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張一謀工作室。
    整個辦公室就陳瑾和張一謀兩人。
    張一謀摸著嘴，有些沉默，陳瑾倒是無所事事的看著辦公桌，好像上麵多了很多資料。
    《金陵十三釵》的？
    前期的選角和準備，要開始了麽？
    “你小子是怎麽說服三爺給我電話的？”
    張一謀很是納悶的突然開口。
    陳瑾還以為要問什麽呢，就這？
    “就求他幫個忙啊！”
    陳瑾實話實說，臉上壓根就沒有任何撒謊的成分。
    “……”
    張一謀怎麽就那麽不相信呢。
    你以為你是誰？
    求他，他就電話打到自己這邊了？
    “你給我從頭到尾的捋一下！”
    張一謀倒也沒生氣，伸了伸手，摸著自己的下巴。
    陳瑾跟他接觸這麽久，早就把老謀子的性格摸透了，吃軟不吃硬，平時糙老爺們，除了拍戲時稍微嚴格一些，時常還是個挺開得起玩笑的小老頭。
    “就郭導那部電影嘛……”
    陳瑾把母帶給韓三品的經過大致說了下，張一謀還是有些不太理解：“就這，他就答應幫你打這個電話了？”
    老謀子總覺得中間缺少了點什麽。
    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些關鍵因素。
    “我還跟他說了檔期，雙十一，光棍節！”
    “光棍節？”
    張一謀顯然還不知道這節日。
    “就11月11日，四個1，是不是像光棍，這一天也叫失戀日，單身節，符合《失戀33天》的主題！”
    張一謀這下子有些精神抖擻了。
    “還有呢？”
    這什麽光棍節搭配那部電影，好像確實是有那麽一點好玩苗頭。
    “沒了啊，我就說了這個！”
    “那也不可能！”
    就這韓三品也不會打這個電話，隻會答應排片和發行。
    張一謀是了解韓三品這個人的，求他辦事很容易，力所能及舉手之勞，他說辦就給辦了；但這種打電話的事情，他不是那麽情願的。
    “真的就這樣！”
    怎麽就這麽不信呢？
    “你原本通告不是十天麽，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張一謀突然想到這事，不由得問了出來。
    “拍的進度快了點，提前結束了！”
    這也是有可能的，張一謀自己都是導演，當然清楚；但提前了將近一半，這是什麽效率？
    《建黨偉業》那統籌、製片是什麽水平，說一句行業內頂尖都不為過！
    畢竟要協調這麽多的明星大腕，沒點實力怎麽行，中間出錯一環，就會影響整個拍戲進度和演員之間的銜接……所以他們製定的通告，那一定是按照最正常的進度走。
    可能還有點趕，需要演員提高自身水平，實在不行隻能過。
    到時候剪輯時看到不好的直接刪掉。
    保留好的一部分，素材那肯定是夠的，而且隻多不少，180多個明星，每個人拍一點，都夠剪輯師頭疼得了。
    拍不好被剪不是很正常？
    但陳瑾這就屬於沒按照進度，反而加快了。
    這當然不會影響整體的拍攝周期，反而給一個劇組多放了幾天假。
    可這種事，在劇組是很少發生的。
    反正張一謀這邊沒有，當初《山楂樹之戀》，也隻是提前了幾天。
    “你ng的不多嗎？”
    張一謀隨意問著，陳瑾笑道：“對，不多，本來第一天的戲，就給我安排了一場，是比較重要的露臉戲份，我那個角色在影片裏第一次露臉，有個定格的鏡頭！”
    “我3分鍾就搞定了，三爺很滿意，我感覺也拍的挺好的！”
    “一天的戲，你3分鍾？”
    張一謀跟聽天書一樣，突然笑道：“我聽小蒲說，你演的挺像？”
    “很像！”
    這不是陳瑾自吹自擂，那是客觀事實。
    這一點陳瑾是可以吹的。
    “哈哈！”
    看陳瑾這麽自信的樣子，張一謀……信了。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真的很像？”
    “您這話說的！”
    陳瑾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圖庫，找了張攝影師給他拍的定妝照。
    陳瑾有讓攝影師偷拍自己的習慣，當初《山楂樹》他就拍了好幾張，還有自家小朱哭的撕心裂肺的。
    下次陳瑾準備拍她一點劇組的醜照和抽象照，以後再朝自己哇哇叫的時候，拿出來嚇唬嚇唬她。
    一想到這，陳瑾都有些樂了。
    “張導，你看，像不像？”
    陳瑾把自己的定妝放到了張一謀麵前，張一謀還真湊上前看了眼。
    就一眼，他整個人如遭雷殛。
    傻住了。
    頓在那足足3秒鍾，才瞥了眼陳瑾，張著嘴在那道：“這……是你？”
    “如假包換啊！”
    “化妝師很牛，還有妝造的師傅！”
    陳瑾沒說自己演技的事情，張一謀卻忍不住又看了眼，整個人都有些不敢置信，這照片上的人，是自家工作室的藝人演出來的。
    太像了啊！
    尤其是那氣質、眼神。
    張一謀是經曆過那個時代的，他更看過很多關於他的影像資料，當然對這位很有印象。
    “我說小蒲為什麽老說這件事！”
