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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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話說當日月黑風高、陰風怒吼,那垃圾山裏蒼蠅成群。”
    “隻見我當時我啪一下就是一個左正蹬,再啪地一下就是一個右鞭腿,那喪彪被我打得節節潰敗,最後落荒而逃,於是我便從貓口裏奪得了這根火腿腸!”
    逼仄的小巷,最裏麵的角落草草鋪了幾張灰撲撲的紙殼,頂上的屋簷勉強遮住淅瀝的雨水。
    薑珩圍著紙殼外圍轉了一圈,把還剩一半的火腿腸往裏推了推,“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奪得的戰利品,剩下的一半都給你了。”
    小貓仰著頭格外的大方。
    說完他又把咬了一路的餅幹拖出來,“這個餅幹也是我找到的,幹淨沒有過期的,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角落裏,一隻消瘦的橘貓躺在紙殼上,它略帶渾濁的目光盯著薑珩,見他身上沒什麽傷口後,才低頭咬了口火腿腸。
    這個年紀的小貓正是愛鬧騰的年紀,以往哪怕年老的橘貓不說話,他自己一隻貓也能自言自語好久。
    但今日不知道怎麽回事,薑珩說了一會聲音漸漸就弱了下去。
    橘貓朝他看去,隻見髒兮兮的小貓臥在它旁邊,神色看上去蔫蔫的。
    橘貓停下進食的動作,問他,“你怎麽了?”
    薑珩盯著屋簷落下的雨滴,甩了甩尾巴,看見被燒凸的半截尾巴毛時,又嫌棄地將尾巴塞到了屁股下。
    “沒什麽……”
    他把頭擱在地板上,耳朵隨著歎氣的動作緩緩塌下。
    “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薑珩大戰喪彪,火腿腸是一個好心的男人丟給我的,餅幹是我在垃圾堆裏刨到的。”
    “大黃,我好沒用啊,你為了救我斷了腿,我卻連你都照顧不好。”
    橘貓沒說話,側過頭舔了舔小貓的毛。但不知道小貓這身髒汙是怎麽搞的,它舔了好久,非但沒舔幹淨,反而越舔越黑。
    橘貓有些沉默。
    薑珩:嘿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退。
    他剛穿過來的時候還沒這麽髒,那群熊孩子用打火機燒他尾巴,僥幸被橘貓救了。
    後來他就被那群熊孩子記恨上了。
    不過他學聰明了,看見那群熊孩子就跑。他貓小,隨便往個洞裏一鑽,誰也找不到。
    但那群可惡的熊孩子也學聰明了,開始用食物來誘惑他。
    薑珩沒那麽傻,他也知道有詐,但他那段時間實在是找不到吃的。
    明明知道有詐,可他還是忍不住冒險一搏。
    僥幸的是,他從熊孩子的圍堵裏逃脫了,但被潑了一身不知道是什麽混合而成的髒水,怎麽洗都洗不掉。
    一舉成為城中村最髒小貓。
    剛剛的情緒低落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薑珩翻身爬起來,抬腳往不遠處的水坑裏踩了踩,試圖把黑漆漆的爪子洗幹淨。
    可惜沒什麽用。
    雨聲漸小,黑夜漫延,巷子裏漆黑一片,隻有遠處的居民樓偶爾漏出一點燈光。
    橘貓吃完了火腿腸,又吃了塊餅幹,去水坑邊補充完水分後又接著躺回原來的地方。
    它需要很多的時間靜養,來等它的傷變好。
    剛斷奶的小貓又恢複了活潑,在它身邊扒拉著石子玩。
    邊玩邊給橘貓畫餅。
    “等我找到我的親人了,我就把你帶到別墅裏住,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凍幹和罐頭,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睡多大的貓窩就睡多大的貓窩。”
    自從被救了後,小貓每天都在說這些,橘貓已經習慣了。
    它在黑夜裏甩了甩尾巴,問薑珩,“你的親人是誰?你的母親?它不是流浪貓?”
    薑珩扒拉石子的動作一頓,聲音聽著還算歡快。
    “不是,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不是一隻貓……”
    小貓豎起耳朵,眼睛在黑夜裏瞪得圓溜溜。
    “我是一個人!”
