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主角？”
    龍戰敏銳捕捉到這一點，他猛然從棺木中撐起身子來，墨色眸子看向翻書的少女。
    陳春花已經將真相告訴了他，如果他是眼前少女口中所謂的書中主角，那麽少女的身份似乎就浮出水麵了。
    不出意外的話，正是編排他命數的夜行判官！
    “夜行判官！”他驚呼出聲，按照陳春花所說的真相，夜行判官應該高高在上，俯視全局才對，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夜行判官是陳春花背後的主人，按理說應該會想辦法全力除掉趙無疆才對，怎麽現在又要幫助趙無疆？
    “是你編排了我原本的命數？”龍戰見少女不答，他再次追問。
    這一次，少女側眸，淡雅書卷氣撲麵而來：
    “本尊不是判官，乃書生。
    本尊也隻是恰好編排了你的人生軌跡。
    正常情況之下，你本該殺死鎮北王世子，一步步走向高位，占據大夏氣運。”
    “可我敗了！我並沒有殺死趙無疆！”龍戰眉頭擰巴在一起，陳春花告訴他的真相中，並沒有解釋趙無疆為何會走到現在。
    “因為趙無疆提前知曉了你的人生軌跡，先你一步！”
    少女微微一笑，合上書籍，將書籍輕輕在掌中壓了壓，嗓音明明很輕柔，卻帶著毫不掩飾地引以為傲，似乎她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她笑道：
    “趙無疆占了先機，一步先，步步先，讓陳春花等人一步亂，步步亂，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也就走到了今天。”
    龍戰沉默下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定製”的，目的就是獨占整個大夏的機緣，可是按照陳春花說的，他來奪取機緣一事，除了判官和他根本不記得相貌的父母這兩撥人外，沒有其他人知曉。
    陳春花乃至陳家村都隸屬於判官，是來保證事情不偏離正常軌道的人，所以陳春花知情。
    可趙無疆又是怎麽知情的？
    不是平平無奇，不是尋常人嗎？
    知曉這件事，本身就不尋常！
    夜行書生看出了龍戰的疑惑。
    不僅僅是夜行書生，老道人也看出了龍戰的疑惑。
    這件事任由誰知曉了，都會疑惑。
    一個普普通通的趙無疆，又是如何得知這麽深的辛秘的？
    “是我告訴他的。”夜行書生看著同為她“書”中的角色，沉聲道：
    “確切說，知曉你人生軌跡的人很多，但大多數人都不當回事，隻是將你本該進行的故事，當做茶餘飯後的消遣。
    可唯有趙無疆當時思考了關於你故事之外的事情。
    書中主角，橫行無忌，得天下機緣，卻沒有紮實跟腳來源，這機緣憑什麽是主角的？
    那些老實本分，刻苦修行之人，為什麽要成為主角的踏腳石，被主角沒由來的天賦比較，一句天賦之間亦有差距，將他們一生的辛勤貶低得什麽都不是？
    一句鴻運齊天勝過世間萬般道理？
    一個世子，荒淫好色，頂多是個廢物，又不曾真正得罪你龍戰，為何要死於你的腳下，就為了讓你成功搭上公主這條線，從而飛黃騰達？
    書中萬般不合理，從未有思考過，你背後之人將其視作謀取機緣的大好機會，從未過問，被你奪取機緣之人又該如何生存。
    就像他們從未思考過，這裏，這些被他們嫌棄鄙夷視為蠻夷之地的土地和黎民，亦是他們來時的路。
    諸多人看書，看書隻是看書，卻不記得小時候朗朗背誦的學而不思則罔！
    所以當趙無疆思考的時候，他就真正卷入了書中的故事！這是他無意識地主動入局，亦是他被動入局！”
    龍戰心中翻江倒海，這就是趙無疆先他一步的根源？
    他怔怔盯著少女：
    “是你暴露的？為什麽你要暴露？你不是製定這場戲的人嗎？你前後行為不一！為什麽！”
    少女一笑，笑意中滿是無言的譏諷：
    “我再說一遍。
    本尊，乃書生！
    判官是判官，書生是書生！
    判官主持世間所謂的公道，書生隻是閱曆人間和書中故事的看客和讀者。
    判官夜行，看不清真相，胡亂下筆，與魑魅為伍。
    書生夜行，麵對魑魅魍魎，不卑不亢，將它們的惡跡編成文章。
    這是我第四十九次鄙視自己的靈魂，從而得到的答案。”
    龍戰渾身都在顫抖，他死死盯著自稱書生的少女：
    “你是她...誕生出來的另一個魂魄...
    你...”
    龍戰終於知道，為什麽夜行判官前後行為不一，明明製定命數，為他謀取機緣，卻事先告訴趙無疆，讓趙無疆占領先機！
    因為這不是夜行判官，這是夜行書生，是判官誕生出來的另一個意識！
    那麽這棺材？
    龍戰眸光搜尋，他終於注意到他之前忽略的那靈位。
    【夜行書生之棺】
    這哪是夜行書生的棺木，分明是書生和老道人在聯手鎮壓夜行判官，不讓夜行判官醒來！
    判官醒來，事情就會被判官強行撥亂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