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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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視線對上那一瞬,林霧的大腦有過短暫空白,困惑。
好在她不是一驚一乍的個性,即便錯愕,意外,也不會表露出來。
她習慣隱藏自己的情緒。
震驚刹那,林霧故作鎮定地和旁邊同事一起進入電梯。
她落後兩步,站在最外,而陳琢,在最裏邊。
電梯急速上升時,林霧腦袋裏冒出好幾個問題——
陳琢怎麽會在這兒?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是過來找自己的?
不可能。
林霧在心底自問自答,將浮現的答案一一否決後,她抿緊了唇角。
原本比較吵鬧,各種聲音不斷地上班電梯今天也很安靜,同事們沒有在聊天,剛剛說話的那兩位女生也不再出聲。
周圍陷入了異乎尋常的安靜。
安靜到她能在這種開放的空間裏,感受到那道從身後傳來的,熟悉的冷靜目光。
“……”
二十六樓很快到了,電梯門打開,林霧筆直走出,視線未有一絲偏移。
進入律所,沿途和格子間走動的同事打過招呼,她推門進辦公室,並叮囑助理十分鍾後再來找她。
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又將百葉簾拉下,林霧才挪到辦公椅坐下,抬頭揉了揉因失眠而脹痛的太陽穴。
忽地,剛剛從包裏掏出擱在桌麵的手機叮咚一聲。
林霧斂睫看到亮起屏幕上顯示的微信消息,有幾秒的頓然。
意料之中,消息是陳琢發來的,隻一句言簡意賅的話便將今天在電梯裏的“偶遇”做了完整解釋。
「前段時間做了一些工作調動。」
同一時間,林霧想到同事們上周就在討論的,樓上投行公司換新老板的這件事。
陳琢是做投行的,林霧一直知道,她隻是沒有想到,他就是那位引得同事們津津樂道,好奇不已的空降老板。他們之前交換各自信息時,並沒有說得太具體。
兩人隻知道對方的職業,並不清楚對方在哪家公司任職。
倏忽間,林霧想到剛剛電梯門打開,他在裏間看到自己時候的神情,從容自若,眼眸裏沒有一絲驚訝的情緒。
他早就知道自己在這邊上班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林霧沒有過多猶豫,直接退出兩人的對話框。
“雨欣,”把手機放下,林霧按下桌麵座機電話,“幫我送一杯咖啡進來。”
林霧助理連忙答應,“好的林律,還是熱美式嗎?”
林霧應聲。
喝完咖啡,林霧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整個上午,她都在做資料整合,坐在辦公椅上沒怎麽挪窩。
忙到十二點,荷嘉雲拎著保溫袋過來敲門時,林霧才停下。
“很忙?”注意到她憔悴的麵色,荷嘉雲微微蹙眉問,“不是剛忙完一個大案?你就不能休息一下?”
林霧:“不能。”
她打開荷嘉雲帶來的飯盒,感覺肚子空落落的,“芳姨的手藝又進步了。”
芳姨是荷嘉雲家裏照顧她飲食起居的阿姨。
荷嘉雲沒讓她岔開話題,“怎麽不能?”
她非常不解,“你又沒有負債。”
“我喜歡錢,”林霧非常直白地告訴她,“我年輕時候不掙錢,什麽時候掙錢?”
荷嘉雲噎了噎,竟然無法反駁。
她默了默,嘴唇翕動道,“我的意思是,也別太拚,身體要緊。”
林霧知道她關心自己,笑了笑道,“知道,我這不是累的。”
“又失眠了?”荷嘉雲問。
林霧點了點頭。
靜默幾秒,荷嘉雲好奇,“你跟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能睡得很好是不是?”
