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玉碎鳳凰叫，雛鳳清於老鳳聲。
    驚蟄剛過八九日，春分未至聽鳳鳴。
    叮……咚……
    呲……當……
    景恬手拿小刀切牛排，好像盤中餐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昨晚，她是聽著伴奏入睡的。
    睡前，她忽然會背了半首詩。
    背著背著，那邊書聲朗朗。
    景恬甚至在想，打敗不了魔法，我要不要加入？
    她也就想想，茜茜姐很暴力，能打死她的。
    她根本不知道，有人混水摸魚，已經加入戰局。
    夜裏，夢就沒斷過。
    從來沒有做過春夢的她，第一次知道其中滋味。
    早上，她一向睡到自然醒，哪怕是在北舞附中上學期間。
    嘈嘈切切再次錯雜彈，景恬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仔細傾聽，早上的聲音和昨晚的不太一樣。
    當然不一樣，茜茜以為景恬知道她和舒唱的事情，直接擺爛了。
    至於舒唱，昨晚臨睡之前，被茜茜趕了出去。
    景恬仔細分辨，這是茜茜姐。
    她又會背了半片對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入耳入耳，她漸漸入睡。
    回籠覺正酣，滋啦啦的油爆聲，誘人的香味，把她饞醒了。
    景哥煎了美味的牛排，烤了香軟的麵包，溫了營養的酸奶，但這些都無法抵消景恬的怨念。
    “景恬，牛排切成牛肉粒了。”劉景提醒。
    景恬回神，惱怒地瞪了一眼，“我喜歡吃小塊牛肉，要你管。”
    “我喜歡吃大塊的，一口能吃飽。”舒唱嘿嘿笑，好像賺了幾百萬便宜似的。
    “你昨晚睡的挺香。”景恬輕哼一聲，真羨慕睡覺比較死的，覺輕的人真折磨。
    “那當然，前所未有……嘶……”舒唱看著顫抖的叉子，差點嚇尿。
    癲婆，閉嘴吧！
    茜茜惱羞成怒，把手中的叉子隨手一拋，精準插在舒唱的麵包上。
    昨夜她徜徉在天地之間，神不知所以，所以失了神。
    忽然感覺手掌有異，似乎有些小。
    轉身一瞧，瞬間嚇醒，緊接著怒火衝天。
    她的怒火剛升起來，很快便被擊退。
    弟弟強推，妹妹偷襲，她連拒絕都沒法拒絕。
    茜茜怎麽也沒想到，正式搬過來的第一夜，竟然是這般狀況。
    她現在嚴重懷疑，自己被弟弟妹妹聯手設計了。
    如今舒唱越是得意，她越是惱怒，豎起的威嚴，這下全沒了。
    “好厲害。”景恬羨慕，我什麽時候這麽厲害，我也要當打女。
    劉景連忙拿開，桌麵一個淺淺的印子。
    “這桌子是清朝的，價值幾百萬……”劉景心疼死了。
    “清朝的餐桌，那得多髒啊。”景恬連忙端起盤子，不想往上麵放了。
    “媽呀！咱把這桌子賣了吧，我能還茜茜的債了。”舒唱兩眼放光，上下左右打量，這一屋子古董，得值多少錢。
    決定了，我也搬過來住，看家護院。
    這滿屋子的值錢玩意兒，我得沾沾財氣。
    理由就是，房間太大，擔心姐姐害怕。
    “唱姐，你欠茜茜姐多少錢？”景恬好奇。
    舒唱一年掙多少錢，她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絕對不是一筆小數字。
    出道這麽多年，85小花之中，名氣從來都在前三之列，怎麽還會欠債？
    “不到一千萬，也差不多了。”舒唱無所謂，她根本沒記，債務欠到一定程度，就是一堆數字。
    “一千萬？你又幹啥了？”劉景大驚。
    一年不到的功夫，從三百萬到五百萬，這又變成一千萬。
    他不敢想想，舒唱跟著茜茜十年，債務能增加到多少。
    “茜茜去米國之前，陪我散心。她相中了新開盤的麗宮，離機場比較近，讓我買了一套。一套獨墅三千多萬，我可買不起，分期付款買的。茜茜借給我六百萬，我才付得起首付。”舒唱解釋。
    景恬沒聽懂，一臉蠢萌，“哦哦。”
