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綠帽子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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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進屋,薑寧蹬掉高跟鞋,實在沒精力洗漱了,眯著眼摸到沙發,一頭栽了進去。
再睜眼,已經上午十點多。
腦袋昏昏沉沉的,頭重腳輕,嘴巴幹,胃裏又難受,喝水都想吐。
又在沙發上癱了十來分鍾,才忍著不適去卸妝洗漱洗頭洗澡。
把自己收拾幹淨,腦子也逐漸從混沌恢複清醒,站在鏡子前一邊吹頭發一邊看手機。
手機還剩3的電量在艱難支撐,一大堆微信未讀和未接來電,幾乎全是曹惠嫻發的。
點進去,滿屏的語音消息,最短的都有四十秒。
不用聽也知道她會說什麽,薑寧直接多選刪除。
返回主界麵,冷不丁看到一條銀行公眾號發過來的交易提醒,下意識點進去,顯示她今天淩晨有一筆金額為九百八十元的消費。
九百八?!
不是九十八嗎?
薑寧撿起扔在門口地上的袋子,昨晚覺得驚豔的包裝設計,此時再看,顯得那麽的平平無奇。
什麽破玩意兒啊就賣九百八,成年人的錢這麽好賺了嗎?
用又用不上,丟了又可惜,隨手把東西扔進玄關櫃裏,薑寧煩躁得把頭發抓成了雞窩。
不過衝動消費的懊惱並沒有持續太久。
可能因為昨晚淋了雨的緣故,她開始發燒。
家裏有常備藥,抱著‘病毒和宿主必須死一個’的想法,她吃了布洛芬,又喝了抗病毒口服液,板藍根顆粒,亂七八糟一堆。
猛藥下肚,本來想著睡一覺就好,結果第二天越來越嚴重,一量體溫,水銀溫度計直逼四十度。
扛不住了,簡單洗漱後,她套了件寬鬆版的帽衫出門看醫生。
不知道是不是換季的原因,小區附近的診所裏病人特別多。
薑寧坐在靠門口位置的不鏽鋼椅子上排隊,手裏攥著護士發的號,連手機都不想看,側身歪頭靠在椅背上養神。
由於發著高燒,腦袋暈乎乎的,不敢做大動作,身體也使不上力,來的路上還吐了一回。
渾渾噩噩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狗進來了”,薑寧睜開眼,正好看到一個小東西從她兩腳之間拱進去,鑽到椅子下。
小小一團,耳朵趴著,是隻小奶狗。
看起來像是流浪狗,一身髒得沒眼看,灰灰黃黃的毛,看不出是什麽品種。
小奶狗脖子上綁了條細繩,拖得老長。
它驚恐不安的在椅子下亂竄,繩子纏上椅子腳,把脖子越勒越緊,小奶狗瘋狂蹬著小短腿兒想撥掉脖子上的束縛,急得嗷嗷叫。
薑寧從椅子上起身,忍著頭暈蹲下來救狗。
小狗掙紮得厲害,好在個頭小,一手就能抓住,很快就繞出來了。
她抓著狗打算放去門外。
旁邊一個阿姨提醒,“小心咬著你。”
薑寧笑笑,剛說完不會,拇指處就傳來刺痛。
恩將仇報的狗子在她手上哼哧來了一口。
下意識鬆手,小狗自由落體往下掉,薑寧怕小東西摔死,忙伸另一隻手去接,狗子落在手裏,蹬著短腿兒往外竄,摔在地上又是一聲嗷。
緊接著翻身爬起來,拖著繩子跑了。
兩顆小血珠從拇指指節處冒出來,薑寧擰緊眉頭,火氣直衝天靈蓋。
她最近好像跟狗杠上了。
除了這個恩將仇報的狗崽子,還有那個給她戴了一頂發光綠帽的前男‘狗’。
沒錯,她薑寧,被人戴了綠!帽!子!
