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人命在他手中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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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笙笙不想過去。
但她對孔德昭並不了解,兩次見麵,都是以箭先出場。
此人暴戾乖張,喜怒不定,剛剛替她出頭,要是拂了他的麵子,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麽事。
何況,齊牧白還在麵前。
此事不宜鬧大。
迅速權衡,餘笙笙垂首走過去,在二人抬一米開外停住,福福身。
正要說話,孔德昭笑聲從她頭頂上傳來。
“別動不動就行禮,在我身邊,就要肆意放縱些,沒這麽多規矩。”
“再過來些。”
餘笙笙無奈,再往前走兩步。
孔德昭高大,腿長手長,手臂一撈,就捏住她後頸。
輕輕往前一提——像拎著隻軟白的小兔子。
餘笙笙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被迫抬頭看著他。
四目相對,孔德昭略顯的琥珀色瞳仁裏,映著她絕美、慌亂又強裝鎮定的樣子。
孔德昭心頭莫名湧上一股難言的滋味,喉嚨滾動兩下,輕輕放開手。
“孔世子,”端陽郡主氣極,“你怎麽能對她這樣?她的身份實在卑賤,父母也都被她克死了,你還不知道吧?她還進過鎮侫樓,那是什麽地方?說不定她……”
早就被人玩弄,失了貞節。
“郡主慎言!”蘇硯書喝聲打斷。
他正暗自開心,不管以後怎麽樣,反正眼下孔德昭是很喜歡笙笙,這就是大好事。
怎麽可能讓端陽郡主揭短壞好事?
比他的聲音更快的,是孔德昭的弩箭。
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端陽郡主,一支弩箭射中她的裙擺,讓她動彈不得。
另一支擦過她的腮邊,一道血痕瞬現,發絲飄落一縷。
端陽郡主嚇得花容失色,張嘴大叫。
“啊……”
“哧!”
另一聲箭入喉嚨的聲音響起,剛才要打餘笙笙的婆子,喉嚨正中一箭,箭尖從後頸冒出,鮮血帶著濃重的腥氣,迅速散開。
“撲通”,屍首栽倒。
端陽郡主後半句叫喊也咽回去,眼睛驚恐地瞪大,大氣都不敢喘。
她身邊的丫環尖叫一聲:“你……你怎麽能……”
“哧!”
“撲通。”
丫環倒地,手裏的東西也散落一地。
端陽郡主尖叫半聲,看著丫環眼睛還睜著,喉嚨裏冒出大團的血,正流向她的裙擺,嚇得想躲開,但裙擺還被箭釘著,動不了。
她近乎崩潰。
這一幕來得實在太快,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餘笙笙也完全沒有想到,心在腔子裏砰砰亂跳,冷汗無聲在後背滾落。
她見過太子的變態,蘇定秦的暴躁,蘇硯書的陰狠,但從未見過如孔德昭這般,當眾抬手就殺人,眨眼就要人性命。
人命於他,就如同砍瓜切菜。
餘笙笙渾身都在冒涼氣,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上位者的可怕。
太子和蘇家兄弟好歹還有點顧忌,表麵上也要裝一裝,但孔德昭不。
他無所顧忌,什麽都不怕。
餘笙笙不禁心生擔憂,這樣的孔德昭,她真的鬥得過嗎?
哪怕有郝孟野相助。
郝孟野幫她也是有條件,權衡利弊的,不是無所顧忌。
如果孔德昭這麽瘋,郝孟野也會袖手旁觀。
餘笙笙握緊手,指尖都泛起青白。
孔德昭笑聲從喉嚨裏溢出來,拍拍她的頭:“別怕,本世子護著你。”
孔德昭看都不看那兩具屍首,目光落在端陽郡主蒼白的臉上。
“剛才你說的話,要是再讓我聽到半個字,我不介意,在你喉嚨上來一下。”
“記住了嗎?”
端陽郡主麵無人色,滿臉惶恐。
“說話!”孔德昭喝一聲。
端陽郡主嚇得一哆嗦:“記……記……”
話沒說完,她軟軟倒下去,嚇暈了。
孔德昭輕嗤一聲:“真沒用。”
月亮門外。
皇帝眸子微垂,似笑非笑。
“孔德昭和在南順時一樣,一點沒變。”
太子低聲道:“父皇,兒臣去叫他過來見禮?”
叫過來見禮,孔德昭勢必要提起賜婚的事。
這事兒就算成了。
這兩天孔德昭稱病,說什麽腿不便,一直沒有進宮見駕,現在卻能來這裏,為餘笙笙出頭。
皇帝臉上喜怒難辨,還未答言,身後有腳步聲,被赤龍衛攔下。
“什麽人?站住!”
“臣飲天監正使趙天良,求見皇上。”
皇帝聽得清楚:“讓他過來。”
趙天良快步到皇帝麵前,躬身見禮:“臣趙天良,拜見皇上。”
“趙卿,你今日也來聽禪?”
“回皇上,臣昨日夜觀天象,知道今日是好日子,特意來給亡母點長明燈。”
他頓一下,壓低聲音說:“可臣剛剛觀天象,有暗紅色殺氣自西南方起,好好的日子被衝,臣得知皇上在此,特來稟報,最近務必要保重龍體。”
皇帝眉心微蹙。
西南,那不就是南順的方向,巧的是,後山這塊地方,於寺廟大殿而言,也算西南。
暗紅色殺氣,這還用說嗎?孔德昭剛剛殺了兩個人。
現在血腥味都沒有散。
太子心頭微急,低聲道:“趙大人,不必危言聳聽,父皇龍體安康,天命之子,豈會因為什麽一點殺氣就被衝撞?”
趙天良垂首:“太子殿下,臣不敢妄言,承皇恩掌管欽天監,也不敢知而不報,此乃天相所現,非臣信口開河。”
趙天良頓一下,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
“回皇上,您之前讓臣算的八字,臣也已經算出來。”
“二人八字都太硬,若是強行結合,隻怕會有災數,血光之災都是輕的,隻怕……會影響皇族,皇運。”
太子心頭一震,皇帝什麽時候讓欽天監算過八字?是孔德昭和餘笙笙?為什麽他之前半點都沒聽說?
皇帝慢慢吐一口氣,目光幽深微沉。
“父皇……”
“回宮。”
太子皺眉趕緊跟上,走幾步回頭看趙天良。
趙天良低著頭,拱著手,並沒有抬頭看他。
聽到腳步聲遠了,趙天良才鬆口氣。
他也不想這麽說,奈何郝大統領幫他把亡母唯一一張遺相修複好,這麽大的人情,他不能不還。
欠誰的,也不能欠赤龍衛的。
再說,孔德昭自己在寺廟殺人,也太肆無忌憚,即便他不說,皇帝心裏也不痛快。
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