她是知道林霧所有情況的,包括她跟陳琢的周五晚上見,她也清楚。
聽她突然提起這事,林霧抬頭看她一眼。
荷嘉雲思索,“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和他——”
“不要,”沒等她把後麵的話說完,林霧就果斷拒絕了,“我還沒那麽大需求。”
荷嘉雲被她直白的話哽住,咳嗆好幾聲,才道,“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睡比較純潔的覺。”
吃安眠藥對身體不好,也容易讓大腦不清醒。
林霧的職業需要她在多數時間裏保持清晰的,清醒的頭腦。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吃安眠藥催眠。
而市麵上那些沒有太嚴重副作用的催眠藥,褪黑素等等,對她幾乎沒有什麽作用。
她大腦的睡眠神經過於頑強,簡直油鹽不進。
隻有陳琢是個例外。
林霧第一次和他約的時候,因為喝了酒,又進行了較為激烈的運動,她倒頭就睡不說,還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一點。
睜開眼看到時間顯示時,林霧差點以為自己手機壞掉了。
除幼年時期外,她似乎從來沒有一覺睡到下午過。而人體所需的每天八小時睡眠,她更是有很多年也沒有睡足了。
最開始,林霧以為那隻是一個意外。
可能是前一晚做得太累,自己又喝了那麽多酒導致的。
一周後,又有好幾天連五小時都沒睡到的林霧去到酒吧,試圖用酒精催眠自己失敗後,她忍不住和荷嘉雲討論,自己那天那麽好的睡眠,到底是做了愛,還是……陳琢有魔力,能夠讓她睡著。
問題找不到答案,荷嘉雲攛掇她找陳琢再試試。
和陳琢約的那天,林霧是有酒精促使的,清醒的時候,她就算是喜歡陳琢的聲音和長相,她也不太能幹得出那樣的事。
也因此,第一次後她和陳琢並未交換任何信息。
荷嘉雲的提議,她有思量,最終還是放棄。荒唐的事情一次就夠了,反反複複不太合適。
直到一個很尋常的夜晚,林霧忙完手裏頭工作時接到荷嘉雲的電話,她說她好像看到了那天跟她約的那個人。
她還發來了一張偷拍的照片問她,那是不是跟她約的男人。
林霧點開模糊的照片看著,遲疑地回複她:「好像是。」
荷嘉雲:「……酒保說好像,你怎麽也說好像?你記不清他長什麽樣了?」
這不可能,林霧記性很好。
林霧:「酒保告訴你的?」
荷嘉雲:「……嗯呢,我不是要打探你的私生活啊,我就是問了下酒保這個人最近來過酒吧沒有,在酒吧的時候都是怎麽玩的。」
林霧一怔,猶豫一會兒問:「酒保怎麽說?」
荷嘉雲:「酒保說你在的那次他是第二次過來,第一次的時候是跟兩個同性朋友過來的,沒怎麽喝酒,搭訕的女人也是來者就拒。」
沒等林霧再回複,荷嘉雲道:「嘖,他挺受歡迎的,就這麽幾分鍾,已經有三個美女找他要聯係方式了。」
林霧:「哦。」
荷嘉雲:「他挺高冷的,一個都沒給。」
林霧:「……」
荷嘉雲:「來不來?」
林霧頓然,她握著手機看著兩人對話框,有些躊躇不定。
少頃,她還是驅車去了酒吧。
隻是林霧到的時候,陳琢已經準備離開了。
兩人在門口碰見,看到她的時候,陳琢微眯了下眼睛。
對視幾秒,林霧抿了下唇,偏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要走了?”
陳琢低眸,定定地瞧著眼前的人,她身上還穿著職業化的裙裝,露出纖細小腿,外披著一件寬闊的同色係西裝,腰間綴著一條細細的腰帶點綴,烏黑長發低低束起,將非常完整標致的一張臉顯於人前。
臉色略顯憔悴,眼底青痕有些明顯。
陳琢打量著她,眼眸微動,嗓音低緩道,“今晚不喝白蘭地。”
林霧一怔,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她輕點了下頭,垂下那雙瀲灩勾人眼睛,“那再——”
“見”這個字還沒說出口,陳琢微抬下頜往外示意,“我想喝水。”
這一回,林霧也沒有喝伏特加。
陳琢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但不濃鬱。而她滴酒未沾。
可她攀著他肩膀,和他接吻的時候卻生出了朦朦朧朧的醉意。
那一晚做得不算激烈。
結束的時候,林霧還很清醒。
從浴室清洗過後,她本來想穿上衣服離開的。拿起衣服那一霎,她突然又想確認一下,到底是做.愛催眠,還是陳琢催眠。
次日,林霧有了答案。
陳琢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能睡好。即便睡前很清醒,一丁點兒困意都沒有,她也能在閉上眼睛半小時內陷入深度睡眠狀態裏。
“……”
“跟你說話呢?”察覺到她的失神,荷嘉雲抬手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拉回她飄離的思緒,“你聽沒聽見我剛剛說的話?”
林霧回神,緩聲道:“別想了。”
荷嘉雲:“什麽?”
林霧低頭吃飯,慢吞吞地說,“他會覺得我有病。”
雖然她也確實是有病。
荷嘉雲哽住,張了張嘴,“那一周多約兩次總可以吧?”
“不可以,”林霧說,“耽誤我工作。”
荷嘉雲無話可說。
無言片刻,林霧突然道,“我們可能一次都沒有了。”
荷嘉雲一愣,不可思議地看向她,“為什麽?他不會是找別的女人了吧?”
