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瞬，側頭掃過去一眼。
    隨即，提起眼睛，看向那位開口持反對意見的董事會，“周董的意思是，我還沒有嫁入薑家，所以不配上桌同你們開會。”
    自從孟津稚踏入這個會議室開始，裏麵的人幾乎要吵翻了。
    他們在吵女人不應該進入這個會議廳，也有偏向薑家的，覺得孟津稚現在屬於薑家一員，進入會議廳也沒什麽大不了。
    話客套虛偽，內裏卻著實字字帶針。
    孟津稚也是頭一回見到這麽熱鬧的場景，堪比大媽扯頭花。
    甚至，比大媽扯頭花還有精彩。
    周董勾了勾唇角，笑道：“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說不合適——”
    他停了停，看向一側的同謀，來人和周董的年歲差不多，長得瘦，眼尾卻帶鋒，“寧小姐，如果說您是薑家人，代替小薑總出席，我們勉強還能接受，隻是到了目前為止，小薑總那邊沒有任何消息，我們懷疑也是正常的。”
    孟津稚理所應當點了點頭，“所以你們要什麽證明？”
    周董：“起碼讓小薑總打個視頻過來吧？還有證明他是本人。”
    孟津稚沒說話，視線一一掃過董事會的人。
    這一刻，他們倒是同心了。
    一致讓孟津稚給薑徊打視頻，證明他對這件事的知情和同意。
    孟津稚對此，僅僅是取下了耳機。
    手機切成本機模式，再打開麥克風。
    她垂眼，對著薑徊未掛斷的電話，問：“聽見了？”
    薑徊沒接話，他的聲音隔著手機都能聽見：“今天寧昭昭的意思就代表我的意思。”
    “……”幾個靠得近的董事相繼變了臉色。
    這話不僅是給了孟津稚話語權，還給了決策權，這是前幾次沒有的。
    之前過世的薑老太太也沒有這種權利。
    然而，現在孟津稚卻輕而易舉得到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
    會議廳裏產生微妙的變化。
    孟津稚後察覺到了，卻並沒有多說，吩咐身側的人把文件一一發下去，再抬眼同董事會的人對上半眼視線。
    身體微微前傾，她食指相抵，言笑晏晏：“這些是第一個季度的報表，還有項目和數值增長，初步來說，我們已經完全了薑氏今年定下的目標的三分之一，有望提前達成今年目標。”
    董事會看的少，提問的多。
    周董更是張口就是瞎白話，他不屑看過孟津稚，道：“寧小姐，你可能不清楚，這個年度目標隻是最低標準，我們的目標應該在這上麵再翻一番，現在的成果完全沒法看。”
    孟津稚麵不改色，溫吞說：“周董教訓的是，是我想問題太狹隘了，不過既然你都這麽說了，一定有更好的想法，對不對？”
    謙虛有禮，又處處示弱。
    周董麵色緩和，“看來你還是懂一點經營的。”
    孟津稚沒接話，笑道：“是，您可以放心說，到時候我讓下麵全麵實施，而且還會告訴他們，是周董給的好建議，就也不會貪一分功勞。”
    話是這麽說，但到時候因著項目，公司出了問題，第一個背鍋的就是周董。
    但不說也不行，話題已經到這了——
    再不說，倒顯得他怕了。
    她這是做了個局給他跳。
    周董麵色差了三分，視線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孟津稚，“你。”
    他也沒想到孟津稚會這麽剛，大喇喇的就給他設套。
    孟津稚遊刃有餘：“怎麽了？”
    周董突然冷笑一聲：“小薑總，你這太太不得了，剛上任第一天就能新官上任三把火了，也不怕寒了我們的心。”
    孟津稚麵露不解，“您說什麽呢？”
    電話那頭也靜了三分，最終語氣平靜道：“周叔叔，昭昭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我也很好奇你說的翻一番要如何翻，畢竟薑氏第一個季度的業績是我打下的基礎。”
    點到為止，看似懷柔，卻鋒芒畢露。
    周董對上孟津稚狡黠目光，胸口劇烈起伏幾秒，半晌才壓了下來，他沒說什麽，隻是眼神死死盯著孟津稚。
    孟津稚恰好好處低下頭，示弱認錯，又替周董開脫：“周叔叔你是長輩，我們是小輩，其實提出這些也不是故意刁難您，是認真的想要學習……”
    孟津稚給了周董台階，周董臉色變換幾分，到底是順著台階下了。
    後續也有其他董事會對孟津稚的刁難，但也不敢太過分，隻是基於明麵上的漏洞詢問。
    孟津稚一一答完。
    等到結束會議，送走董事會成員，她打開門，看見在門口等候的應話。
    孟津稚：“安排好了？”
    應話：“安排好了，最遲他明天就會過來鬧了。”
    極其好麵子的人，最怕自己被逼上絕路，也是最會走極端。
    尤其是他查到這個絕路還是別人刻意為之，一定會火冒三丈，下意識過來鬧。
    可孟津稚早已把她和薑徊手機裏的寧泰手機號拉黑了。
    寧泰無門，一定會來薑氏樓下。
    約莫一個小時後，寧泰真的來了薑氏樓下，他帶了幾個人和大批量的媒體，浩浩蕩蕩的，舉著一個喇叭就開始控訴薑徊和孟津稚的惡心。
    包括孟津稚在寧家做的種種，陷害寧願的事。
    看來他當初還不瞎，隻是為了利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孟津稚站在樓上的落地窗看著，麵色平靜到了極點。
    應話送了一杯咖啡進來，小心翼翼道：“夫人。”
    孟津稚淡淡說：“沒什麽，讓他繼續吧，再找幾家媒體來，把這件事鬧大，隻是務必要封鎖消息，不要讓薑徊知道了。”
    應話：“我明白。”
    孟津稚沒有多說什麽，端起咖啡淺淺喝了一口。
    當天下午，薑家娶了惡毒媳婦的事就飆上了熱搜。
    同時上去的是——
    薑徊過河拆橋，背信棄義，對嶽家不管不顧。
    薑氏樓下圍了不少人。
    孟津稚召集主管開了一個小會，讓他們各自去安撫員工，隨後就準備離開了。
    她不能在公司待太久，否則容易被薑徊懷疑。
    孟津稚一路下了電梯，繞過前門，從地下停車場過去。
    地下停車場停了一台很不起眼的轎車。
    孟津稚走過去，彎下腰，剛鑽上車。
    一陣急促腳步聲朝她蜂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