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諾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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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我從房間起來的時候差點把蕭承煦踹下去,昨日是我看蕭承煦太可憐了,才縱著他一晚上,沒想到差點將自己賠進去,這不今天又是差點沒有起來。
    蕭承煦在燕王府將蕭承睿送給他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準備燒了,還好我擔心蕭承煦,時刻讓人注意著,看到蕭承煦將弓箭扔進火裏,我想都沒想就上前拿了出來。
    “星星,手怎麽樣?你怎麽這麽傻啊?”
    “若是不喜歡收起來便是,幹嘛燒了,自己心裏又難受,說我傻,我看傻的人是你”
    還好我取的及時,那些東西沒有被燒壞多少,隻是右手被火苗燙出了個泡,蕭承煦立馬叫紅秀去喊紫茵過來給容樂上藥。
    “不過一點燙傷而已,至於這麽大驚小怪的?”
    “星星,你是我的王妃,你從上到下都是我的,我不許你受傷”
    我給紅秀一個眼神,紅秀立馬關上房門,然後將蕭承煦準備燒掉的那些東西全部打包帶走,一點痕跡也不給其他人留。
    屋內,蕭承煦到處翻找燙傷藥,用布條給我的整個手都包起來了,明明我隻是手背被燙傷了一點,蕭承煦這弄得好像整個手受傷了一樣。
    我看著蕭承煦包成這樣就想拆開讓紅秀重新包,可是蕭承煦哪裏讓,直接在我的手上打了個死結,這樣我單手根本打不開上麵的布條。
    “你這包的什麽呀,你這讓我怎麽吃飯,怎麽收拾啊!”
    “不是有我嗎?反正我軍營裏王府也就一天的路程,有事我直接趕過去就是”
    蕭承煦說到做到,中午一點讓我動手的地方都沒有,午飯是蕭承煦喂的,就連下午我去看燕王府的賬冊也是蕭承煦代勞,中間我真的是一點都沒用到手。
    蘇玉盈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整個人都崩潰了,她真的努力了,可是蕭承煦就是眼裏隻有我,我的確沒有虧待她,可是王府的一切她都插不上手,王府的下人也看輕她。
    當然我知道蘇玉盈的事情,但她什麽也不會做,她喜歡蕭承煦,不可能會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就算蕭承煦知道,想來也不會怪我。
    傍晚,我靠在床榻上單手翻著話本,涼了蕭承軒一天,蕭承煦覺得對方應該冷靜下來了,有些話我就交給他去說。
    等到蕭承煦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我這麽悠閑地靠在床榻之上,時不時地還讓紅秀遞一塊糕點吃,蕭承煦示意紅秀退下,自己湊了上去。
    我正看到關鍵劇情,根本沒有在意蕭承煦和紅秀換了,繼續由著蕭承煦動作,等到我示意紅秀拿東西喂我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蕭承煦。
    我還沒來得及收起話本,就被蕭承煦一下子抱緊懷中,我的嘴裏還吊著半塊糕點,蕭承煦一下子咬過,那塊糕點就融化在我們兩人的唇齒之間,看起來格外香甜。
    “星星真甜”
    我撇了一眼蕭承煦,哪有他這麽做的,而且我怎麽覺得,蕭承煦經曆過昨日書房的事情之後,很多事情都變得大膽不少呢!
    “承軒呢,你有和他好好聊聊嗎?”
    “日後,他若是再不聽你的話,你就直接打他”
    “哪有這樣的?承軒那個孩子,容易鑽進死胡同裏,你得和他解釋明白了!”