    劉景聽得很明白，傻妞顯然又被茜茜忽悠了。越欠越多，早晚賣身還債。
    不過他暗暗猜測，估計傻妞是故意上當，也未可知。
    “一月二十萬的房貸，還有欠茜茜一千萬，以後得幫她打工。”舒唱唉聲歎氣。
    茜茜輕哼一聲，不想搭理。沒有這一千萬，臭妹妹也得幫我打工。
    景恬眼神亮了，“唱姐，我也借給你一千萬，你再買一套唄。”
    舒唱都懵了，還有這樣的富婆，上杆子借錢。
    “我買三套房子了，燕都一套小的，一套獨墅，橫店也有一套。我就一個人，用不著買那麽多房子。”舒唱搖頭，眼珠一轉，話音跟著轉，“楊函數肯定缺錢，你借給她一千萬，讓她買套別墅，她肯定很樂意。”
    舒唱想到楊蜜每月背負二十多萬房貸的樣子，心裏麵就暗暗得意。
    “蜜姐的話，不借。”景恬撇嘴，茜茜姐能拿捏你，我可拿捏不了那位。
    別說一千萬，一個億也拿捏不住，她拿捏我還差不多。
    “聽說你和楊蜜拍《奮鬥》的時候，常繼紅想挖她，還說……”舒唱壓低聲音，一臉探究。
    餐桌上就四個人，也不知道在避誰。
    “食不言寢不語，趕快吃飯，今天忙死了。”茜茜不想這時候聽到楊蜜，大早上的，晦氣一天。
    她剛從國外回來，學校和公司一堆事兒不說，還有《康美之戀》、《功夫之王》和《畫皮》等著她。
    “我很閑。”舒唱聳了聳肩膀。
    “最後的清閑時光，珍惜吧。”茜茜羨慕，當年她大四的時候，也是這麽閑。
    什麽都不用忙，隻忙著畢業就行。
    “說的也是，畢業之前，一部戲也沒有，難得清閑。公司給我推薦一個本子，看著還不錯，而且是電影。我正糾結，要不要去試鏡。”舒唱是真糾結，一天不拍戲，渾身難受，總感覺缺點兒啥。
    “什麽本子？你眼光可不低，能讓你覺得不錯。”茜茜詫異。
    “《畫皮》，聊齋改編的，嘉禾也有投資。這個角色春秋肯定推薦的有人，否則我一點也不糾結。”舒唱歎氣。
    劉景和茜茜互相看了一眼，好嘛，紮堆了。
    劉景還從茜茜眼神中，看到了嘲弄，“嗬嗬，女人多了，有你吃苦的時候。以後經常撞車，看你怎麽辦。”
    劉景陷入沉思，這是一個問題。茜茜和範小胖已經撕起來了，這要再加上一個舒唱，肯定更加熱鬧。
    三人搶角色，我肯定向著茜茜。
    如果是範小胖和舒唱呢？如果是楊蜜和景恬呢？
    這真是一個問題！
    “春秋嘉禾的戲，你也不用糾結。哪怕那個角色是咱們兩個競爭，你該試鏡試鏡，該怎麽著怎麽著。不能因為咱倆關係好，或者其他因素，自己給自己上一套枷鎖。大家公平競爭，各憑本事，我不會說什麽，隻會恭喜，隻會祝福。但有一點提前說明，別用下三濫的手段，傷了姐妹和氣。良性競爭是好事，惡性競爭失去體麵不說，傷人也傷己。”茜茜告誡。
    “茜茜姐說的對，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姐妹緣。誰要是用下三濫的手段，咱們共討之。”景恬連忙表示支持。
    劉景茫然，這句話是這麽說的嗎？為何一點也不違和。
    “嗯嗯，共討之。”茜茜小臉一紅，她還以為景恬點她，畢竟昨晚的確和姐妹共枕眠了。
    舒唱沒覺得尷尬，她覺得景恬說的對，她和茜茜前世肯定修了幾千年。
    幾人怎麽也沒想到，三言兩語之間，定下了第一條公約。
    “咱倆競爭不了，遞給你的本子都是絕對女主，連瘦冰都得給你做配。公司給的是配角，讓我去試試，主要是為了推瘦冰。我零片酬出演《集結號》，算是進入電影圈了。公司總得有後續，所以才把這個資源給我。能不能成功，公司並不是很在乎，畢竟他們的確付出資源了，也算是給其他人一個激勵。”舒唱很冷靜。
    大花們都在往電影圈轉，漸漸放棄電視劇市場。有些早就站穩了腳，比如章紫怡。有些剛鑽進去不久，還在掙紮。
    舒唱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電視劇圈子還能搶一搶，電影圈根本搶不過前輩。
    “降魔師夏冰？”茜茜麵色怪異。
    她以為舒唱也是競爭小唯，畢竟《寶蓮燈》中的小玉，就是狐狸精，舒唱的經典角色之一。