“不是,”林霧放下筷子看向荷嘉雲,忖度幾秒道,“我早上看見他了。”
荷嘉雲見過陳琢,還偷拍過他的照片。
雖然那張照片拍得並不清晰,但她記人很厲害,看過一次就能再次把人認出來。所以林霧沒有必要瞞著她,反正遲早也會知道的。
“早上?”荷嘉雲瞪大眼睛,驚詫道,“在哪兒?你們昨晚又見麵了?”
林霧:“……”
聽到這話,她有點兒想笑,“你覺得呢?”
荷嘉雲眨眨眼,“沒有。”
“在電梯裏碰到的。”林霧言簡意賅,“二十九樓的新老板。”
話音落下,不算寬敞的辦公室裏陷入靜默。
半晌,荷嘉雲沒忍住爆了個粗口,“我靠……”
她瞠目而視看著林霧,張了張嘴,“他就是同事們說的那個空降的帥老板?”
林霧點頭。
荷嘉雲倒吸一口氣,緩了緩道,“……你們倆這是什麽神奇的緣分。”
林霧也很好奇。
無聲片刻,荷嘉雲想到她剛剛說的話,猶疑著問,“所以你不想和他繼續約的原因是,他來這邊上班了?”
林霧嗯了一聲,“在考慮。”
“……”
荷嘉雲稍頓,盯著她沉靜的麵容須臾,柔聲道:“我是覺得,這不影響什麽。他應該是有契約精神的,不會因為跟你在同一棟樓上班,就把那些私事暴露在人前。”
說到這,她停了停,“但我支持你的所有決定。”
荷嘉雲明白林霧的擔心。
知道對方的名字和職業,一周約一次是一回事,在同一棟樓上班,每天都要跟炮友見麵又是另一回事。
申城這麽大,前者並不怎麽讓人擔心。
可後者,抬頭不見低頭見,時間久了,就有可能出現意外。
聞言,林霧笑了下,“嗯,我知道的。”
荷嘉雲瞅著她,輕歎一口氣,“先吃飯吧。”
林霧頷首。
吃過飯,荷嘉雲也沒了去樓上看帥哥的心思。
她心事重重地去李項辦公室,唉聲歎氣的。
李項接一個電話,聽她歎十次氣。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略感無奈,“沒給我帶飯就算了,你在林霧辦公室吃幹抹淨來我辦公室歎氣是什麽道理?”
荷嘉雲目光幽怨覷他一眼,“霧霧不讓我在她辦公室歎氣。”
李項:“理由。”
“她說歎氣散財。”荷嘉雲如實告知。她擔心把林霧的財氣歎走,所以盡可能地不在她麵前她辦公室歎氣。
李項嘴角一抽,大惑不解地問,“那你在我辦公室歎氣就不散財了?”
荷嘉雲氣惱,瞪他一眼,“你這麽有錢,散點財怎麽了?你就當作好事給別人送錢不就行了嗎。”
李項語塞,想反駁她兩句,又怕本就心情不太好的大小姐心情更差,隻能忍住。
林霧倒是沒有荷嘉雲那麽憂慮,她該做什麽做什麽,很多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
下午她出了一趟辦公室,去委托方那邊談事。
等忙完回到辦公室時,律所部分同事已經下班了。
林霧是加班狂魔,但不要求助理陪著她加班,助理隻需要在規定的時間內把她所需的資料準備好就行。其他的,林霧會自己處理。
在辦公室忙到十點多,林霧才起身離開。
她走的時候,律所已經沒人了。
關燈鎖門。
林霧坐電梯去負二樓。
走出負二樓電梯廳時,林霧才猛地想起,自己早上沒有開車來律所,她是打車過來的。
反應過來,林霧正欲轉身回電梯廳時,先一步聽到了汽車喇叭聲。
林霧一頓,本能抬頭看過去時,她看到過道對麵停著的熟悉車輛。
緊跟著,林霧手機鈴聲響起。
遲疑一瞬,林霧接起。
“林律,聊聊?”男人低沉的聲音鑽入她耳朵,擾人心神。
林霧很輕地應了一聲,冷靜提醒,“陳總,你負約了。”
這話落下,對麵的人靜了靜,“現在是晚上。”
他們之前約定的是白天互不相識,以及每周五晚上見。
他們並沒有那麽明確地商定,不約會的夜晚也要互不相識。
失誤了。
怎麽會留下這麽明顯的條約漏洞。
聽見這句話時,林霧發散性思維地想,如果要和陳琢繼續下去,她得把這一條補上。
沉默霎時,林霧看著從車內下來,準備往她這邊走的人:“五分鍾。”
陳琢停下腳步,眸光沉沉地望著她,嗓音沉沉道,“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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