    “放心,我帶著他分析了一下局勢,他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我這才放下心來,就怕蕭承軒不聽勸,這孩子有時候開心不開心都放在臉上,很容易被人看穿想法,而豫王府,我現在倒是害怕,這燕王府有我在,其他探子得到的都是我想讓其他人知道的,但豫王府不一樣。
    豫王府是蕭承軒的地方,他現在沒有成家,大部分時間都在燕王府居住,我當時就沒有想著,在豫王府中埋入自己的人。
    現在我也隻希望蕭承軒經過這件事之後,能夠穩重一點,不要什麽事情聽風就是雨的,所有事情都要一點一點籌謀。
    “王妃,事情如您所料,西齊太後已經將東西送到軍營”
    這件事情我和蕭承煦早就商量好了,第一個事借著這個東西,削弱蕭承睿對蕭承煦的防備,第二個也是借著這個時機,看一看這朝中到底有多少人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不過也是西齊使者送的時機太過巧妙,蕭承煦拿到玉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蕭承煦對這件事情引而不發,引起蕭啟翰的懷疑。
    這邊蕭啟翰一有猜測,快馬加鞭趕往王宮,那邊我就得到消息,根據之前我交給蕭承煦的信鴿,立馬傳信給蕭承煦。
    這一試探,蕭承煦也大概試探出,整個軍營中都有誰是值得他信任的,有誰是不能將後背交托給對方的,對於蕭啟翰,蕭承煦早就有了想法。
    我之前和蕭承煦一起學習的時候就看到蕭啟翰對蕭承煦滿是嫉妒,兩人相差不大,但是所有人隻看得到蕭承煦,而蕭啟翰獲得的目光甚少。
    久而久之,我猜測蕭啟翰一直對蕭承煦懷有成見,這也是我之前埋下的伏筆之一。
    這一次我就是與蕭承煦設局消除蕭承睿對蕭承煦的成見,未來蕭啟翰說些什麽的時候,才能給他們足夠多的反應時間。
    “王妃,我不明白為什麽肅王一直針對王爺呢,我看王爺不是一直挺照顧他的嗎?”
    “除了嫉妒,大概還因為愛而不得吧!”
    “什麽,肅王殿下喜歡燕王殿下?”
    我都被紅秀這不經大腦說出口的話嚇到了,就算再懷疑,然後蕭啟翰也是個正常的男人,雖然做不到和王妃琴瑟和鳴,但是卻也能安穩度日,怎麽可能會是紅秀說的那樣。
    “看來是近日,你的壓力太大,這腦子都不清醒了”
    “這也不能怪奴婢,剛剛王妃的那句話本就有歧義嘛”
    我輕輕敲了一下紅秀的腦袋,不過這件事情也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之前宮中的人傳信說蕭啟翰一直和淩蓁兒有交流,自己本以為是那次淩蓁兒說了他的文章,所以才讓蕭啟翰一直惦記著,找機會就想欺負回去。
    現在想一想,未曾不是喜歡,因為喜歡,所以想留下一個好印象,因為喜歡所以想要淩蓁兒做他的側妃,可是淩蓁兒卻沒答應。
    “那王妃,您說的愛而不得又是什麽意思?恕奴婢愚鈍,沒聽明白您的意思”
    “咱們這位肅王殿下可是想要娶茗玉身邊的那位淩蓁兒為妻”
    紅秀皺了皺眉,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宮中的人就一直有傳消息過來,現在我怎麽會提起這件事情,應該不算一件讓人吃驚的事情。
    “這位蓁兒姑娘喜歡承煦”
    紅秀沒想到是這麽一回事,本來我之前也沒有想這麽多,當年賀蘭茗玉喜歡蕭承煦,讓淩蓁兒替她跑腿也正常,也因為這個原因我根本沒有想過,淩蓁兒會有這種心思。
    “那王妃,我們應該怎麽做?”
    “想辦法讓宮中的人,不著痕跡地引茗玉知道蕭啟翰對淩蓁兒的心思”
    如果留淩蓁兒在賀蘭茗玉身邊,我也是心中膈應,雖然會讓蕭啟翰多一個助力,但是我相信,就算有淩蓁兒在身邊,蕭啟翰也絕對無法勝過蕭承煦,相反淩蓁兒的這個心思,反而會讓蕭啟翰心中梗塞,日夜難安。
    “王妃是想把他們湊在一起?”
