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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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川身邊有一整個助理團,幾十人,負責不同的事,但萬雲是最得重用的那個,魏川深居簡出,萬雲算是他在外的話事人。
陶父雖然不知道萬雲的來意,但是不敢怠慢,趕忙迎了出去。
走出幾步回頭,他警告的瞪了一眼衛聽瀾:“貴客登門,你再鬧也要有分寸,不要丟家裏的臉。”
衛聽瀾:“烏鴉站在豬身上。”
這話其實把自己也罵進去了,但是沒所謂,有氣絕不憋著這回事,是會上癮的。
陶父:“”
衛聽瀾看著陶父、陶母和陶旭鄭重又急切的迎出去,想了想,決定等一等。
別人他懶得搭理。
但是魏先生和萬助理他都見過麵,他們很有修養,很照顧他,人來了,他避開,不是那麽回事。
萬雲帶著一些補品,還有一位老中醫。
萬雲問陶父:“陶總家的小少爺回來了嗎?魏先生說遇到就是緣分,小少爺看著臉色不好,章大夫醫術不錯,中醫治本,不如試一試?”
陶父受寵若驚:“在的,在的。”
陶母連忙道:“您請進,人在樓上,我這就叫他下來。”
陶旭覺得不太對,但哪裏不對,一時也不清楚。
到客廳,萬雲一改剛才的斯文得體但冷淡,笑的挺和煦:“小少爺,魏先生讓我來看您。”
陶父愣住。
陶母頓時僵住,怎麽,不是來找辰辰的嗎?
陶旭心裏一沉。
是了,按照血緣關係來說,衛聽瀾才是陶家的小少爺,萬助理來看的不是辰辰,是他們誤會了。
萬雲看了眼扔在地上的抱枕,若有所思,笑道:“陶太太真是幽默,小少爺不在這兒呢嗎,怎麽說是上樓了。”
陶父陪笑道:“剛才他上樓了。”
陶母臉一紅,走過去撿起抱枕,溫柔抱怨:“聽瀾,又亂扔東西。”
衛聽瀾:“陶阿姨,你失憶了?剛才是陶大哥從我懷裏搶走抱枕丟出去,讓我立刻去跟陶辰道歉。”
陶家人集體僵硬。
阿姨?
這陶家比他以為的還亂,萬雲暗道,才出院回來就這樣被為難,這小孩太不容易了,還好他自己立得住。
衛聽瀾和萬雲說:“又見麵了,真好。”
旋即有些抱歉:“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我覺得吧,實事求是更符合事物發展的規律,讓您見笑了。”
剛才刺兒頭一樣的少年,瞬間變得風度翩翩,坦誠又得體。
萬雲溫和道:“您沒事就好,魏先生讓我帶了中醫來,讓看看?年紀小的時候根基打牢了,以後多難多苦都能熬過去。”
什麽就多難多苦,什麽就熬過去?
陶父張了張嘴,到底沒敢插嘴。
衛聽瀾有些不好意思:“我身體好著呢。”
萬雲:“好著差點在醫院昏倒?”
衛聽瀾:“”
人來都來了,還是好意,衛聽瀾雖然覺得自己強壯的能打死一頭牛,還是老老實實讓章大夫給把脈了。
然後就把出了一堆毛病。
過於專業的衛聽瀾不懂,但什麽自小體弱,氣血兩虛,鬱結於心,風寒入體,風濕之類的,聽的人耳朵暈。
陶家人也聽呆了。
這時候他們才想起來,衛聽瀾之前說差點在醫院昏倒,是魏先生扶了他一把,還有,他住院才出來。
而到現在,誰也沒問過他,怎麽住的院,感覺怎麽樣。
衛聽瀾:“不會吧,我感覺挺好的。”
章大夫:“小時候是不是經常吃不飽?”
衛聽瀾:“是吧。”
章大夫:“刮風下雨膝蓋關節是不是不舒服,腿也會疼?胳膊骨折過,沒好好養著?”
衛聽瀾:“有點。”
以前年紀小,不受待見,冬天沒有厚衣服穿,隻能撿大伯他們不要的,早沒熱乎氣的,胳膊麽,不提也罷。
中醫真是太可怕了,這都能把出來。
章大夫:“睡眠也不好,尤其是最近幾個月,總是生悶氣,焦慮?”
衛聽瀾:“最近幾天睡挺好的。”
章大夫開了一堆藥方:“到底年紀輕,還能調養過來,其他的都好說,隻是情緒這方麵,放開心胸還要看你自己。”
衛聽瀾點點頭:“知道了。”
萬雲聽的眼酸,吃不飽睡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舊社會,真是造孽。
最近幾個月還焦慮。
這孩子被找回來也就幾個月吧?
本來隻是來把個脈,章大夫是國手,外麵輕易請不著,後續藥方留下,陶家人知道該怎麽辦。
但現在萬雲卻不放心了,幹脆道:“回頭藥熬好了我讓人送過來,慢慢治,不著急。”
陶家人僵立在一邊,臉色都黑紅黑紅的。
衛聽瀾也不矯情,連忙道:“萬哥,謝了啊,不過能不能把藥送學校,我明天開始就住校了。”
他想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除非死。
前世想得到家人的關愛,為此奮鬥到死,如今想住校,那想方設法肯定也要住的。
萬雲看他神色平靜,隻道:“那行,咱們加個聯係方式,有事隨時說話。”
這就是計劃之外的事了。
有些人天生就討人喜歡。
他看衛聽瀾十分順眼,也很招人憐愛,願意多做點什麽,而且私心裏,老板上心的人,他多支應幾分,沒準以後就用上了。
又想,自家老板真是先見之明,要不來這一趟,哪裏知道這少年生活這麽逼仄。
萬雲和衛聽瀾聊的好,臨走和陶家人說了句“不用送”,冷淡端正,架勢極足。
他走後,客廳氣氛有些沉悶。
陶父問:“你什麽時候和魏先生這麽熟了?”
