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這種決策並不容易，為師不得不謹慎對待，為師拚盡全力所想的，也並非勝利。”
    “隻是希望他們能少死一些，這場戰爭不得不打，為師也無路可退。”
    “為師沒有你們想的那般高貴強大，在這盤棋局裏，為師是執棋者，亦是棋子。”
    “小愛第二次找到我的時候，為師正坐在瓦礫堆裏，四周除了敵人的屍體，就是為師的親衛隊，算上為師，一共七個人。”
    “她依舊說我是最優秀的王，說我是她所選擇的男人，是無數世界的未來。”
    “我不一定是，但是她選擇了我，我就必須是。”
    “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尊嚴、身份，又或是摯愛親朋，都可以舍棄。”
    “甚至連自己，都已在局中。”
    蘇城一臉平淡，就像是在說其他人的事一樣。
    葉輕寒不是傻子，師尊的話說的很直白。
    但是葉輕寒更直白：“師尊，您覺得輕寒是怎麽從附嶽殿出來的？”
    “你誤會為師了，為師是希望你能有所敬畏，世界很大，即便是為師所見，也未必就是真正的世界。”
    “規則之後是什麽？那些雜碎的背後是誰？”
    “我們幾乎一無所知，無休止的戰鬥卻不知道敵人究竟是誰，雖然很可笑，但這就是事實。”
    “所謂仙法，不過是鑽了規則的漏洞罷了，比起真正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為師想說的是，輕寒要愛惜自己。”
    “比起那些沒意義的事，輕寒活著，才是對為師來說最重要的。”
    好似恍然大悟，師尊繞了那麽大一圈，就是想說讓她收斂一些脾氣，與人為善？
    “為師沒有輕寒想的那般無所不能，比弱者更強，比強者要弱，相信小愛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為師也有絞盡腦汁、想破腦袋，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也有殘垣斷壁下偷偷哭鼻子的時候。”
    “為師是一個孤家寡人，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更沒有愛人。”
    “在輕寒之前，為師隻信任小愛一人，小愛便是為師的全部。”
    “但是為師如今不同了，為師還有輕寒和詩瑤幾位弟子。”
    “為師既希望輕寒永遠都是那個蹦蹦跳跳的小狐狸，又希望輕寒能快快長大成狐，為師也能安心......”
    葉輕寒總是擅長抓住師尊的破綻，畢竟師尊已經在心裏說了很多次了。
    “安心什麽？”
    蘇城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什麽也沒有，看到輕寒長大，為師就放心了。”
    葉輕寒何等機智，說了這麽多，實際上說來說去，還不是想離開她？
    但是，葉輕寒也不急著說破就是了，按照那黑瑤所說，在他有生之年，師尊並沒有離開她不是？
    被白刃差點弄死那次，雖然她從沒放在心上，但隻怕已經在師尊心裏埋下種子了。
    “師尊，輕寒記下了。”
    蘇城望著麵前的葉輕寒，真是一臉欣慰。
    葉輕寒真的長大了，即便他不說，他也能感受到她的親傳大弟子已經不似當初那般年少輕狂。
    蘇城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好事，他不知道他所想的是否就是最優的解，但是四處樹敵絕非成王之路。
    “輕寒，其實為師也不知道長大，又或是說成熟，於輕寒而言是否是一件好事。”
    “可為師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你能明白嗎？”
    “為師曾經也識得一個脾性與輕寒相仿之人，可以說實力不俗，一言不合便是血濺三尺。”
    “說實話，快意恩仇，幹脆果斷，自然師尊也喜歡這樣脾性之人。”
    “但他死時，甚至一具全屍都沒留下。”
    “為師並非要輕寒事事忍讓，而是想要輕寒行事三思而後行。”
    “這一點，可以向小愛取取經，相信你也能看出來，小愛行事從不張揚，但卻從沒人敢輕視於她，不是嗎？”
    葉輕寒輕輕點頭，沒再說什麽。
    蘇城也點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什麽，這並非批評，更像是一種交涉。
    見葉輕寒陷入沉思，蘇城覺得這已經足夠了，蘇城不想讓氣氛太過壓抑，尤其是這個葉輕寒今晚說不好還會鑽他的被窩。
    蘇城這便轉身離去，他還有些事要和小愛商量一下。
    對於這個世界而言，第一位神明的隕落意味著可以迎來短暫的休息期，但是對於蘇城而言，沒有什麽所謂的休息。
    “輕寒，為師今晚會給你留門。”
    葉輕寒緩緩躬身，恭送師尊的同時，望向邊上的淩霜劍。
    淩霜劍就倚在師尊的桌邊，即便近在咫尺，葉輕寒也沒打算碰，隻是遠遠望著。
    師尊說話算話，今晚確實給葉輕寒留了門，不過葉輕寒沒有去。
    一般來說，葉輕寒從不會錯過這種機會，尤其是師尊已經放了話。
    不過或許這就是葉輕寒的答案了，她還需要修煉，她必須抓住每一分每一秒。
    葉輕寒隨手把粉色小手銬塞給禦嵐，什麽也沒說這便向著靈池殿走去。
    她回想起了很多事，比如說，她是親傳大弟子。
    “成仙，是什麽意思呢？”
    “斬斷七情？輕寒真的做不到啊......”
    “師尊，如果再遇到那種情況，輕寒多半還是會想都不想的衝上去的。”
    “師尊不是也總是說輕寒的身體很誠實嗎？”
    “師尊，輕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就像輕寒知道，沒人能替代顧愛大人。”
    “師尊，輕寒不會後悔的，能為師尊而死，是輕寒的榮幸。”
    “輕寒不曾奢望與您一同沐浴榮耀，隻求能以此軀，為您鋪就通往榮耀的大道。”
    葉輕寒呆呆的看著自己白皙的手，小手捧起靈液撒在胸口，那滾燙似是能貫穿胸膛。
    “後悔了，果然還是很想和師尊貼貼......”
    葉輕寒無奈的笑笑，她也要開始禁欲了。
    按照偷聽到的心聲，這一次，將會是兩百年。
    這是屬於她的修煉和沉澱，誰也替不了。
    不過讓葉輕寒沒想到的是，就在此時，小愛推開了靈池殿的門。
    小愛此刻身著華服，腰懸鋥光瓦亮好似有道韻環繞的利劍，這便緩緩走了進來。
    葉輕寒也顧不得此刻光著身子，連忙起身躬身行禮。
    “輕寒，見過顧愛大人。”
    小愛一臉壞笑，開口道：“行啊，竟然讓小愛第一次輸了錢，確實長大了。”
    “小愛來就是告訴你，對於輕寒姑娘的成長，主上很欣慰~”
    “雖然輸了錢，不過能看到輕寒姑娘有所改變，小愛也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