    “咦！你怎麽知道？”舒唱先是驚訝，繼而恍然，“哦，他們邀請你出演小唯了？”
    茜茜知道《畫皮》這部戲，舒唱一點也不驚訝，畢竟嘉禾有投資。
    春秋嘉禾每年投資的戲不少，茜茜對這兩家公司並不是很關注，一直把自己當外人。
    所以茜茜這般了解，肯定是這部戲和她自身有關。
    “沒邀請我，但我想去試試。”茜茜回應。
    “嘖嘖，看來我們一姐又完了。佩蓉沒被選上，小唯也夠嗆。”舒唱幸災樂禍，她對姐妹兒充滿信心，那還用試，肯定能成。
    導演不願意，你既然喜歡，劉景也會想辦法的。
    “你們公司一姐定了？”景恬連忙問道。
    “勝負基本已經定了，胖冰出走已成定局，周公子根基不穩，最後肯定是瘦冰的。何況胖冰和周公子這兩位，一個比一個不省心，還不聽話。我要是老板，肯定也會定瘦冰當一姐。”舒唱笑嗬嗬，話音一轉，“哈哈，茜茜，你又要演狐狸精了。咱們真是好姐妹，都是狐狸精。”
    茜茜不想搭理，狐狸精有什麽可驕傲的，楊蜜才是狐狸精。
    “蜜姐演的聶小倩，我知道是狐狸精，茜茜姐也演過嗎？”景恬很驚訝，畢竟在她印象中，這姐沒演過幾部戲，但每個角色都很經典。
    “她演的是外國狐狸，今年下半年，你就能看到。”舒唱解釋。
    “我包十場。”景恬馬上回應，心中暗下決定，我也要演一次狐狸精。
    “韓劇。”
    “那……那我買一百台電視機，再讓所有親戚朋友都換那個台。”
    “咳咳，恬恬，咱不至於。”茜茜都要喝嗆了。姐們兒的支持力度太大。
    “傻妞，夏冰這個角色比較複雜。”劉景歎氣，景恬做什麽，他都見怪不怪。
    “我看過《畫皮》，上麵沒這個人物，夏冰就是編劇新加的。編劇想叫啥名就叫啥名，不用通知蒲鬆齡。”舒唱還以為劉景在考校她。
    “嗯！你開心就好。”劉景忽然不想說了。
    上影力捧孫麗，舒唱就是陪標的。
    他把男主拿了，還要幫茜茜爭取女主。再把其他重要角色拿走，吃相太難看，畢竟這不是嘉禾一家的戲。
    茜茜也明白，沒有說透，“唱唱，等我拍《後宮甄嬛傳》，請你演皇後。”
    “我可演不了，人家楊蜜說了，我就是演丫鬟的命。沈眉莊不錯，我喜歡這個角色，到時候給我留著。”舒唱撇嘴。
    “茜茜姐，我呢我呢？”湊熱鬧怎麽能少了景恬。
    “你喜歡哪個角色？”
    “我沒看過啊。”
    “這你都沒看過，我給你講……”舒唱來勁了。
    接下來的三人，熱烈討論《甄嬛傳》，男主人什麽時候上班去的，她們都沒注意。
    茜茜很忙，劉景也很忙。
    接下來幾天，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籌備《陰陽聖火令》，遞交《城牆之下》，反倒是即將開拍的《康美之戀》，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事兒。
    茜茜有時候比他回來的還要晚，舒唱也不在學校住了，每天放學就回白玉京。
    劉景和茜茜回到家，她已經準備好吃的喝的，都是從飯店帶回來的。
    至於晚上，茜茜從抗拒到默認，再到習慣，隻用了幾天時間。
    幾天之後，劉景帶著茜茜前來試鏡，這是提前預約好的。
    《畫皮》劇組在燕都有辦公室，劇本創作、試鏡選角、劇組籌備，都在這邊進行。
    “劉……景少，你也來試鏡嗎？”
    劉景剛走進辦公室，便看到趙麗影坐在一旁等候。
    小姑娘眼尖，劉景還沒發現她，她已經看到劉景了。
    “我來上班。”劉景回應。
    “上班？你跳槽了？”趙麗影詫異，沒聽說這劇組的導演、製片什麽的，有劉景什麽事兒啊。
    “木頭，這位是？”茜茜打量兩眼，又瘦小又幹癟，除了有些可愛，沒什麽出奇的地方。
    但老弟能這樣和她說話，說明這女子比外表要不凡。
    “他叫趙麗影，小範的人，應該是……”
    劉景話還沒說完，趙麗影發出一聲尖叫，把劉景擠到一旁，“劉弈菲，你是劉弈菲。偶像，你是我偶像，我特喜歡趙靈兒。”