    前段時間老謀子一直在忙《山楂樹》的後期，還有檔期威尼斯這些，壓根沒心思想這種事，現在看到陳瑾的這張定妝，整個人都已經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難怪這小子能試鏡上這個角色，之前老謀子沒多想，現在想想……細思極恐啊！
    古樂跟韓三品，是非常非常好的摯友！
    可惜古月老師去世的早。
    韓三品導演的成名作，多虧了有古樂老師的幫忙，這部電影絕對是韓三品人生的轉折點，他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跟這部電影其實是分不開的。
    而且老韓不止一次的在媒體上聲明，他的偶像就是這一位。
    “我身上可能有一定的英雄崇拜情結。”
    “拍電影普世價值觀一定要高高舉起，就是主流意識形態，電影要留下來，重要元素就是銀幕形象！”
    “什麽樣的形象才能留下來？英雄，美好的英雄！”
    也正是因為這三句話，才有了華夏的主旋律商業影片。
    而且，是韓三品力排眾議要拍的，哪怕反對的聲音很多很多，人們常常對主旋律電影有著本能的排斥和警惕，但韓三品卻逆勢而行。
    全網罵的人其實更多，但他依舊決定投資開拍。
    “你小子……”
    “是運氣真好！”
    張一謀笑了起來，這下子他是完全可以明白了。
    韓三品其實心目中一直想拍的是那位的自傳，男主角他都定好了——薑汶。
    可惜這小子不幹。
    “難怪一場戲3分鍾，我估計三爺都沒想到你定妝後能演的這麽像……”
    張一謀都能想象到那畫麵。
    “還好！”
    陳瑾這下子謙虛起來。
    “行了，你回去吧！”
    張一謀已經下了逐客令，陳瑾卻有些遲疑，欲言又止。
    “我就知道，所有事情都是你小子想的！”
    看陳瑾這表情，張一謀都有些氣笑了：“又是老張，又是三爺，還整那麽多彎彎繞繞，以後有事直說……”
    “那不是怕您不同意嘛，想著一輩子沒掛過監製，壓根不敢說！”
    “你知道就好！”
    張一謀瞪大了眼，在那道：“我是不同意！”
    “……”
    陳瑾隻好聳了聳肩：“那我另外想辦法吧……”
    “行了！”
    張一謀手一揮：“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老謀子是真的無奈，這倒不是韓三品的那通電話，主要陳瑾這小子，對他狠不下心。
    太特殊了。
    這麽多合作的演員裏麵，老謀子對陳瑾有種格外的關照。
    主要他其實也挺爭氣，這又是高考狀元，還是自家工作室第一個藝人，關鍵現在演那一位還那麽像。
    “謝謝張導！”
    陳瑾這一聽頓時放下心來，趕忙嘴甜的喊了聲。
    其實內心已經在喊yes了！
    掛個監製，票房最起碼有保證。
    “別給我來這一套！”
    張一謀擺了擺手，在那道：“你知道三爺的癖好嗎？”
    “什麽癖好？”
    陳瑾還真不知道。
    “他隻跟兩種人合作！”
    “一種是功成名就的，一種就是完全沒拍過戲的，郭忛這小子運氣也挺好！”
    “但他隻給一個機會！”
    張一謀舉著手指，在那道：“要是拍砸了，就沒戲了！”
    “那肯定！”
    誰會給新人第二次機會？
    給一次已經格外開恩。
    但其實……韓三品真正敢冒險提攜新人的原因，是因為便宜。
    一是這些人的電影觀念適合青年觀眾，二就是他們勞動力便宜，簡單說就是片酬低、成本低。
    馮曉剛第一部戲預算才400萬，寧皓300多萬，作為一個大企業領導人，賠了也不怕。
    但就是這樣，也不是所以大企業家，都會這麽做的。
    “新人新作，爭取來個開門紅！”
    “故事我看了，問題不大，但……我完全不理解！”
    張一謀顯然是不會明白《失戀33天》這部電影的，掛個監製他都感覺羞澀，這輩子估計全完了。
    顯然不會想到自己未來還監製了《英雄聯盟》這種劇……
    “您老了，當然不理解年輕人的事……”
    陳瑾內心吐槽著，嘴上卻道：“好，我一定加油！”
    “走吧，一起鍛煉去！”
    張一謀突然起身，在那伸了個懶腰。
    他其實是真不想掛這個監製的，但剛剛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念頭就那麽一下，轉變過來了。
    難道眼前這小子，真有什麽魔力不成？
    一老一小下了樓，就在那鍛煉了起來。
    而此時，陳瑾還不知道的是，有個身影來到了他出租屋小區的樓下，有點鬼鬼祟祟，穿著件衛衣戴著帽子，摸上了樓梯來到了3樓。
    篤篤！
    她敲響了陳瑾的屋門。
    無人應答！
    “嗯？”
    一道微微疑惑的聲音傳出，下一秒她還是不死心的繼續敲著。
    吱呀！
    對麵的屋門被打了開來，敲門的人影頓時嚇了一大跳，趕忙慌亂的走下了樓梯。
    “怎麽……有點熟悉？”
    陳瑾對門走出來的漂亮女生嘀咕著，倒也沒多想，又把門給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