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麽能進去？”
    “你們這是區別對待，我要投訴你們！”
    “這森林公園不是風景區嗎？為什麽會有私人會所？有會所，為什麽不對外營業？”
    李月、汪娟和裴藝珍三個女的，氣惱之下在那建有假山、流水和盆栽的小庭院中，衝著門口嚷嚷。
    很可惜，她們的聲音，壓根傳不到會所裏頭。
    女服務員仿佛也聽不見，對其置之不理。
    三個男的則沉默不語。
    小小的停車場中，有一輛邁巴赫，一輛奧迪A8，和兩輛掛著政府牌的奧迪A6。
    他們心底雪亮。
    出沒於此的人，恐怕非富即貴，和他們這樣的尋常百姓不在一個層麵。
    隻是，魏霖和林南汐為何能進去？
    “林南汐……”
    鄭雲川若有所思，深深看了汪子沛一眼，道：“她這個男朋友應該不簡單。子沛，算了，我們回去折騰我們的燒烤？”
    大家都是同學，他老婆和林南汐又是室友，早就了解到了一些內部情況。
    林南汐是臨江人，家境普通，甚至不如汪娟和李月。
    在大學時期，林南汐的生活費就不高，早就習慣了節衣縮食的日子，汪娟和李月還經常拿此事來調侃。
    林南汐能擁有現在的車，和一套小房子，全然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
    她如果當真出生於富貴人家，以汪子沛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選擇相貌落在人群中都會被忽略的裴藝珍。
    既然不是林南汐，那自然就是魏霖了。
    想到魏霖麵對他們幾個的態度，火爆的脾氣，鄭雲川馬上覺得魏霖之所以敢這樣對待他們，林南汐又服服帖帖，必然是因為魏霖身份不凡。
    ——他從不覺得自己一行人蓄意欺瞞林南汐有什麽問題。
    “嗯，我們恐怕招惹不起。”
    韋小波丟下這句話，率先回頭走向燒烤處。
    他和幾人又不是同學，隻是李月一並帶著的家屬而已，汪子沛等人和魏霖的口角之爭，他懶得去參與。
    他一動，李月旋即跟上。
    路上，李月就酸溜溜地說：“長得漂亮就是有優勢，南汐肯定是找了一個有錢有勢的男朋友，怪不得開上了淩誌，還在臨江市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我記得，她以前是臨江市下麵小鎮上的，在市裏根本沒有房產。”
    很多女人就是這樣。
    她們看不見別人比自己優秀，也不知道別人在背後究竟付出了怎樣的努力，一見別人過得好，就堅信別人是依靠男人才擁有的一切。
    “命好，比不了哦。”
    汪娟也拉著鄭雲川回頭。
    她在暗地裏拿自己老公和魏霖對比，越想越鬱悶，哼哼道：“鄭雲川，你什麽時候才能升職？兩年了，你的職位還是沒變，你要讓我等多久？”
    “你不是也沒減肥成功嗎？你自己照照鏡子，看你現在是什麽樣？”鄭雲川太了解她了，一見她沒事找事，就知道她在嫉妒林南汐。
    還沒到燒烤點，兩口子已經在途中吵了起來。
    隻剩兩人時，裴藝珍忽然道：“子沛，他說的是真的嗎？”
    “什麽真的？”汪子沛臉色陰沉。
    “習慣靠女人吃飯。”裴藝珍輕笑一聲，道：“你也靠林南汐吃過飯？”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他的鬼話你也信？”
    汪子沛心情更差了，覺得待在這裏隻會丟人現眼，同樣走向了燒烤攤。
    裴藝珍望著他的背影冷然一笑。
    她接觸過汪子沛的不少同學，也聽過那些同學喝多了後，“悄聲”說一些八卦，提過汪子沛和林南汐的一些事。
    那些同學的“悄悄話”，因喝多而聲音較高，她不想聽都能聽得見。
    這趟她非要跟來，也是想看看林南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想證實一下那些“悄悄話”是不是真的。
    還有，她總覺得汪子沛並不愛她，心裏還是裝著林南汐。