衛聽瀾也不明白魏先生怎麽會讓萬雲來,兩人根本沒交情。
唯一的解釋是魏先生真是個大好人。
但是魏先生都關切到這份上,再說不熟,是打人臉了,他隻道:“不關你的事,明天我住校,一會兒走。”
陶父臉又黑了,但是這次沒發火,悶悶道:“就住家裏吧,對你調養身體有好處。”
衛聽瀾不覺得他是心疼他身體不好。
他的靈魂是個成年人,雖然受如今環境和身體的影響,思維行動有往少年時去的意思,但閱曆在那裏。
所以,陶父忽然脾氣變好,是忌憚魏先生對他的關注?
甚至再功利些,想借著他和魏先生搭上關係?
想到這裏,衛聽瀾陡然意識到,魏先生派萬雲來,除了關心他的身體,是不是還有給他撐腰的意思?
他不太確定,隻暗自記住。
陶旭幹巴巴的問:“你胳膊怎麽會骨折?”
打架能把胳膊都打骨折,所以這段時間悶不吭聲的溫馴樣子,都是裝的吧,現在,裝不下去了。
衛聽瀾:“大伯陶辰的大伯酗酒,不高興了就會動手。”
陶父怒道:“他敢打你?”
衛聽瀾奇怪的看他一眼:“有什麽不敢的,寄人籬下,吃不飽穿不暖,三天兩頓打,不是很正常?你剛剛不是也要打我。”
打人的毛病不能慣。
他警告性的補充:“都過去了,初中我就能跟他打個來回,高中他就打不過我了,現在,誰敢打我,天王老子我也打回去。”
陶母紅著眼圈:“你這孩子,怎麽不早說?”
衛聽瀾想到她之前隨口說抱枕是他扔的。
哭哭啼啼軟弱溫柔的人,就真的無害?這玩意兒沒殺傷力,但是吞蒼蠅似的惡心。
骨子裏做藝人的儀態準則還在。
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為什麽要說?”
最開始想說的,找到親生父母,他們有錢有勢優雅得體,怎麽能忍住不訴說委屈。
但是陶辰永遠被他們簇擁,他們最先跟他說的是家裏還有個弟弟,說血緣不能代表一切,讓他和人好好相處。
沒人關心他過去過的好不好。
他們眼角眉梢的警惕和嫌棄,審度和失望,甚至美滿生活被打破的不適,藏的再好,哪裏能瞞過一個從小寄人籬下的人。
所以,說和不說,有什麽區別?
樓上,拖著行李箱出來的陶辰臉色發白。
衛家大伯會打人。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粗魯的人。
陶辰本來也不想走,但是哭了半天除了一開始大哥敲門,再沒人上來,他騎虎難下,索性收拾行李。
反正就算走了,媽媽心軟,他哭的話,她又會求他回來了。
還有二姐,二姐最護著他。
他原本準備去衛家看看,聽衛聽瀾這麽一說,又決定還是先住酒店,反正不缺錢。
陶辰到底沒走成,陶父不讓,陶旭搶走行李箱,陶母抱著他哭的很傷心。
衛聽瀾去餐廳喝了海鮮粥,吃了幾個小點心,上樓收拾行李,路過客廳的時候,很有種開個直播的衝動。
真少爺回歸,假少爺和家人抱頭痛哭。
多好的話題。
到時候肯定人氣爆棚,然後打賞無數。
不過想想他這招黑體質,目前還要養病呢,還是算了。
衛聽瀾上樓收拾行李。
萬雲後續還要送藥,陶父這時候不敢再說什麽把衛聽瀾關起來之類的話,見衛聽瀾堅持要住校,退了一步說不如陶辰也住校。
兩個孩子都住校,這樣也免得陶家被外人詬病。
而且都住校,兩人也能培養感情。
隻是衛聽瀾總是叫囂著讓陶辰滾出去,實在是太過分了。
當晚,陶父、陶母、陶旭趁著把陶辰哄睡著的功夫,來找衛聽瀾談心。
中心思想是陶辰還是個孩子,沒成年,性格單純良善,又在陶家這麽多年,早就是陶家的一份子,得留下。
陶父:“家和萬事興,聽瀾,你這麽大了,該懂事了。”
陶母:“衛家確實太過分,爸爸媽媽會補償你的,可是陶辰也是無辜的,聽瀾,你和辰辰都是媽媽的心頭肉。”
陶旭:“這麽大一個家,多一個人沒什麽吧。”
衛聽瀾撐著下頜百無聊賴的聽。
老戲碼了,前世也有這一出,但那是二十歲的他忍無可忍爆發了一次,才得到了類似的談心局。
那次,他退讓了。
畢竟陶家人從來沒有這樣苦口婆心的和他聊過天,哪怕是為了別人。
這一次,衛聽瀾改變主意了。
求愛太虛幻,他也早不需要,但有一樣東西絕不會騙人。
他隻道:“沒問題,精神補償費給夠就行,五千萬,不二價,我放鞭炮歡迎他。回頭他就是騎在你們頭上,我也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