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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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肌膚暴露在冷空氣之下。
    孟津稚渾身僵硬,就連掙紮的力道都小了下來,她看向薑徊,抬手想要阻止他的動作。
    男人卻比她更快。
    清脆的‘啪’聲。
    孟津稚腦子一懵,隻感受到臀尖火辣辣的疼,臉上泛起薄紅,她又羞又氣:“薑徊!”
    薑徊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什麽很常見的事:“我不介意你這個樣子出去。”
    孟津稚:“……”
    病房裏開著空調,但長時間把下半身暴露在外,還是冷。
    冷著冷著,她隱隱崩潰的理智也恢複了不少,一手覆蓋在薑徊的手背。
    “冷。”
    薑徊:“現在知道冷了?”
    孟津稚抿著嘴唇,低聲點了點頭。
    薑徊斜斜睨過一眼她。
    女人鼻尖凍得發僵,眼睛濕漉漉的,她靜靜盯著薑徊,琥珀色的琉璃眸底似是流淌著蜜一樣的情緒,伸出手,她又輕輕勾了勾薑徊的指節。
    薑徊抬頭看了她一眼,命令:“翻過去。”
    孟津稚怔愣片刻,不服氣地嘟囔說:“我都認錯了,你要做什麽?”
    薑徊:“翻過去。”
    孟津稚畏懼地看過一眼他按在大腿的手,老老實實翻身,麵對著薑徊。
    隻是這個樣子還是太羞恥。
    沒過幾秒,她扭頭看向薑徊,催促:“能不能給我把褲子穿上。”
    薑徊沒有說話。
    但,孟津稚能夠感受到溫度,和男人的手離開她腿上的觸感。
    她唇線抿作一條直線,低聲說:“你到底要做什麽?”
    靜謐安靜的房間,隻聽見衣擺被撩起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忽而,後背感受到一陣冷空氣。
    孟津稚下意識縮了縮。
    薑徊語氣平靜:“別動。”
    孟津稚:“傷口裂開了嗎?”
    薑徊:“嗯,我給你處理一下。”
    孟津稚:“……哦。”
    血肉和紗布相黏,撕開,痛楚密密麻麻的蔓延,燒上心底,苦澀到極點。
    孟津稚臉頰覆在雙臂下。
    眼淚自然而然的淌下,打濕枕頭。
    喉頭哽得不像話。
    薑徊換完藥,看著肩頭不自覺抽動的孟津稚,指尖微微一頓,抬手輕輕給她蓋上被褥,離開房間。
    房門關上的那一瞬——
    細小的哭聲逐漸轉大,仿佛要把心扉都撕出來。
    薑徊站在門口,手指摩挲細長煙身,他抬眼和不遠處的保鏢對上半眼,轉身走到消防通道,點燃一根煙。
    猩紅的火層層嫋嫋上升。
    薄霧籠罩在眼前,又須臾消散。
    男人處於光與暗的交界點,側過頭,他看向白雪皚皚的地麵,寒冷的冷空氣席卷而來,似是要從外到內把他凍僵,他卻毫無察覺,一口又一口抽著煙。
    煙身燒到手,也渾然不覺。
    他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啞聲道:“病曆收集得怎麽樣了?”
    那頭沉默片刻。
    “你應該知道,這個病在全球康複的幾率幾乎為零。”他的強調像是在暗示著什麽,“是不可逆的,所以——”
    薑徊:“有一點辦法也要試試。”
    眉心皺緊,他長長吐出一口煙圈,說:“天無絕人之路。”
    “我再去找找吧。”
    薑徊:“嗯,盡快吧。”
    掛斷電話。
    薑徊走出消防通道,抬腳走到病房前,女人沒有再哭了,隻是她也沒有起身,靜靜趴在床麵上,過了幾秒,她的身體微微蜷縮起來,像是要把自己埋進被窩裏,借此逃避全世界。
    時間過了一分一秒。
    男人淡淡垂下眼,坐在病房外的一側。
    分明是隔著一堵牆,卻又像是沒有隔著,心跳在無限的拉近。
    孟津稚痛痛快快哭了一場,也冷靜下來了。
    翻個身,她正準備坐起來。
    一杯溫水遞到孟津稚麵前。
    孟津稚微微一愣,抬頭看過去。
    薑徊語氣平常,宛若沒有看見她哭紅的眼圈,坐在她身側,手腕懸停在空中。
    孟津稚接過水,小口喝著。
    一杯溫水下肚。
    孟津稚聲音緩緩:“你剛剛出去抽煙了嗎?”
    薑徊:“聞到了?”
    孟津稚:“嗯,味還挺重的。”
    薑徊皺了皺眉,低聲說了一句抱歉,脫下外套,走到窗口,稍稍拉開一條縫,昂貴的西服就被他的主人隨意擱在簡陋的衣架上,散氣。
    孟津稚看到薑徊這個操作,詭異地陷入沉默。
    薑徊卻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一樣,坐回椅子上,他抬頭看向孟津稚,“可以繼續談了?”
    孟津稚深深吸一口氣:“我想讓林醫生再檢查一次,如果她的身體可以經得起坐車,那我想帶她回去一趟。”
    薑徊:“確定嗎?”
    “確定。”孟津稚唇角露出一個不算笑的笑,“落葉歸根嘛,我總得讓她回去看看——”
    她提著一口氣,穩住嗓音裏的顫音:“其實她這些年活著,也是為了我而活,如果不是我,她可能早就不想活了,沒有人能夠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一個廢人的。”
    的確如此。
    但凡有點自尊心的人,都不會讓自己成為誰的拖累,也不會想要成為廢人。
    還有一輪輪的治療,一大把又一大把的藥。
    沒有一個正常人可以忍受下來。
    孟晴能夠忍受下來,完全是因為她還牽掛著孟津稚。
    晶瑩水露懸掛在睫毛上,她麵色蒼白,抬頭看著薑徊,“我這次的選擇應該是對的了吧?”
    這話其實也不是對著薑徊說的,而是對著她自己。
    薑徊沉默。
    幾秒後,他伸手把被褥提上去,語氣淡淡:“過完元旦再說吧。”
    孟津稚低低嗯聲。
    元旦迫在眉睫,周圍的氣氛早就開始熱鬧起來,各個商家掛著大紅燈籠,醫院也不例外,門口保安室掛上紅燈籠,處處透著喜慶的氛圍。
    孟津稚卻感受不到喜慶。
    在元旦的前兩天,醫生檢查過她沒問題,讓她出院了。
    薑徊上午有個會,沒有來接她,是應話過來接她的。
    孟津稚渾身裹得嚴嚴實實,和應話上車。
    剛剛準備關上門。
    寧願的臉出現在門口,言笑晏晏:“你不多住兩天嗎,怎麽就出院了?”
    孟津稚一雙微圓的眼睛看著她。
    “你有什麽事嗎?”
    寧願眼珠子一轉,“我來接你出院的,先前的事是我想錯了,也做錯了,對不起你,也是來特意跟你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