    這讓她很不舒服。
    ……
    四人小包廂中。
    深紅色的木桌，木椅子，掛衣架，散發著淡淡的木香味。
    林南汐感覺像是來到了古時候的大戶人家，入目所見的所有裝飾物，都充滿了古意，瞧不見任何現代物。
    桌上的碗碟，茶壺、茶杯，也讓她有種穿越到過去的感覺。
    “魏霖，你來過這裏？”
    林南汐明眸泛出好奇。
    她打量著屋內的布局和結構，站在一幅山水畫麵前，道：“我們先前以為這裏是咖啡廳，會賣一些茶水小零食什麽的，還想進來坐坐的。”
    魏霖笑著解釋：“這裏確實不對外營業。”
    趙元擎的老子，弄出這麽一個會所來，是為了宴請比較親近的朋友，還有一些政府部門的官員。
    一共就三個包廂，兩大一小，平常廚師和服務員都閑著。
    唯有接到趙富龍的通知，這裏才會忙碌起來，會提前預定野生的雞鴨魚肉，一些較為昂貴的食材。
    在這裏可以用餐，能喝喝茶，打打牌，去旁邊的小湖垂釣。
    趙富龍在此接待的人物，要麽和他關係極為親近，要麽就是政府人員。
    正常的商務宴請，他反而會放在品園這樣的高端飯店，不會選擇於此。
    “魏霖，我真不知道汪子沛也跟來了。”
    林南汐來到他身邊坐下，抓著他的手，抿著嘴說：“你別不高興好不好？”
    魏霖看著她，道：“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林南汐微微低頭，輕聲說：“我……”
    “你應該在看到汪子沛出現的那一刻，就直接甩臉子。”魏霖冷哼一聲，“人家六個人是一夥的，在省城也相處的不錯。來時，你的兩個女同學全都騙了你，就是在幫汪子沛和他的未婚妻。”
    “一行人這趟過來想你陪玩，請客吃飯，然後還膈應你。”
    “你居然能忍到中午！”
    “我不喊你走，不叫你下午陪我，你是不是還要繼續作陪？”
    “一群對你滿心欺騙和惡意的人，你搭理他們幹嗎？你在看到汪子沛的瞬間，就應該直接開噴，噴他們所有人！”
    他一邊訓斥，一邊又心痛自己的女人。
    林南汐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在公司做事並非如此，可就是太念同學情了。
    在自己沒來前，魏霖不難想象裴藝珍這種女人，會以什麽眼神審視她。
    汪子沛這樣的男人，非但不會開口勸阻，甚至可能還會跟著冷言冷語幾句。
    鄭雲川，汪娟，李月和韋小波，他們都合起來騙她了，肯定也是站在對方一邊。
    整個上午，林南汐必然如坐針氈，極其難挨。
    所以，她才反常地不斷發消息給自己，問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到。
    “對不起，我錯了。”
    林南汐低著頭認錯。
    魏霖笑了笑：“好了，這事翻篇。先吃東西，我想想待會怎麽去惡心他們。”
    林南汐訝然。
    菜肴很快上桌。
    魚頭佛跳牆，紅燒雜魚，鵝掌燜花膠鮑魚，加幾道應季蔬菜，兩人吃的讚不絕口。
    這時，魏霖突然收到一條金昌宏的消息：“你在森林公園吃燒烤？”
    “老哥，什麽情況？”魏霖詢問。
    “快點走！別待在自助燒烤點，我隻能說這麽多！”金昌宏提醒。
    魏霖皺眉，想起了他和金昌宏，之前在拳台的一次聊天。
    “小老弟，你的微信名，就是你的本名？”
    “對，我叫魏霖。”
    “你是做帽子製造行業的？”
    “你怎麽知道？”
    “有人四處打聽你的情況，最近你當心一點。”
    “誰？”
    “兄弟，我不方便多說什麽，總之你小心一點就是了。”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包括光頭大哥當時的微表情，如放電影一般在魏霖腦海閃現。
    魏霖瞬間警惕起來。
    這裏是趙富龍的私人會所，門口停著的那幾輛車很能唬人，不論對方是誰，想闖進來都要掂量掂量。
    可如果對方是愣頭青，什麽都不懂怎麽辦？