    “既然他有這個心,我這個做嬸嬸的怎能不成全”
    至於兩個人之間的婚事,我肯定會找一個好時機,一個讓所有人都接受的機會,好好回報一下我這位侄子的大禮。
    寧東前線傳回消息,西齊國內果然因新舊兩代國主內鬥大亂,盛州乘機連克數城,不但收複了洛州、永寧等城,一路高歌猛進,兵鋒已直抵西齊國都延京外圍的焉支山,此戰能勝,西齊全境將納入盛州版圖,盛州將一統江北。
    蕭承睿當即命蕭承煦為主帥,蕭承軒及自己的長子蕭啟翰為副,率部前往焉支山一帶。
    蕭承煦沒有與蘇玉盈告別。
    焉支山前線。
    蕭承煦正在等待一個消息:西齊太後降還是不降的消息。
    數日前,他率虎狼熊鷹四營抵達焉支山時,迅速的判斷到西齊焉支山防線易守難攻,山口的白石城經過數代經營,堅固無比,角樓交錯、幾無死角,穀口狹隘,根本無法使用盛州慣用的騎兵衝鋒戰術。
    但是,不是牢不可破就無法可想,隻要能不走穀口,翻越焉支山,其後便一馬平川,離西齊國都延京不過三日路程了。
    但翻越焉支山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山脈陡峭,坡石林立,密林遍地,幾萬人進入山地都可能像水融在海裏,根本走不出去。
    可是蕭承煦是個神奇的人,他竟然奇跡般的從隨軍的夥夫中調了一個人出來,這個叫南褚的家夥恰好是焉支山當地獵戶出身,此人父兄因一樁冤案死在西齊官府手上,家仇不共戴天,巴不得司徒家倒黴。
    南褚隻身進山,花了五天時間,竟真讓他在崇山峻嶺中尋出一條小道,盛州五千精兵晝伏夜出,奇跡般的繞過了焉支山防線出現在西齊延京城外圍平原。
    而此時西齊老國主與他自己的兒子司徒昆已兩敗俱傷,西齊太後漁翁得利,笑到了最後,她將自己的幼子司徒成扶上了王位。
    但她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延京宮變鮮血未幹,盛州已兵臨城下。
    降,還是不降?
    西齊太後蘇泰本是越州人,這個小國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西齊兼並,因此她沒那麽多家國情懷,她考慮的也不是太久,已經決定派出使節,遞交國書歸降大盛,自降為郡王,為盛州屬國。
    蕭承煦又一次兵不血刃的贏得了勝利,軍神之名漸漸在盛州各營流傳開來。
    西齊使節是於一個深夜步入蕭承煦大營的,這其實是很奇怪的事,歸降是國家事,降與受降都應當正大光明。
    但這位使者十分堅持,非要見蕭承煦一麵不可。
    蕭承煦單獨見了他,使者從自己袖袍中捧出一個包裹,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蕭承煦,包裹並不很大,看得出四四方方。
    蕭承煦挑了挑眉,問:“這是什麽?”
    那使者答:“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傳說中由始皇帝剖和氏璧雕成,象征天下正統,持有這枚玉璽,便是天命所歸。如今九州紛亂已逾百年,這枚傳國玉璽隨末代大一統帝國大熙國滅而消失,輾轉落入西齊手中。
    如今,西齊太後一方麵為表誠意,一方麵避免懷璧其罪,將這個燙手山芋當作禮物,送給了蕭承煦。
    夜已深,營帳內一燈如豆。
    蕭承軒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那個包裹,露出了這件傳世秘寶的真容——淡黃色的一方美玉,在幽暗燈燭下依然有著勻淨潤澤的光,雕刻精細,一尊象征天子
    皇權的五爪金龍踞坐其上,底座大不過一掌,翻過來,一角有些破損,用純金鑲嵌補平,陽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
    蕭承軒眼中閃著灼灼的光:“哥,這是我們的機會!”
    蕭承煦有些猶豫了:他與蕭承軒手中掌握著虎狼鷹三營,近年來訓練有素,加之幾度征戰,已成精銳,各營士兵的忠誠無需懷疑,是他手中最具威懾的力量;此次出征西齊,他帶走了蕭承睿所掌三營之一的熊嘯營,京城防務相對空虛;如果再有傳國玉璽這種所謂天命加身的國寶加持,加上他本就是正統的身份,如果好好謀劃,在適當時機拿出傳國玉璽及象征王位傳承的龍佩,逼宮成功的可能極大;而且如果能抓住這次機會…也就不用去氣玉盈了啊。
    蕭承煦握拳,對承軒道:“好,我們就放手一搏。”
    事情的進展出乎意料的快,而且西齊那邊也不約而同地選擇半夜將東西送到蕭承煦的軍營,本來蕭承煦和蕭承軒還在想,若是西齊之人明目張膽地將東西送過來時,他們要怎麽辦才能將所有人糊弄過去。
    與此同時,蕭啟翰發現了一些端倪。
    作為盛州大王子,鬼祟而來、潛行而去的西齊特使自然瞞不過他的耳目,而其人前來的目的,蕭承煦卻三緘其口。
    第二日歸降儀式照常進行,絲毫看不出前一晚特使乘夜而來的必要。
    他們到底談了什麽?蕭啟翰非常好奇。
    大軍班師回朝途中,蕭啟翰不斷設法接近隨軍前往長安準備拜見國主的西齊使團,終於挖到了一個線索:特使隨身攜帶著一件重寶,已經獻與蕭承煦。
    蕭啟翰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幾度試探西齊特使後,終於確認,那件所謂重寶有很大能就是傳說中的傳國玉璽。
    手握這件象征天命所歸的國寶,卻秘而不宣——九皇叔,是想反啊!
