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州城外。
    李諾對一眾宗師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各位了。”
    兩國的宗師們，紛紛抱拳回禮。
    “不客氣，不客氣！”
    “您幫了我們許多，這些不算什麽……”
    “日後若有差遣，盡管吩咐……”
    ……
    和大夏與趙國的宗師們告別之後，李諾目送他們離開。
    越國的一切，暫時塵埃落定。
    包括越國皇族在內，所有參與那條綁架勒索，人口販賣，逼良為娼，器官買賣等一係列黑產的相關人員，都受到了法律的懲處，這其中，又是數千人人頭落地。
    讓李諾歎息的是，這些人絕大多數，都來自於大夏。
    他們為了利益，將屠刀伸向同胞，被騙到這裏的受害者，在他們的威逼之下，又會繼續哄騙更多的同胞……
    被解救出來的一部分人，既是受害者，也是害人者。
    即便被送回大夏，他們也要接受更深入的調查。
    還有一部分相關人員，在魏國和楚國，白狼軍暫時追查不到他們。
    越國中央軍和黑虎軍被打散，重新編製，那幾位第五境的兵家，也被李諾用特殊的手段收服。
    他煉製了一些毒丹，讓他們服下，若是長時間沒有解藥，即便是第五境，也會體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解藥李諾交給了白羽，這樣即便他離開了，也能保證這些人不會再次叛變。
    大夏皇帝的命令，李諾並不打算遵從。
    如今的大夏，正在麵臨立國以來最大的外敵威脅，根本騰不出手來管其他事情。
    李諾看向身旁的白羽，說道：“白將軍，這裏就交給你了。”
    白羽麵色肅然，說道：“李大人放心，老師說，讓我聽從你的一切吩咐，除非白某死了，否則，越國絕對不會再出現新的皇帝！”
    在接到朝廷那封信的時候，他也收到了老師的密信。
    密信中說，越國的事情，他可以不顧朝廷命令，隻用聽李諾一人的就好。
    李諾此時已經知道，白羽的老師，就是右相。
    對於白將軍的話，他沒有任何懷疑。
    但他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如果真的到了危及性命的時候，還是以性命為先，隻要人活著，希望就存在……”
    白羽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末將還等著和李大人大幹一場，不會那麽輕易死的……”
    李諾點了點頭，看向身旁的黑衣男子，道：“尊駕不打算走嗎？”
    這位魏國半聖，摘星樓幕後的主人，從西門孤獨兄弟死後，就一直跟著他們。
    李諾並沒有對他出手。
    武道半聖不是陰陽家半聖，西門家兩兄弟沒有壽元，就什麽也做不了了。
    但壽元將盡的武道半聖，依然有半聖的實力。
    若是將他逼到魚死網破的那一步，李諾可以獨善其身，東方前輩和白羽他們，怕是得被他拉去陪葬。
    李諾有殺他的實力，但卻無法避免他的臨死反撲。
    半聖的破壞力太強，各家的第六境之間，幾乎不會鬧到這一步。
    更何況，他暫時也沒有對此人出手的理由。
    黃元笑了笑，說道：“你們要去趙國嗎，摘星樓在趙國也有生意，本座正打算去趙國看看……”
    一位武道半聖要去哪裏，李諾自然是管不著的。
    他沒有理會此人，和白羽揮手告別，與東方玄騰空而起，轉眼便消失在天際。
    黃元沒有猶豫，立刻跟了上去……
    ……
    趙國。
    昭王府。
    幾個小家夥，邁著笨拙的步子，在草地上跑來跑去。
    蘇青撐著下巴，望著其中一道小小的身影，不由疑道：“這趙澈，怎麽和李諾越來越像了……”
    一開始的時候，她覺得可能是小家夥沒長開。
    但隨著他越長越開，和李諾長的也越來越像。
    她是見過李諾小時候的，那個時候，他和佳人伊人，也是像這樣，在草地上跑來跑去，這一刻，蘇青有一種夢回二十年前的感覺。
    他看向身後的吳管家，問道：“你家少爺是你看大的，你說，趙澈是不是和李諾小時候越來越像？”
    吳管家臉上露出訕訕之色，道：“老奴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早忘了少爺小時候長什麽樣子了……”
    伊人坐在蘇青身邊，看了趙澈許久，搖頭道：“可能，隻是巧合吧……”
