了抿嘴唇，難以置信的問道：“我，我們做了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這不過就是一輛機關馬車，為什麽他會增長這麽多的修為？
    李諾更是瞬息之間，增長了整整三個大境界的修為，抵得上他十年的辛苦修行……
    李允低頭看著這輛機關馬車。
    這個時候，他就算再遲鈍也能意識到，這恐怕不是機關馬車這麽簡單……
    他看向李諾，問道：“這種機關，可以代替馬車，也可以用來農耕、紡織、建造……，可以代替大量人力，做很多很多的事情，這是不是你說的，廣義上的墨家之道？”
    李諾點了點頭。
    其實無論是醫家，墨家，還是農家，他們本身的能力，都超出了科學能夠解釋的範疇，但這種力量，卻隻掌握在少數人手裏。
    李諾所做的事情，是讓普通人在沒有醫家真氣的情況下治病，沒有墨家真氣的情況下操控機關，沒有農家真氣的情況下，種出更多的糧食。
    這其中，最能改變世界的，無疑是墨家。
    蒸汽機一旦大規模的應用，會讓大夏乃至於整個大陸，提前進入新的時代。
    李允一臉興奮，忍不住說道：“如果我們將它推行開來，大夏豈不是要迎來屬於墨家的新時代？”
    這一次，李諾沒有肯定他。
    大夏目前，還沒有進行工業革命的土壤，不具備進入新時代的前提。
    如今的大夏百姓，還處在連飯都吃不飽的階段。
    倘若這個時候，強行推動生產力的進步，用大量的機械代替人力，百姓不僅不會過上好日子，反而會從吃不飽飯，變的無飯可吃。
    曆史已經證明，技術的變革與科技的進步，並不一定會導致社會的進步。
    不改變整體的社會製度，解決社會核心矛盾，科技的一次次進步，會導致資源更進一步的集中，使得貧者愈貧，富者愈富。
    這是不管科技革命多少次，都改變不了的事情。
    到時候，無非是受剝削和壓迫的人，從農民變成了工人。
    科技是進步了，但是百姓依舊在受苦。
    而到了那個時候，世家大族作為受益者，將會變的比現在更加難纏。
    這並非是李諾的目的，也不是儒家的目的。
    所以在趙國的時候，李諾並沒有引導他們走向這條路。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墨家的變革之門一旦開啟，結果就不是他們能夠控製的了。
    墨家在這方麵的嗅覺，是極其敏銳的，這一點，李諾從李允身上已經看到了。
    一旦給他們打開了這扇門，那些墨家高境的強者，可能會比他們更快的進入第六境，甚至是第七境，而在大夏，有能力修行墨家的，必然都是一方豪族。
    在擁有絕對的實力之前，這麽做就是自絕後路。
    唯一的缺點是，隻是自己研究，不用這些新的理論來造福百姓，促進整個墨家的革新和進步，修為的提升會慢上許多，但這也是權衡利弊之下，不得不做的選擇。
    李諾拍了拍李允的肩膀，說道：“回到王府之後，立刻將這輛馬車銷毀，那些圖紙，也一同銷毀，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李允愣了一下，十分不解的問道：“為什麽啊？”
    他還指望將這些東西擴散出去，借此來突破第五境，甚至是第六境。
    他看向身旁的女子，到那個時候，他就能給清清完美的身體了……
    李諾道：“現在還不是它出現的時候，放心，除了這些，我還有很多東西可以讓你修行，不會讓你閑下來的……”
    李允看了看他，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隻能點頭道：“好吧……”
    回到淳王府，李允已經從激動中回過了神。
    他輕輕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李諾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他還是決定聽他的話。
    將兩人好不容易打造的寶貝銷毀，麵對那一堆圖紙時，他並沒有立刻將它們扔進火堆。
    這畢竟是他的心血，至少讓他再欣賞兩遍。
    他握著“清清”的手，將一道墨家真氣送進她的體內，說道：“我先去吃飯，你守著這裏，不要讓其他人進來……”
    女子僵硬的點了點頭，站在了書桌之前。
    李允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轉身離開大殿。
    大殿之內，女子站在桌前，晶瑩剔透的眼睛，忽然動了動。
    隨後，她緩緩的伸出手，輕輕的翻動起桌上的圖紙……
    ……
    長安。
    各大醫館，人心惶惶。
    濟世堂的幾位掌櫃，被刑部強行帶走判刑，濟世堂被查封，第二天就掛上了國醫館的牌子。
    與此同時，濟世堂倉庫的所有藥材，以及在長安之外的藥田，也都被朝廷查抄充公，據說那幾位掌櫃，還要在藥田為朝廷種十年的藥。
    這種堪比強盜一般的行為，震驚了他們所有人。
    他們雖然幸免於難，但是也收到了朝廷的通知。
    上次提升藥價的事情，朝廷可以既往不咎，但從今以後，一些基礎的藥材，他們的售賣價格，不可以超過朝廷規定的上限。
    如果按照朝廷的定價，他們的利潤極其有限，以前十倍數十倍的利潤，現在隻有一倍不到。
    好消息是，朝廷並未規定診金的上限。
    但國醫館找第四境的太醫看病也才一百文，哪怕他們也有第四境的大醫坐鎮，但百倍的診費差距，傻子都知道去哪裏看病。
    朝廷的行為，完全的破壞了這個行業。
    各大醫館，陸陸續續的收到了家族的回複。
    家族要他們按照朝廷的法令行事，降低藥價和診費，這意味著，在這件事情上，幾大世家向朝廷妥協了。
    這大夏畢竟是李家的天下，在長安，各大家族還是要給朝廷一些麵子的。
    朝廷隻封了王家的濟世堂，又何嚐不是給了他們麵子？
    好在，朝廷隻是規定了診費和藥費。
    來他們這些醫館看病的，本來就沒有多少窮人，那些達官顯貴，哪裏受得了藥湯的苦，都是直接花重金，請高境的醫家，用真氣幫他們治療的。
    這一部分的費用，朝廷允許他們自己定價。
    但和以前相比，他們要向朝廷交更多的稅。
    對此，他們也隻能答應。
    多年以來，朝廷還是第一次用這種不講理的手段，可見三省對於醫改的決心，若是他們還敢阻撓，濟世堂的結局，就是他們的結局……
    長安百姓們驚喜的發現，短短幾日之內，長安的所有醫館，都迎來了全麵降價。
    國醫館的診金，隻需要十文錢。
    像是扶傷堂，本草堂的診金，雖然要貴上一點點，但比起之前，也降低了幾十倍，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負擔得起。
    一時間，各大醫館的門口，都排起了長隊。
    寧心園。
    李諾的體內，醫家的力量，悄然又增長了一些。
    佳人和安寧在花園賞花。
    猝不及防之下，李諾又被伊人偷偷親了一口。
    她現在非常喜歡背著安寧和佳人偷襲他，而且專挑她們在家，但不在兩人身邊的時候。
    李諾正要提醒她，遠處有人來了的時候，表情忽然一怔。
    隔著湖，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那嫵媚婀娜的曲線，搖曳生姿的步態，行走間透出獨一無二的風情，使得她的身份，已經無需再猜……
    宋伊人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拋棄了李諾，徑直飛過湖麵，高興道：“鳳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