    蕭啟翰身在軍中,自然察覺的出蕭承煦聲望日隆,心道若他果有反誌,鹿死誰手,真是猶未可知。
    這個念頭一起,那裏還坐的住,行至距長安七八日路程時,故意向蕭承煦要了個前去報捷的差事,蕭承煦不疑有他,自然放行。
    蕭承睿得知此事,當真是怒火中燒,他對蕭承煦一向寄予厚望、諸多優容,待之如親弟,若他要反,不但讓他頭疼之極更加失望之極!
    事情一切都按部就班按照我和蕭承煦之間的想法進行,我就如同不知道此事一樣。
    就在我以為自己隻需要等著塵埃落定的時候,賀蘭茗玉突然請我進宮一敘。
    “王妃,會不會是宮中聽到什麽消息了?”
    “紅秀,讓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你我進宮探一探便知”
    紅秀幫著我找出一條青色的羅裙,搭配明黃色的薄紗披帛,頭戴一套鏤空碧玉步搖,看上去就像是因為得到好消息特意打扮。
    “茗玉姐姐怎麽打扮的這麽漂亮”
    “妹妹今日也是同樣漂亮”
    “恭喜星靈妹妹,燕王這一次立了大功,你這地位也會隨著提高”
    賀蘭茗玉拉著我就往裏麵走,看上去就像是得到好消息,互相恭喜的兩對姐妹,可是那些人不知道,到了賀蘭茗玉的寢宮裏麵,我看到賀蘭茗玉的表情變了。
    “星靈妹妹,你可知道最近承煦在做些什麽?”
    “承煦,不是要班師回朝了嗎?他也沒做什麽事情?”
    淩蓁兒將蕭啟翰說的話簡略地對著我說了一下,我看了一眼紅秀,發現事情出乎意料的一點是賀蘭茗玉竟然知道了。
    “星靈妹妹,王上他,最近心情不好,你可知道這到底怎麽回事?可會牽連到燕王府?”
    我拍了拍賀蘭茗玉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賀蘭茗玉才知道,也許這件事情,一開始就在蕭承煦的掌握之中,才會讓容樂這麽淡定。
    “不會的,這件事情我知道,承煦曾經寫信讓我請西齊的朋友,打聽關於那樣東西的消息”
    “什麽東西?”
    “傳國玉璽”
    賀蘭茗玉驚了一下,原來是因為傳國玉璽,也怪不得蕭啟翰會那樣說,也不外乎蕭承睿會出現那樣的狀態,不過這件事情朝野上下都沒有消息,我怎麽會知道。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主要是西齊人送來的時間太過於湊巧,承煦懷疑是這東西是假的,所以才一直隱忍不發”
    “暗中用自己的人,還有我在西齊的朋友一起調查,若是真的自然會呈上,若是假的,也避免了王上拿到之後鬧出笑話”
    賀蘭茗玉點點頭,也是理解蕭承煦的想法,畢竟蕭承睿對他一直都有一層隔閡,用蕭承煦牽製其他三位親王,但他對蕭承煦也是有一層擔心。
    若是蕭承煦連調查都沒有調查就呈了上去,蕭承睿真的拿著這東西登上皇位,那就鬧了天大的笑話,到時候蕭承睿想要找一個替死鬼,那這個人一定是蕭承煦。
    “有你這些話,我也就放心了,我還怕你和承煦出事”
    “放心,你就當作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