    雖然她也覺得這個巧合未免太巧了，但從時間上看，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蘇青還是不相信巧合，蹙眉道：“有沒有什麽方法，能縮短懷胎的時間，又或者是讓一個剛生下不久的嬰兒，快快長大？”
    伊人瞥了她一眼，道：“哪有這種方法……”
    這時，從她的身後，卻傳來了另一道清脆的聲音。
    “有呀有呀！”
    東方晴手裏拿著一隻糖葫蘆，咬了一口才道：“對於陰陽家來說，這不是什麽難事，隻不過，這麽做需要有第六境半聖的修為……”
    無論是縮短懷胎的時間，還是讓嬰兒早點長大，無非就是讓時間在他們身上流逝的更快一些。
    這和剝奪別人的壽元，是一樣的道理。
    如果施展陰陽術的對象是成年人，加快他們身上時間的流逝，就是讓他們快速衰老。
    而如果施展陰陽術的對象是胎兒或者嬰兒，加快時間在他們身上的流逝，就是讓他們快速長大。
    隻不過，要縮短懷孕的時間，加快嬰兒長大，不僅僅涉及到陰陽術，還要有醫家的幫助，保證胎兒和嬰兒在成長的過程中，能夠順利的長大，比起奪人壽命更加繁瑣和複雜。
    蘇青聞言，目光再次望向趙澈。
    陰陽家半聖——趙國國師，不就是陰陽家半聖？
    醫家——趙國最出名的，就是醫家。
    這時，東方晴一抬頭，忽然看到了什麽，立刻伸出手，大聲道：“大哥哥！”
    她飛快的跑到李諾身邊，向他身後看了看，疑惑問道：“大哥哥，我爺爺呢？”
    每次爺爺都會跟著大哥哥一起回來，這次她卻沒有看到他。
    李諾身邊，青年東方玄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腦袋，東方晴靈活的躲開，警惕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東方玄額頭上浮現出一道黑線，道：“好你個晴丫頭，連爺爺都不認識了？”
    東方晴雙手叉腰，怒道：“你敢冒充我爺爺！”
    李諾輕咳一聲，說道：“晴兒，他就是你爺爺……”
    東方晴看了看李諾，又看了看那青年，一臉茫然。
    東方玄無奈的歎了口氣，片刻之後，臉上的皺紋再次出現，頭發也變的花白，通過遮掩壽元，使自己變的蒼老，是陰陽術中的簡單手段。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東方晴這才相信，疑惑道：“爺爺，你剛才是怎麽了……”
    李諾走到前麵，對嶽母大人行了一禮，蘇青問道：“越國的事情怎麽樣了？”
    李諾道：“已經圓滿解決了。”
    “爹爹！”
    這時，李念她們已經張開雙臂跑了過來，李諾一一抱了抱她們。
    趙澈這些日子一直在和李晏他們玩，見他們這麽做，也對李諾伸出雙臂，大聲道：“爹爹，抱抱！”
    看到趙澈一臉期待的樣子，李諾隻好將他也抱了起來，他還隻是一歲的孩子，李諾不可能和他計較這些。
    片刻後，他正要將趙澈放下來時，蘇青忽然道：“等等。”
    李諾目光望向她，問道：“怎麽了？”
    蘇青看了看李諾，又看了看他懷裏的趙澈，目光在他們的臉上來回移動。
    伊人的動作，和她如出一轍。
    這一看，她之前十分篤定的內心，也發生了動搖。
    蘇青沒有表現出什麽，搖頭道：“沒什麽。”
    李諾放下趙澈，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這孩子，越長越合他的眼了……
    王府後的湖心小亭，李諾避開嶽母大人和孩子們，與伊人溫存片刻，然後問道：“佳人和安寧呢？”
    伊人靠在他的懷中，說道：“一個在皇宮的藏書閣看典籍，另一個，在衙門查案……”
    她忽然抬頭看著李諾，問道：“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告訴我。”
    李諾坦然道：“你問吧。”
    伊人看著他的眼睛，問道：“趙澈到底是不是你和知意的孩子？”
    好好的，怎麽又舊事重提了，李諾無奈道：“就算是你不信我，也該相信你自己吧，你覺得這可能嗎，我們臨走的時候，知意還是清白的姑娘，難道她從懷孕到生孩子，隻用兩個月？”
    在成為女皇之前，她一直是清白之身，李諾和伊人都能看出來。
    她成為女皇之後，雖然看不出這些了，但時間上是說不通的。
    伊人道：“我聽晴兒說，有一種陰陽家的手段，可以縮短懷胎的時間，讓嬰兒快快長大……”
    李諾微微一愣。
    別說，陰陽家還真有這種手段。
    對於陰陽家半聖來說，這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隻要再輔以一定的醫家手段，完全可以讓早產的嬰兒，像正常孩子一樣成長。