    橘貓甩尾巴的動作停了下來,低頭舔了舔受傷的腿,對他這套說辭見怪不怪。
    “我真的是一個人,我當時坐在車上好好的,結果對麵來了輛大貨車,啪唧一下,我就被壓成肉餅了。”
    “我以為自己死得透透的,結果一睜眼就成了一隻貓。”
    橘貓舔完腿後把沒吃完的餅幹往薑珩那邊推了推。
    春寒料峭,夜越深,溫度就越低。
    薑珩縮在橘貓身邊取暖,張嘴咬住餅幹。
    一口下去,芥末味直衝天靈蓋,他被辣得眼淚汪汪,可還是舍不得吐掉。
    這可是幹淨的哎!
    不是爛掉的蘋果,不是爬滿蒼蠅的肉,也不是過期的麵包……
    男子漢大丈夫,區區芥末而已。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開始給橘貓絮絮叨叨說起之前的事。
    反正他現在是一隻貓,聆聽的對象也是一隻貓,沒誰會去考究他說的是真是假。
    “我有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哥哥。爸爸媽媽對我都很好,我之前住的房間比這個巷子都要寬、都要大,還有大大的玻璃窗,打掃得可幹淨了。”
    “家裏的阿姨做飯也很好吃,她會做東坡肉、賽螃蟹、八寶豬、糖醋排骨、油悶大蝦、麻婆豆腐、紅燒茄子、紅繞肉……”
    薑珩開始報菜名,越說嘴裏的餅幹就越難吃。
    嗚嗚……他討厭芥末味!
    橘貓安慰地舔了他一下。
    “那是不是你找到他們就可以回去了?”
    薑珩咀嚼的動作頓住。
    橘貓又道:“回去你就能吃上這些東西了。”
    薑珩咽下餅幹,伸出爪子撓了撓盒子,發出呲啦的聲音。
    “回不去了。”
    小貓的聲音低低的,“我回不去了。”
    橘貓有些不理解,“為什麽會回不去,是找不到路嗎?”
    薑珩組織語言,讓橘貓能聽懂。
    “他們之所以對我那麽好,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孩子。但我現在是隻貓,不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對我了。”
    橘貓不是很懂。
    “是不是變成兩腳獸就可以了?”
    薑珩刨了刨地,圓溜溜的眼睛垂下,沒了往日的神采。
    “不可以,因為……”
    他緩了幾秒,才接著往下說,“因為我哪怕變成人也不是他們的孩子了。”
    他是小偷,偷了另一個人快樂的十八年。
    橘貓也不是很懂,但它察覺到小貓的情緒不高,於是又開始給他舔毛。
    沒什麽難過是舔毛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是沒舔順。
    它這次舔的力道有些大,薑珩被它舔得艱難的抻著脖子,差點給推出紙殼。
    他躲開橘貓沉重的愛,安慰它,“不過沒關係,沒了爸爸媽媽和哥哥,我還有一個好朋友。”
    說起好朋友,他的爪子在地板上踩了踩,尾巴不自覺地翹起來。
    “我有跟你說過他嗎?”
    橘貓遲疑著搖了搖頭。
    薑珩立馬正襟危坐,雙眼放光。
    “他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到了他讀大學才分開。”
    “他叫陸沂川,長得又高又帥,脾氣特別好,對誰都溫溫柔柔的,如果我去投奔他,他肯定會養我!”
    “不過他脾氣太好了,也不知道我死了後會不會有人欺負他,也不知道……”
    他會不會難過。
    “那你要去找他嗎?”
    橘貓問。
    薑珩翹起的尾巴慢慢落下,低頭看著自己髒兮兮的爪子,有些難堪地別開眼睛。
    “我還沒想好。”
    他死得太突然,變成貓也太突然,突然到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他們。
    麵對他的死亡,麵對他變成貓的事實,以及……
    他的身份。
    橘貓試圖梳理他的情緒。
    “你說你之前是個兩腳獸,現在變成了貓,之所以不敢去找他,是怕他害怕你嗎?”
    畢竟如果薑珩跟其它貓說他是兩腳獸的話,其它貓也會怕他的。
    “他才不會!”薑珩嘴硬道:“陸沂川溫柔又善良,脾氣還那麽好,怎麽可能會怕我!”
