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寡言。
    相鬥的妖將，都不開口。
    是沒想好台詞嗎？
    眼界和見識，真的能夠保命！
    許成仙發現，自己明白這個道理，還不算太晚。
    至少，與剛死的那尊大妖相比較，是不算晚的。
    “感覺那家夥死的有點冤了。”
    他現在懷疑，場中正在大戰的兩個妖將，是在做戲。
    目的就是騙那些大妖出來送死。
    可是，再一想，又覺得不太對。
    妖將境界的實力，對付些大妖，有必要搞這一出嗎？
    沒必要。
    完全沒必要。
    高出一個大境界的強大，不說能碾壓所有大妖境界，也差不多。
    許成仙沒有和妖將境戰鬥的經驗。
    但就目前，他所看到的，無論是飛羽蛇還是火鱗蟒，還有剛剛出手滅殺一位大妖的汜將軍，他們展現出的力量，都是貨真價實的很強橫。
    或者，是要弄出現動靜，把大家都引過來？
    嫌棄大妖們都藏著躲著，不好一個個的找？
    那也不對。
    傳送陣就在這。
    守在這裏，拿到龍蛋有意去往秘境的大妖，總要來。
    犯不著屈尊降貴。
    “……你想得太多了。”淩霄聽完許成仙的疑惑說道。
    哪裏有什麽做戲？
    “他們是真的在相鬥。”
    相鬥，是真的。
    避開要害，也是真的。
    “不過相鬥的目的，不是要殺死對方。”
    而是把對方當做是磨刀石，提升自己的戰力和修為。
    “他們之前的戰鬥，雙方都能獲益良多。”
    鬼車丟了一個頭後，行徑就變得更加狂亂凶暴，他所生下的九頭蟲，也遺傳了他的性情，十分的好戰。
    而龍鳳兩族遠古便算不得和睦，爆發過數次大戰。
    九頭鳳和龍種霸下所生的羽蛇，被雙親嫌棄，掙紮求活，性格也極其爆裂好勝。
    他們兩方碰上，戰鬥之慘烈可想而知。
    “傳承自這兩者的後裔，在血脈覺醒返祖之下，難免會受其影響。”
    見麵必要廝殺。
    否則，就會焦躁不安。
    淩雲子說到這，順便提醒許成仙，若是同樣覺醒血脈，記得找他要靜心凝神丹的丹藥。
    避免被血脈之力影響。
    “然而，這種廝殺相搏，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不但能磨煉雙方戰技，還有可能反過來，激發血脈覺醒。
    雙方是冤家對頭。
    也是互相之間，修煉上的助力。
    “能有這種對手，也是一種機緣。”淩霄說道。
    血脈覺醒對於妖族修煉者而言，意義非凡。
    “所以，他們是在對練？”許成仙總結發言，可他又覺得，如果這僅僅是對練，打到這種程度，也有些過了。
    雖然避開了要害，可在這短短的片刻之間，雙方的傷勢，也到了凶險的地步。
    再打下去，怕是要傷到根基了。
    所以，很快戰鬥就會停止——他這時候，想起淩霄之前說的話了，頓時明白了過來。
    “若僅僅是對練，可起不到激發血脈的用處。”淩雲子頓了下，道，“看這樣，他們不是第一次鬥法。”
    這是通過下手的狠辣程度，判斷出來的。
    戰鬥，尤其是必須要見血的戰鬥。
    本就很難把握分寸。
    很容易打出真火來。
    一旦動了真火，戰鬥的走向就不好控製。
    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
    刀口是真的，血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難道不想還回去嗎？
    況且，就算約定了公平，互相一人一刀。
    可心裏難免會覺得，你捅我的這一刀，比我捅得深了，也重了。
    幾次下來。
    原本沒有恩怨，也很快就有了。
    所以這對練中，有殺心，有敵意，偏偏還要抑製著殺心和敵意。
    隻要有一個人，沒能守住本心，對戰就會變成真正的生死相搏。
    “朕倒希望，他們能真正相互成就，走的長遠。”
    天長日久，人心易變。
    信任是極其脆弱的東西。
    “難。”許成仙道。
    基於共同利益的合作，卻互相造成傷害，雙方的關係隨時都是岌岌可危的狀態。
    想要維持得長遠，太難了。
    不過這是別人的事，他懶得多想，轉而道：“所以，他們碰麵，必然要打一架，另外三個妖將都知道，所以也不攔著？”
    “攔不住。”淩霄道。“狹路相逢，不戰不休。”
    誰要阻攔，他們就會一起，先揍阻攔的家夥。
    “我明白了。”許成仙頓悟道，“所以他們打完了，也不怕另外三個妖將，把他們踢出局。”
    他們之間是合作關係。
    雖然這個合作關係很奇葩，但它的確存在。
    兩個天然同盟的妖將，在五個妖將的局內，另外三個不存在信任基礎，他們就是絕對性的力量。
    “所以，那三尊妖將在等他們打完。”
    占據絕對優勢的力量，自行削弱，對大家都有好處。
    別忘了，他們的競爭，還要繼續。
    ——如果都打算進入秘境——這是必然的——因此何妨一等？
    就當看戲了。
    反正這傳送陣開啟後，三天之內都能通行。
    他們也不急。
    “好家夥。”
    許成仙想通以後，也算知道，淩霄為什麽說他想多了。
    這也不是淩霄第一次，說他想多了。
    北荒妖族，是個爾虞我詐陰謀詭計，都玩得格外直白的奇特存在。
    ……
    戰鬥，停了。
    就在三人傳音交談之間。
    總共也沒花上多久的功夫。
    從開打到結束，不超過一炷香。
    不用分勝負，也不見生死。
    是少了一些意思。
    但作為這場爭鬥的旁觀者，沒有誰會覺得無聊。
    觀看他人鬥法，從來不會無聊。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妖族未必都通曉這句兵法，可大家卻知道這理。
    別說彼此之間，有可能會產生爭鬥，畢竟還在一個地方，爭奪獲取修煉資源。
    就是沒有關係，觀戰本身，也能吸取一些戰鬥經驗。
    若是能從中知曉他們的修為實力，和手段戰技，以後碰上，不就占據了先機？
    “一般發生爭鬥，雙方會先默契地清場。”
    “清不了，就會想辦法避開。”
    “殺手鐧被人知道，就有可能不靈了。”
    還容易被人想辦法破解。
    “所以避水妖侯府內的鬥法，是讓大妖們走擂台門戶，去往專門的鬥法秘境。”
    許成仙也看得很認真。
    邊看邊想的，還相通了之前，沒有注意的東西。
    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太少了。
    不明白的地方，也不能一直問。
    得要自己想辦法總結。
    而他關注戰鬥的同時，也在推演，如果下場會怎麽樣。
    心道：“接下來，我們肯定得和這五個妖將，碰一碰了。”
    不管對方是什麽態度，想幹什麽，總歸不會輕易放他們過去。
    而淩霄和淩雲子，甚至是他自己，都不想低頭。
    這時候。
    汜將軍站了出來。
    鬥法的飛羽蛇和火鱗蟒，退到了兩側打坐調息。
    他抱著胳膊騰空而起。
    望向周圍，有幾分輕蔑的笑了一聲。
    “諸位，就都別藏著了。”
    “想走傳送陣的，出來。”
    “將你們的龍蛋拿出來，給吾等挑揀。”
    “若是被看上了，自有別的好處給你。”
    “……”
    “臥槽，這是要明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