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的笑容並沒維持多久，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也沒錢。
    存折上隻剩下十幾萬塊錢，自從出道以來，現在是最窮時刻。
    這些年賺的錢在哪裏？花了三百萬美元，換了漫威四個多點的股份。
    現在漫威風波還沒結束，但他的股份已經穩了。
    除此之外，燕都三套四合院，魔都一套老洋房，江城一套獨棟別墅，一輛幾十萬的車，還有家中很多古董收藏。
    若不是混港圈，他根本掙不到這麽多身家。這時候大陸拍戲，哪怕是主角，一部戲幾萬片酬已經很高了。
    十幾萬很富裕了，很多地方萬元戶都很稀缺。
    但對劉景來說，根本不夠用，每月上網費都是大幾千。
    總不能再找張敏借錢吧？貌似還錢不到一個月。
    劉景頹然，拍著麗姐的大腿，不住歎氣，一座金山要溜走了。
    求伯君都沒把劉景的話當回事兒，打趣道，“我不缺壓歲錢。”
    劉景不想說話，也沒了交談的興趣，他在想怎麽掙錢。
    沒錢就沒安全感，也沒有發言權。
    麗姐笑了笑，“什麽財神爺不財神爺，我就是普通一網民。這次參加聚會，抱著學習態度來的。大家都是互聯網行業的翹楚，聽你們談那麽多，人生都覺得升華了。”
    “別介，財神爺就是財神爺。老雷，看座，讓財神爺上座。”求伯君哪會被一句話打發，哪怕有一線拉投資的希望，他也不會放棄。
    “哎呦，你們互聯網公司，怎麽會缺錢？你們才是財神爺。”麗姐連忙製止。
    她雖然是通產投資的股東，但並不參與經營，對於很多行業現狀還真不了解，最了解的還是娛樂行業。
    “前年我們公司還有兩百多人，現在隻剩下二十幾號了，一個人當三個使喚。若不是最近回了點血，工資都快發不下去了。我把家裏房子賣了，這才撐到現在。開發人員加班加點研發ws，這款產品如果不成，我們隻能喝西北風了。”求伯君苦笑。
    “這麽嚴重？”麗姐驚訝，這比張敏的幾個店還要慘，金融風暴這麽厲害嘛。
    她聽得並不是很懂，但隻是這麽聽著，不用了解具體運轉，有錢也不能投資這樣的公司。
    “開發盤古組件，讓我們元氣大傷。”求伯君滿是苦澀，一副不想再提的樣子。
    “前年微軟給他開出75萬美元年薪，可惜……”老榕搖頭。
    “老雷，你們還在死磕ws啊。”有人表示不解。
    “我們得做微軟不做的，打好遊擊戰，才有出路。”雷君歎氣。
    “幹咱們這行的，有幾個不缺錢的。國內不是國外，網絡剛剛興起。不知道大家了解過沒有，咱們華夏十二億人，有多少網民？”丁壘自嘲，他算是比較好的，通過互聯網賺了些錢，這才辭職投入其中。
    真正幹起來了，發現困難重重。
    “去年底十萬左右，現在大概有五十萬。”老榕是做過研究的。
    “增長很迅猛呐，不到一年功夫，翻了五倍。未來千萬網民，我感覺要不了多少年。”求伯君精神振奮。
    “難！難！難！一台計算機萬把塊，稍微上上網，一個月工資沒了。別說普通家庭，就是小康之家也用不起啊。”老榕苦笑。
    “是啊！你讓他們上網做什麽？侃天侃地？像咱們那樣在bbs上胡侃？”一名網友自嘲。
    “幾年前s辦公軟件對咱們來說是問題，現在一點都不是問題。現在的問題放在幾年後，那也不是問題。時代在發展，你小時候能夠想象，咱們在電腦前和千裏之外的人胡侃嗎？”雷君問道。
    “讓我說，當個愛好就行，大家閑著沒事兒胡侃，這比什麽都強。有那個錢建站，還不如……”這人說到這裏，似乎意識到不適合，便閉嘴了。
    “深城有個ony，他買了四部電話、八台電腦，在家裏建了onyft。這站台是四線的，我幫他算了算，花的得有四五萬。你要好的產品建議，他邀請你去他那邊，車費他出，食宿全管。ony這人能處，投資真舍得投資。”老榕感慨。
    “我前天訪問了，他還在裏麵講笑話。什麽小母牛騎摩托車，牛逼轟轟。什麽小母牛倒立，牛逼衝天。什麽小母牛醉倒在酒缸裏，最牛逼。為了吸引關注，還真是……”丁壘搖頭中帶著欽佩，不敢苟同，但很認同。
    “這麽猛嗎？什麽站台？”劉景精神一震，終於回神。
    “小孩子遠離網絡，好好上課，早日成為國家的棟梁。”雷君笑道。
    “麗姐，我覺得他們公司可以投資。”劉景不理雷站長，轉頭朝麗姐很認真地說道。
    劉景認真，麗姐立刻認真。
    兩人相處五六年，麗姐愈發認定劉景的神奇，這孩子認真說事，絕對不是一般事。
    本來按照麗姐的看法，這樣的公司是絕對不投的。
    業績虧損、人員離職、工資發不下來、賣房經營、朝不保夕、隨時倒閉、前途未卜……
    這不是投資，而是浪費錢。
    “求伯君，雷站長，你和我好好普及下，咱們公司的業務吧。”麗姐摟著劉景的肩膀，輕輕拍了拍，示意稍安勿躁。
    談生意談合作，不是這麽個談法。
    劉景默然，有些心急了，但真的不想錯過一座金山。
    係統說明，他現在還不是很明白，第一個金山是指金山公司，這點他是清楚的。
    第二個金山是指什麽？他有幾種猜測。
    但不管怎麽猜測，說明這家公司很有前途。
    戰場交給麗姐，劉景暗暗頭疼錢的事情。
    “我們公司主要做軟件和遊戲開發，現有產品有ws、金山i型漢卡和金山詞霸10等等，西山居工作室開發的遊戲有《中關村啟示錄》和剛麵世的《劍俠情緣》。還有兩個重點項目正在研發，已經進入收尾階段。一個是金山詞霸ii，它是會說話的三向詞典，集真人語音和漢英、英漢、漢語詞典於一體的多功能翻譯軟件。另一個是新版ws，運行在s 95平台，這款產品……”
    說到專業知識，雷君精神麵貌陡然一變，自信而又張揚。
    其他人默不作聲，這是金山的主場。金山麵臨的困境，他們也都明白，拉一個投資人不容易，他們不想打擾，更不想破壞。
    在座的人都是對互聯網行業抱有一腔熱血的，也很清晰的認識到這個行業前途無量。
    擋在眾人麵前的是一麵透明玻璃，前途光明，就是沒有出路。
    熱血敲不破玻璃，赤誠化不掉堅冰。
    堅持下去，總有擁抱光明的那一天，但又有幾人不掉隊呢？
    從正午聊到夕陽西下，眾人用了簡餐，又聊到星河升起。
    麗姐開著車，車中沉默良久，“木頭，你真覺得這家公司能投資？”
    “嗯！我有預感，這是一座金山。”劉景點頭。
    “他們估值五千萬，融資一千萬，能占十幾個點的股份，你覺得怎麽樣？”麗姐神采奕奕，眼神發亮。
    “估值倒是合理，但咱沒錢。”劉景歎氣。
    “你覺得合理，咱們就投。錢的問題，你麗姐搞定。”麗姐拍了下方向盤，好似要展翅飛翔的鳳凰。
    砰……
    鳳凰剛展翅，便撞到了馬路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