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車輪滾滾前行，從不停息。
    命運走歪了才是最難修正的。
    這一刻命運雙女神裏主管【過去】的烏爾德還好，主管【現在】的二女神薇爾丹的秀眉徹底擠成一個川字。最終兩個女神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可笑的是，奧丁毫無自知之明，繼續任由命運的車輪在歧路上狂奔不止。
    其實在這時候，奧丁完全可以切下尼奧爾德的首級，高高舉起來，結束這一場不再有意義的戰鬥。
    他刻意延後了片刻，因為他剛好發現，懟他最多的巨人蒂阿茲陷入了絕境——有一個華納神眼看自己逃無可逃，趁著蒂阿茲狂笑著張大嘴巴時驀地變為一條海豚，呲溜一下鑽到了蒂阿茲的嘴巴裏。到了胃部之後，祂又變成了一個凶厲的海膽。
    “啊！啊啊啊——”蒂阿茲捂著胸口，卻看到黑色的尖刺從他胸腔內紮出來，還戳到了他的手。
    這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鬥，蒂阿茲固然因為心髒被戳穿而死，裏麵那個華納神也沒討好。巨人可怕的胃酸把祂的身體融化了一部分，也殺死了祂。
    有些阿薩神發現了尼奧爾德死亡，卻故意無視了這一點，他們繼續朝著殘存的華納男神傾瀉著自己這段時間裏的憋屈，乃至於找不到目標的，已然開始提著武器邁向神殿角落內蜷縮成一團的華納女神們。
    托爾敏銳地察覺到大殿的變化，原本他徹底壓製了已然沒有【勝利之劍】的弗雷，給他點時間，絕對能把弗雷徹底幹掉。這時的托爾更在乎的是局麵。
    托爾忽然道：“這已不是戰爭，是屠殺了。弗雷！尼奧爾德已死，你想自己剩下的所有親屬都被殺光嗎？”
    滿身血汙的弗雷楞了一下，瞥到了父神的屍體。如果這真是一場阿薩神族對華納神族的徹底清算，他說什麽都要頑抗到底。
    這時候弗雷想起了妹妹弗蕾婭！再瞥到神殿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母親和妹妹們。
    弗雷心如刀割，兩邊不是神！
    “弗蕾婭她……”
    “她很好！隻是成為我父神獨享的女神。”
    弗雷必須承認，就算華納神族風氣比較開放，一個女神如果去了對麵卻淪為奴隸，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
    現在情勢很明顯了，奧丁明擺著想把華納神族斬盡殺絕，放任阿薩神的屠戮行為。而能阻止這一切的隻有他——理論上繼承了尼奧爾德位子的弗雷了。
    父親與友人的死固然讓弗雷心痛萬分，然而之前在阿斯加德跟托爾那一戰，卻讓弗雷選擇相信托爾的品格！
    弗雷咬咬牙，猛地擲下手中的神劍，用最大音量喊道：“我是弗雷！我以華納神族代首領的名義宣布——投降！”
    托爾趕忙接口大喊道：“我托爾以神王唐斯陛下之名，接受你的投降！”
    一個願降，一個接受。
    這在形式上完全不同了。
    奧丁眯了眯獨眼，盯著托爾，偷偷在心裏啐了一口：我果然不喜歡這小子！
    他沒辦法了，隻能一劍砍下尼奧爾德的腦袋，將其高高舉起，大喊道：“尼奧爾德已經被我奧丁所斬殺！全體華納神聽好了——拒絕投降者，殺！”
    台階給了，這一次輪到華納神無路可走了。
    要麽投降，要麽去死！
    這場前後三個多月的盛大鏖戰，以阿薩神族的全勝告終！
    就結果而言，比史詩【埃達】中那場延續了數年的拉鋸戰好多了，無論是財物損失，亦或是神祇的傷亡，總數都要更小。
    有些關鍵神祇的隕落，不是隨便就能彌補的。
    但這不是奧丁這個‘統兵大將’需要考慮的問題。
    對大部分阿薩神來說，這依然是一場輝煌的勝利。
    他們高舉著長矛等神器，在海神殿裏大呼小叫，吩咐手下劫掠一切看上去值錢的東西作為戰利品，給每個華納神套上象征囚禁和恥辱的鎖鏈，將其驅趕出自己的家，壓到彩虹橋，運往阿斯加德。
    至於信奉海神尼奧爾德的凡人？
    不，他們沒資格踏上神聖的阿斯加德，他們被關在一座砸爛的華納神的宮殿廢墟裏，數不清的長矛對著他們，邊上的巨人也霸氣四溢地坐在那。
    決定他們命運，隻需神王唐斯的一句話。
    沒多久，一場盛大的審判在金宮召開。
    唐斯端坐於神座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戰敗一族的俘虜，以及從金宮大門口一路鋪到神座台階前的無數金銀器皿、鎧甲武器！
    最讓旁觀者想不通的就是所謂的獻俘儀式。
    小貓三兩隻的華納男神被荊棘狀的鐐銬，連串地鎖在殿下。這些金屬鐐銬由矮人工匠打造，上麵用了盧恩符文，能有效地壓製華納神祇的魔法能力。
    這沒意外。
    意外的是另一邊的華納女神。
    不知情的話，你說這是走秀也毫不為過。
    每一個華納女神，有一個算一個，她們不光幹幹淨淨的，全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上了符合華納文化的盛大晚裝。
    你可以看到類似【￥】字形的晚裝。誇張地突出其身材，以及迷人的腰線。
    極具諷刺意味的是，負責指揮她們的，赫然是古爾薇格。
    她眼睛裏滿是狂熱，像是樂團指揮一樣規訓著一眾華納女神：
    “若想抗擊你們的命運，你們應該死在海神殿，而不是站在這。”
    “尼奧爾德派我來挑釁華納神族並宣戰的時候，你們也是支持者哦。”
    “現在你們已經是失敗者了。所以忘記你們曾經高貴的身份吧，是否還能被稱作女神，取決於你們的表現。來點微笑。嗯，這樣就對了。”
    明明她的身份不過是區區神侍，她骨子裏散發的光彩愣是給旁人感覺她是神後了。
    聽到古爾薇格的話，她們臉上依然能看出些許悲戚，再看到佇立在唐斯身邊的弗蕾婭姐姐（妹妹）對她們投以安心的笑容，她們紛紛咬著牙，努力做表情管理。
    唐斯收回視線。
    隨著興奮不已的托爾再次負責唱名，此次反擊的第二大功臣奧丁，在樂隊的鼓聲中昂首入場。
    托爾宣讀了奧丁的功勞，滿心歡喜的奧丁以為自己這次算是將功補過，沒想到唐斯第一句話砸下來時，依然是那個該死的開頭。
    “我愚蠢的弟弟啊——”
    奧丁頓時繃不住了：我，我又做錯了什麽？我不過是把挑釁阿薩神族的偽神首領幹掉了，我這也有錯？
    唐斯繼續道：“沒錯，我是說過，尼奧爾德的命運交由你來決斷。但你的手段還是太短視，太粗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