這事兒還得從四個月前說起。
那會兒剛進入夏天,她相戀多年的男友韓放回國辦事,正趕上周末,兩人租車去鄰市玩了一圈。
深夜,他帶她去開闊的河灘看星星。
繁星之下,萬籟俱寂,情到濃時,兩人呼吸交疊,車座被放倒,褲子脫到一半的韓放被她緊急叫停。
說她不解風情也好,思想古板也罷,總之在那個時候,她就是不想。
在她的觀念裏,四季有時,生長有序,隻要一天沒結婚,那條線就不能越過去。
出遊不歡而散,直到韓放動身去機場時兩人才和好如初,之後的日子裏,一如既往的在手機上濃情蜜意互訴相思。
一直到昨天,韓放招呼都沒打一聲從國外回來,出現在她學校門口。
同辦公室的老師起哄,問是不是好事將近,鬧著要吃喜糖喝喜酒。
薑寧自己也以為韓放是回來娶她的。
這段時間家裏逼她聯姻,她給韓放發消息,表示想把兩人的事定下來,韓放說等他回來當麵再談。
她以為得等到年底,沒想到他回來得這麽快。
看,他多在意她!
她甚至開始考慮求婚的時候自己是該大方接受,還是稍微的矜持一下。
至此,她對即將發生的還一無所知。
直到滿心歡喜的跑向校門,在伸縮門前見到韓放。
也見到了他身旁的年輕女人。
女人腰肢纖細,但小腹隆起,孕味十足。
見到薑寧,女人上前挽住韓放的胳膊,笑著把手裏的伴手禮盒遞過來。
紅色的盒子,燙著金色的花紋,正麵有一個大大的雙喜。
“薑同學是吧?哎呀,可算是見著了。這幾年真是多虧了你的資助,我們韓放才能安心在國外求學,真是謝謝你啦。”
韓放家境不好,雖然學校有扶助政策,家裏仍舊難以承擔出國留學的開銷,為了支持男友求學,薑寧一口氣掏幹了家底,之後也經常轉賬,單筆一萬兩萬的,累計起來差不多能拿下一小套房。
本是為愛付出,到這兒成了資助……
那一瞬間,薑寧腦袋空空,耳鳴得厲害。
她看不到自己是什麽表情,印象裏好像有逼著自己笑一笑,至於究竟有沒有笑出來就不清楚了。
下意識看向麵前的韓放,抱著僥幸心理期待著他會像惡作劇成功之後哈哈笑起來,然後摸她的頭擁她入懷,說:“嚇著了吧?哈哈,逗你的。”
甚至還有可能變出花束和戒指。
求婚嘛,總有愛作的喜歡搞些把戲。
結果沒有。
韓放甚至都沒怎麽看她,體貼的擁著懷孕的女人。
薑寧眼裏僅剩的光徹底熄滅,嘴張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心像是被什麽穿了個大洞,冰冷的風從裏麵吹過,不是強烈的刺痛,而是遍及全身的鈍痛,一陣又一陣,把肺裏的氧氣消耗殆盡,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之後女人又說了什麽,她沒聽太清,耳鳴心慌,手也在抖,咬緊牙關才不至於讓自己顯得太難看。
至於韓放的表情,可能因為眼裏起了霧,也沒看太清。
腦子裏一片混沌,甚至連視線裏都泛起刺目的白光,像在做一個可怕的夢。
某一刻,她聽到他說:“……我跟蔓蔓結婚了,她很感謝你,這次我們倆就是專程來請你吃個飯。老同學,一定要賞臉啊!”
老同學?就這?
嗬!
薑寧想起上一次倆人在機場分別的時候,他緊緊攥著她的手,紅著眼戀戀不舍。
真是……同學情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應下的飯局,又是怎麽回辦公室請的假,隻知道自己肯定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一想到韓放,薑寧滿心隻有一句:有些人看著是人,其實比狗還狗。
從某種角度來說,她覺得這次發燒還挺是時候。
不舒服的時候才會意識到身體最重要,比起戰勝病毒恢複健康,綠帽子算個der。
但是被狗咬,這純粹就是無妄之災了。
診所醫生見狀,趕緊叫護士過來給薑寧消毒,簡單處理一下後讓她趕緊打車去中心醫院打狂犬疫苗。
另一邊,狗子離開診所沒跑多遠,繩子又纏在一家店門前的廣告燈箱支架上。
有人追上來把它抓住,“傻狗,瞎跑什麽?我給你取繩子。”
繩子勒得很深,皮翻肉綻,男人抱著狗去寵物醫院,途徑診所,被一個阿姨叫住。
“小夥子,這是你的狗啊?剛才咬人啦。”
男人一驚,“咬誰了?”
阿姨指向路邊正往出租車裏跨的薑寧,“呐,就那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