    茜茜帶著三件套，沒開口說話，趙麗影還真沒認出來。
    “你好，麗影。”茜茜大大方方打招呼，對這陣仗，她有經驗。
    “偶像，簽個名吧。簽……簽……簽我衣服上……”趙小刀一邊說，一邊把小西裝脫掉，還要解襯衣的扣子。
    “你瘋了。”劉景不忍看，本來就沒啥，解開更沒啥啊。
    “簽這裏，這我買的最貴的內衣。”趙麗影露出肩帶，朝向茜茜。
    茜茜都懵了，劉景認識的女孩兒，怎麽一個比一個神經病。難道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趙小刀都說最貴的衣服，茜茜更不敢簽了。
    她從包裏取出一個錢包，用水筆簽上名字，遞給趙小刀，“送給你，希望你能喜歡。”
    錢包是新的，她在米國買的，本來準備自己用的。
    “謝謝，肯定不便宜，我不能要。”趙麗影推辭。
    茜茜輕輕一笑，又寫了幾個字，“劉弈菲送給趙麗影，這下隻能送給你了。”
    “你是好人，比你弟好。”趙麗影愕然，抓著錢包，半響蹦出一句。
    劉景臉都黑了，一個錢包就能收買，你也就這樣了。
    “哈哈，再見。”茜茜很高興。
    茜茜試鏡，劉景不準備跟著。
    一來是避嫌，省得別人嚼舌根，又說茜茜是帶資進組，雖然這也是事實。
    麗姐是嘉禾董事會主席，茜茜可不就是帶資進組。
    二來他在場的話，茜茜有些不自在，會影響她發揮。
    三來，劇本上關於王生的部分，他覺得有必要再改動改動，想去一躺編劇那裏。
    “劉景，你怎麽來了？”
    劉景是這樣打算的，可惜才進裏麵，迎麵遇到了範小胖。
    “冰姐，早上好，他陪我來試鏡。”茜茜回應。
    “你也來試鏡？小唯嗎？”小範笑了笑，看到劉景不自在的神色，以及有深意的眼色，瞬間明白一切。
    “冰姐，你也試鏡小唯嗎？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茜茜懊惱。
    “小唯又不姓範，誰都可以來試鏡。”小範失笑。
    “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個角色了。”茜茜歎氣。
    劉景麵無表情，這般婊裏婊氣，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茜茜嗎？
    “太抬舉我了，你比我更合適。我表現不太好，走，我帶你去找導演。”小範拉著茜茜的胳膊，把劉景丟在了一邊。
    “這倆倒是和諧，表麵上的和諧，也是和諧。”劉景不以為意，不搭理我就不搭理，我去找編劇。
    十五分鍾後，範小胖發來一條短信，“你欠我一部戲，我是女主角，你是男主角。”
    劉景和茜茜什麽關係，能瞞的過外人，瞞的過一般朋友，但瞞不過幾個女人。
    又十五分鍾，茜茜打來電話，她試鏡結束了。
    “刷下來了？”劉景很疑惑。
    茜茜臉色不是很好看，也不算難看，挺複雜挺古怪。
    茜茜搖頭，“沒有。”
    “選中你了？”劉景更納悶，沒有刷下來，怎麽有些遺憾。
    “算是吧。”茜茜悶聲悶氣。
    “那你這是幹啥？”
    “我準備了幾天，啥也沒用上。你說的那些考題，一個也沒考。導演問我對角色的看法，然後說讓我好好準備。還問我對劇本有沒有意見，有的話，及時提出來。”茜茜很鬱悶，白準備這麽充分。
    “這不挺好。”
    “好什麽，我還問導演，我演技會不會跟不上。你猜導演咋說？”茜茜問道。
    “演技，從來不是問題。角色契合，才是最大的問題。好的導演，會激發演員最好的一麵，最適合這個角色的一麵。角色是演員，演員也是角色，兩者渾然天成。”劉景回應。
    “導演說的沒你這麽大，他說，演技是他考慮的，我要做的，就是好好發揮。”茜茜沮喪。
    “意思差不多。”
    “還有，範小胖剛才打電話給導演，說她最近忙著籌備一部戲，沒有檔期。她什麽意思？為我讓路嗎？我用得著她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