    趙富龍明顯在招待客人，除了朱珺還有政府高官，自己領林南汐冒然過來，倒是不會有什麽問題。
    但要是壞了趙富龍的招待，那就是自己的重大問題了。
    “謝謝大哥提醒，我魏霖記下了！”
    回了一條消息後，魏霖吃著飯暗自琢磨，想著該如何應對。
    汪子沛一行人，早已被他拋之腦後，壓根不值一提。
    ……
    十人大包廂中。
    趙富龍這個擰壺衝，擰著酒壺和小杯子，又開始下桌四處敬酒了。
    幾位身穿行政夾克，四五十歲的政府人員，也是喝的滿臉通紅，不時站起來迎戰，再找朱珺碰一杯。
    儀態雍容的朱珺，和商K時的氣度截然不同，笑容含蓄，舉止收斂。
    頭發稀稀拉拉的馬雲貴，穿著一身唐裝，手上掛著串串，挨著朱珺說著話，也頻頻向朱珺敬酒。
    他和趙富龍都知道，朱珺在政府裏的背景，比他倆都要厚實。
    此女在整個臨江市的某些圈子也是赫赫有名。
    在很早之前，朱珺就與前夫和平離了婚，一個女兒判給了她。
    眼下，她前夫已從臨江市調往了省城，從事更高的職務。
    她和前夫關係很好，女兒又歸她教管，從她開始涉足房地產起，就一路順風順水。
    當下，她已經是臨江市數一數二的開發商，資本比趙富龍都要雄厚。
    馬雲貴這趟受趙富龍的邀請前來，就是因為趙富龍請到了她，在桌上自然很熱情。
    “叔。”
    趙蒙輕手輕腳地進來，湊在趙富龍耳邊說：“小包廂裏頭有人，吃了午飯就走，牌局的話要稍稍遲一點。”
    趙富龍輕輕點頭，奇道：“誰？”
    四人小包廂是安排給司機的，也能充當棋牌室來用，趙蒙過來提醒一句，是擔心他過早地安排了牌局。
    今天隻有這一座客人，司機們都在另外一個大包廂，小包廂便空置了下來。
    除了自己最親近的人，這家私人會所是不允許其他人使用的，親近的人過來也會和他提前打個招呼。
    所以他感到好奇。
    “元擎的小兄弟，魏霖，以前和元擎來過幾次。”
    趙蒙低聲解釋：“做帽子的，小夥子人不錯，懂規矩懂禮貌。今天呢，好像是和幾個朋友鬧了點不愉快，又正巧在附近，便帶著女朋友借用一下小包廂。”
    趙富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兒子的朋友不少，可他能記住的並不多，魏霖恰巧被他記住了。
    趙富龍來到馬雲貴旁，先向朱珺敬了一杯酒，待到朱珺坐下來了，他才和馬雲貴笑著說：“雲貴，上次元擎那小子不是賺了點小錢嗎？”
    馬雲貴又喝多了，眼睛都紅了，也笑著說：“不是元擎，而是元擎一個叫魏霖的同學，帶著他賺了一筆錢。做帽子的對吧？老大哥，你看，我說我沒喝多吧？你隻是後來和我說了一嘴，我就全部記住了。”
    “就是魏霖。你還說想見見他的，他今天恰巧在，你要不要見他一麵？”趙富龍將站起來的馬雲貴按了下去。
    老趙心底有數，知道魏霖絕不可能冒昧地進來打攪他們，吃完飯應該就走了。
    馬雲貴要是想見一下魏霖，要麽他們自己過去一趟，要麽和趙蒙說一聲，讓魏霖在小包廂等一等。
    等他們這邊結束了，他再和馬雲貴過去。
    “魏霖？他也在？”
    朱珺突然插話。
    今天的飯局她覺得無趣，一群老男人都很油膩，遠不如她在樣樣紅開心，一聽做帽子的魏霖，她馬上對上號了。
    “朱總，你也認識？”
    趙富龍反倒詫異了。
    “認識，一個很好的小弟弟。”朱珺淡然一笑，自己率先站了起來：“他在哪個包廂？我過去打個招呼。”
    昨晚上，周蓉和她剛通了一個電話，對魏霖是一頓猛誇。
    說魏霖多麽多麽懂事，眼光有多好，做生意多麽爽快。
    朱珺都覺得不可思議。
    魏霖，還是她囑咐周蓉留心照拂一下的，沒想到周蓉現在反過來去感謝魏霖，這讓朱珺都感覺臉上有光彩。
    “朱總，你真認識啊？”
    趙富龍愈發驚奇。
    不止是他。
    朱珺一動，馬雲貴也急忙跟著站了起來，笑道：“早就想見見元擎的這個小兄弟了，那就一起過去吧。”
    於是，一行三人同時離席，出了大包廂直奔小包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