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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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兄弟束手就擒之後,等待他們的,隻能是砍頭。
在做出劫獄的決定之後,在他們的爹娘和親人都被砍殺之後,他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隻有一個成功,或者是死。
他們不想死,哪怕司安說的是對的,哪怕他真的能夠做到自己的承諾,那也和他們兄弟兩個無關了。
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王武的眼中沒有了最後一絲的糾結和猶豫,隻剩下了幹幹淨淨的仇恨和執拗。
“不要多說,你且看看周圍,屍橫遍野,鮮血遍地,這些代表著我們兄弟這一路走來的心酸,我們是踏著鮮血來的,腳底下的泥濘和血腥已經清洗不幹淨了,既然洗不幹淨,那就幹脆不洗了,我們能選擇的隻有一條路走到黑,就像是我此前說的,既然是人,又有誰想死呢,我們今天的所作所為,若是就地投降,等到來日清算,絕對難逃一個死字。”
“這種難以赦免的大罪,我們幹了就是幹了,也不後悔,所以不要多說了,此前是我們的想法太過天真,覺得官匪也能和平共處,現在看來,水就是水,泥就是泥,怎麽能同一而論呢?”
此話一出口,司安聽完後就顯然明白了王武的意思。
自己大概率是勸說不動了。
所以目光看向了他身邊的人。
“王勇。”
司安喊了一聲。
“你弟弟要一條路走到黑,不願意看到寧海府有一個清明太平的生活,那我隻有一句話問你,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被問到的王勇頓了頓,臉上神情糾結,半晌,他吐出了一口濁氣,直直的看向了司安,一字一頓的開口問道。
“先不說其他,我對你,隻有一個問題。”
司安點點頭。
“且說。”
“你可是親眼看著我的爹娘和親人死在那魏宏手中的。”
聽到這個,司安眉眼低垂,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愧疚,這件事兒也是他初來乍到之下,做的唯一一件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因為當初對魏宏不是非常熟悉,所以最先實行了勸阻的做法,但是勸說不住,玄武還是要砍頭,沒辦法,他隻好要將陛下親賜的尚方寶劍拿出來,誰知道自己還沒開這個口,那被抓捕的陳明就暴起,魏宏激動之下撞掉了令筒。
劊子手一看令箭落地,手起刀落,那幾顆人頭就已經落地了。
就是司安再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也根本阻攔不住。
這怎麽攔?
所以說司安對於這件事是有一絲絲的愧疚,但是不多,因為他不是一個內耗的人。
他想救,但是在那種突發情況之下,便是主動的去阻攔的劊子手,估計也阻攔不住。
隻能說是老天爺和他們都開了個玩笑。
才讓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數條人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陰差陽錯,都是陰差陽錯啊!
司安是想要解釋,也有些無從開口,因為這件事說出來,估計都不會有人相信。
更何況是死了爹娘親人的王家兄弟呢?
即使那種情況之下,陳明在場,也是他導致的那場混亂。
可是——陳明會將事情清楚明白的說出口嗎?
司安覺得不可能。
正如他自己評論自己的言論一樣。
司安從來不是一個會內耗的人,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晚的事情,責任不在自己。
可是也沒辦法和人解釋。
千言萬語,隻能最終匯聚成一句話。
司安眉眼閃爍著,看著王勇,搖了搖頭:“這件事,我非常抱歉。”
抱歉?
你非常抱歉?
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確沒有將我的爹娘和親人救下來,甚至還是親眼看著他們被殺死的?
王勇瞬間眉眼染上了一層紅色,他也不由得回憶起了十數日前,他們相處的那一晚。
他隻覺得胸膛還有腦海當中,都被放了一把無形的大火。
將所有有關於司安的畫麵和記憶,吞噬待盡。
他的心髒劇痛無比,有著對自己交付信任的人失望的痛。
也有他們無力回天,隻能抱著爹娘親人所剩頭顱的冷。
情緒交織著,王勇深吸一口氣:“好——好!既然如此,我們此前的盟約徹底銷毀,從此之後,橋歸橋,路歸路,你當你的官,我當我的土匪,我們除了對上以命相博在沒有其他的幹係!”
說著,拉弓如滿月。
直接一箭朝著司安射了過去。
這一箭,飽含著王勇的失望,憤恨和決絕。
不過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準頭偏了那麽一丁點。
司安瞳孔皺縮,隨後一個側身,抽劍劈開了這隻弓箭。
做完了這些之後,司安隔了十幾米,遙遙看向了王勇。
嘴唇緊抿。
心神微動。
為什麽偏了?
因為你心中是認同我的言論的。
可你因為爹娘、親人實實在在的死去了。
魏宏又被我送往了京畿。
你沒有報仇的對象了。
所以才射出了這不躲避,也不會傷到我性命的一箭。
司安身邊的士兵也有點沉默,表情格外複雜。
他們都是身上有功夫的。
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這一箭是什麽意思?
“大將軍——”士兵湊近低聲開口。
“這人好像也知道,這件事怪不到大將軍你的頭上啊”
司安點了點頭,聲音被冷風吹散。
“是啊”
“他們兄弟兩個都知道,隻不過一個一意孤行,想要找一個發泄對象,同時覺得必死無疑,索性就這麽將錯就錯下去。”
“另一個是因為錯誤已經鑄成,雖然心中帶著悔意,認為這件事本可以避免,但是現在箭在弦上,帶著這麽多的弟兄,他們已經無路可退了,他可以死,但是這群兄弟,他不能對不起。”
是的。
這王家兄弟兩個的心思很好猜。
人高馬大的王勇心思更加單純樸素一些。
至於王武,根上帶著暴虐,從芯子就有點發壞了。
現在更是徹徹底底的腐壞。
輕歎一口氣。
孔思己早就下了馬,這此前沒有司安,他隻能做這個主心骨。
現在有了司安,他立刻屁顛屁顛的跟在了司安的身後,讓他的士兵給自己遮蓋了個完完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