    伊人繼續說道：“你不覺得，趙澈和你太像了嗎？”
    李諾一時陷入了沉默。
    話雖如此，但他和知意做沒做過生孩子的事情，他還不知道嗎……
    李諾再次愣住。
    兩人確實做過生孩子的事情，但不是在現實，而是在夢中……
    第一次離開趙國的時候，李諾幾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同樣的夢。
    難道……
    ……
    皇宮。
    禦書房。
    趙知意正在低頭批閱奏章，忽然抬起頭，放下手中的折子，道：“你回來了。”
    李諾從外麵走進來，點了點頭。
    趙知意從桌案後走出，忽然想到了什麽，目光再次望向李諾，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然後問道：“你突破到半聖了？”
    原本，她是能看穿李諾修為的。
    但此刻，他站在那裏，就像是普通人一樣。
    他的修為不可能倒退，那就隻可能是突破到半聖了，修為到了半聖，就能徹底掩藏自己的氣息，連同階都無法看穿。
    李諾沒有否認，看著趙知意道：“我想試試，法家半聖，和五大王朝的皇帝，到底有著怎樣的差距……”
    趙知意微微一笑，說道：“好啊。”
    李諾雙手虛握，趙知意身邊的空間，仿佛被禁錮。
    她的身體周圍，出現了一個無形的牢籠，隨著李諾的手掌握起，這座牢籠也在緩緩的收縮。
    不過，很快，李諾就察覺到了強烈的阻礙。
    那牢籠縮小到一定範圍，便再也無法收縮。
    趙知意向前邁出一步，他全力凝成的法則囚籠，便徹底崩碎。
    無數條鞭影，從虛空中襲向她。
    但她的周圍，像是存在一個無形的屏障，所有的法則之鞭，還沒有觸碰到她，就潰散成純粹的法則之力。
    這些法則之力迅速聚合，最終形成了一柄長刀，向著那層屏障狠狠劈下。
    哪怕是第六境的武聖，在這一刀之下，也得重傷。
    虛空中傳來一陣無形的波動，那淩厲的一刀，也化為法則之力潰散。
    趙知意依舊站在原地不動，李諾的身體，卻倒退了數步。
    隨後，他眼前一花，一隻白皙的手掌，已經落在了他的胸口。
    李諾施展流刑之力，但卻對她沒有任何作用。
    他隻好將這道力量施展到自己身上，瞬間和她拉開一段距離，但下一刻，她的身影也跟隨他而至，手掌依然按在李諾的胸口。
    如果她對李諾有惡意的話，此刻的李諾，不死也得重傷。
    趙知意溫柔的為他整理一下衣領，笑問道：“怎麽樣？”
    李諾舒了口氣，心服口服道：“不愧是五大王朝的皇帝……”
    東方前輩說的沒有錯，即便是法家的半聖，在五大王朝的皇帝麵前，也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她的身邊，仿佛存在著一個絕對的領域。
    在這個領域之內，她是近乎無敵的。
    想要在這個領域內打敗他，恐怕唯有李諾成為真正的法聖……
    不過，李諾的實力是固定的，不管是在趙國還是大夏，他的修為都不會發生改變。
    而女皇陛下離開趙國，也就比普通的半聖強一點，對付一般的武道半聖沒問題，和法家的半聖交戰，勝負就不一定了。
    他現在不僅在趙國的國都，而且還是在皇宮之內，整個大陸，若是沒有隱世不出的聖人，恐怕沒有人能在這裏擊敗她。
    這樣想來，他的心裏就好受多了。
    李諾看著趙知意，忽然道：“對了，盛王關在哪裏，我想去看看他。”
    女皇陛下的臉上，明顯產生了一絲慌亂，她不敢看李諾，視線望向別處，道：“你，你看皇兄做什麽，他不會想見我們的……”
    李諾笑了笑，說道：“也沒什麽，隻是趙澈見李晏他們叫我爹爹，也吵著要爹爹，最好讓這孩子經常見一見他的父親，畢竟，父親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是很重要的……”
    趙知意看著李諾，她知道，他恐怕已經察覺到什麽了。
    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她本打算瞞著他，但誰想到，澈兒居然和他的父親那麽像，比李晏他們都像……
    她長舒了口氣，說道：“不用了，澈兒他，他今天剛剛見過他的父親。”
    趙知意看著李諾的眼睛，麵對他眼中的驚愕和難以置信，點頭說道：“是的，澈兒……是我和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