    “再說了……”
    底下的紙殼都塊被薑珩抓爛了。
    “我們可是最最好的朋友。”
    趙朔跟著陸沂川一同從導師的辦公室出來。
    連著下了一個周的雨,今日終於放晴,陽光斜斜照進走廊,被欄杆切割成一塊塊光影。
    兩人在走廊上遇到了來找陸沂川的學妹。
    學妹成績很好,直接保研到陸沂川導師名下,不出意外的話,幾個月後她將是他的同門師妹。
    不過學妹這段時間在為畢業論文發愁,來找陸沂川是找他看論文的。
    男人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陽光落在他的側臉,垂下來的眼睫纖長,修長的指尖翻過學妹剛打印出來的論文。
    他在看論文,學妹在看他。
    陸沂川在a大很有名,家境優越,成績好,長得帥不說,還沒什麽架子,就連脾氣都好得不像話。
    很難想象世界上會有這麽完美的男人,偏偏陸沂川就達到了這樣的標準,連男的都對他挑不出什麽錯來。
    她和陸沂川認識全靠她的論文指導老師。
    她老師快到退休的年紀了,身體不是很好,動不動就請假,而在他請假的時候,都是陸沂川在給他代課。
    順理成章的,他帶的學生大多數都是找他看的論文。
    這麽多繁瑣的工作丟過來,陸沂川也不生氣,任勞任怨地給所有人看論文。
    用趙朔的話來說就是:牛馬的命都比他好。
    陸沂川掃了一遍,提了女生幾個問題。
    女生在他那張格外有衝擊力的臉下磕磕絆絆地回答他提的問題。
    她回答的時候陸沂川就看著她的眼睛。
    聒噪的聲音在他耳邊來來回回,他像是聽了,又像是沒聽。
    女生有著一雙很大的眼睛,圓溜溜的,因為要來見學長的緣故,她畫了個淡妝,貼了假睫毛。
    男人的指尖緩緩從散發著墨香的紙頁上劃過,眼睛下垂,隻看著那雙眼睛。
    再大一點就好了。
    他漫無目的地想。
    再大一點,再圓一點,最好瞳孔是棕色的,像琉璃一樣的棕色,太陽一照,像是能發光。
    睫毛也沒有這麽翹,長倒是很長,指尖刮過的時候還會輕顫。
    他沒覺得女生的眼睛同他想的那雙有什麽像的,隻是單純的在外麵看見一株花,便想起了家裏的養的那朵。
    “學長?”
    陸沂川回神,將手裏的論文合上遞給女生,笑得很溫和。
    “大致沒什麽問題,就是你的第二個點證據太淺薄了,建議你回去再收集一下相關資料。”
    見他的目光還在她身上,女生的臉有些紅。
    她看著陸沂川,鼓起勇氣從包裏掏出一張門票。
    “謝謝學長這段時間的照顧,聽說你喜歡音樂劇,剛好周末有場很出名的音樂劇,我可以請你去看嗎?”
    陸沂川收回目光,陽光落在他身上,整個人幹淨得仿佛透明。
    “抱歉。”他笑了笑,“周末我還要兼職。”
    女生咬著唇,“可是……”
    她話還未說完,男人已經從她旁邊走了過去。
    潔白的襯衫擦肩而過,風裏飄來茉莉的清淺香味。
    陸沂川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消毒洗手,那本放在桌子上的《數理邏輯》被風卷起幾頁。
    他洗完手後,手機恰好響起。
    男人擦幹淨指尖的水珠,接了電話。
    “陸、陸哥,阿辰他……他又去賭了。”
    陸沂川把紙巾丟進垃圾桶,拿著杯子接了杯水,左手手腕上的表盤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輸了多少?”
    電話那邊咽了咽口水。
    “十、十二萬,要債的堵到了會所,說要是不還錢就砸了我們會所。”
    男人喝了口水,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笑來。
    “還挺凶,不過我有個問題很好奇。不法分子堵到了家裏,你不報警,打電話給我幹什麽?指望我把那十二萬給他還了?”
    他說話不急不緩的,連語氣都很溫和,可那邊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話語,害怕得甚至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
    “對、對不起,我也想過要報警,可林辰不讓,他讓我打電話給你,說你脾氣那麽好,你會幫他的。”
    陸沂川緩緩道:“我脾氣真的很好嗎?”
    管事怔住了,聽著他溫柔的反駁,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麽,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陸沂川打斷了。
    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就像是麵對他的無理要求,哪怕不是很樂意但還是提出了解決辦法。
    “既然那位林先生不願意報警也不願意還錢,這麽想賭,斷兩根指頭跟要債的道歉吧,歉禮這麽誠懇,我想他們會體諒的。”
    “對了……”
    杯子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記得別髒了會所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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