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楠的臉瞬間白了。
    她的雙手，緊緊抓著輪椅兩邊的手柄。
    整個人都在顫抖，淚水無聲地流出來，麵無血色：“彤姐姐，我、我……”
    趙羽彤繼續看著窗外：“子楠……你就是在我男朋友的直播間裏，打賞過幾十萬的‘滅絕希望的熒’吧？
    “其實我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懷疑過。
    “我記得，當時我還在通過QQ問過你，知不知道魔教教主……子楠，你怎麽了？你哭什麽啊？”
    趙羽彤回頭，看到子楠妹妹的眼淚撲撲撲地往下掉。
    她嚇了一跳。
    趕緊跑過去，替她擦眼淚：“怎麽了？子楠你怎麽了？病情發作了嗎？哪裏痛了嗎？我替你叫醫生？”
    夏子楠趕緊抓住她的手：“沒、沒有。”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彤姐姐，你是說……”
    “我是說，你就是在我男朋友的直播間裏，打賞過幾十萬的那個榜一女粉絲吧？”
    趙羽彤不好意思地說：“我男朋友當時有跟我說過，他的直播間裏有人大額打賞這事。
    “因為那個女粉絲，網名裏有個熒，你的網名也是熒，我那個時候不是還問過你嗎？結果你用老氣橫秋的語氣，不但不承認，還叫我不要學小女生，去迷那種流量主播。
    “當時我還真的信了你的。
    “現在想想，我們見麵的時候，你看到我男朋友，突然那麽驚訝。
    “那是因為你也在看魔教教主張無炁的直播和魔術視頻，還打賞過幾十萬吧？”
    夏子楠張口結舌了一陣：“就、就這個？”
    她都嚇得差點要跪下來，求彤姐姐原諒她瞞了那麽多了。
    “對啊！”趙羽彤說，“其實，在那個時候，我都還沒有想到你就是無用直播間裏的那個熒。畢竟網上叫熒的人，好像挺多的。
    “我男朋友說，他經常玩的原神裏，女主就是叫熒。但是後來我想了想，不是誰都有錢，每次直播都打賞個10萬多，連續不斷的打賞。
    “再加上你那個時候的樣子，有點過度驚訝了。我才想到，‘熒老師’和‘滅絕希望的熒’肯定是同一個人。”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
    是子楠不但是有錢的千金大小姐，同時還因為絕症的緣故，剛好符合“滅絕希望”這四個字。
    否則她也不會隨隨便便的進行聯想。
    “你怎麽哭了？”趙羽彤慌忙安慰她，“這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別哭！別哭！”
    夏子楠擦幹驚嚇而出的淚水。
    紅著臉蛋，說：“彤姐姐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是的。
    “那個時候，你突然問我知不知道魔教教主張無炁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但那個時候，我怎麽也想不到，那個魔術表演的張無炁竟然會是你的男朋友。
    “對不起，我不應該隱瞞這事的。”
    趙羽彤抓著她的手：“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有什麽好道歉的？
    “再說，你給我男朋友的直播間打賞那麽多，我都還沒有謝謝你呢。”
    夏子楠小聲說：“主要是，他在直播間裏的魔術表演，看上去真的很神奇。
    “雖然我也知道，魔術都是假的，但還是感覺，他真的會魔法一樣。”
    趙羽彤也不由得點頭：“他的魔術確實很厲害，蓮姐……就是他那邊的經紀人，她也說過。
    “無用不管是節奏還是氣質，在魔術表演上，都已經達到國際大師級的水準。所以才能夠在那麽短的時間裏，積累那麽多的粉絲。
    “說真的，連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偷偷學的魔術。”
    夏子楠抓著她的手臂。
    也不由得看向窗外的夜色，一片神往：“是啊。
    “教主哥哥的魔術真的很厲害，明明人生是黑暗的，但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就好像奇跡也跟著出現了。
    “他就像是能夠帶來啟明星的神，隻要有他在，天就會是亮的……”
    趙羽彤看著雙目中一片迷戀的少女，心中好笑。
    以前的她，是真的沒有想到。
    原本以為早就已經成年了的、畫了許多澀圖的女司機。
    在現實裏，竟然是個也會追星的小女生。
    明明她也沒有見過無用幾次，這種充滿向往、仿佛看到光的神情，跟街上時不時會冒出的初中生追星女粉，也沒有什麽區別。
    “啊，你不要誤會！”
    夏子楠回過神來，雙手連擺：“我不是想要搶你男朋友，我隻是……”
    “我知道！我知道！”
    趙羽彤笑著摟住她來：“你這麽想看他的魔術，那要不，明天你到我們那兒住，我讓他現場變給你看？”
    夏子楠忍不住問：“真的可以嗎？我是說……會不會不好，麻煩到他？”
    “可以可以！”趙羽彤笑著說，“他不表演也不行，你都給他打賞了那麽多，他給你現場表演一下怎麽了？”
    夏子楠開心地點點頭：“嗯。”
    門外，響起一個女人輕柔的聲音：“子楠，這麽遲了，你們還沒有睡嗎？”
    夏子楠回頭：“啊！媽，我們這就睡。”
    趙羽彤立起：“阿姨，我們現在就去休息。”
    幫夏子楠推著輪椅，回到臥室。
    另一邊，女人見她們回臥室去了，便也往外走去。
    “怎麽，子楠還沒有休息？”外頭大廳處，一名年約六旬的男子見她歸來，於是問道。
    “準備去睡了。”女人笑著說，“這孩子，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好的朋友。這些日子，就算是我也能夠看得出，她的心情越來越好了。”
    “這樣也好！”男人摟住妻子，“醫生那邊也不太清楚，為什麽這孩子的病能夠控製住。
    “他說，可能真的跟她最近的心情好起來有關。
    “要是能夠一直這樣子下去，倒也不是壞事。那三個女生我也調查過了，確實都是鷺江大學的……”
    女人沒好氣：“我說你去調查人家做什麽啊？你女兒好不容易有幾個朋友，你還非得做背景調查？”
    男人趕緊解釋：“外頭這麽亂，遇到不好的人怎麽辦？”
    女人說：“陳姐又不傻，真要是用心不良的人，她那邊早就提醒了。
    “再說了，人家都是靠著成績考上鷺江大學那種名牌學校的，再差能差到哪去？”
    男人摟著妻子：“我也就是隨便調查了下，我怕女兒受騙嘛。”
    趙羽彤幫子楠妹妹推著輪椅，回到臥室。
    她幫子楠妹妹上床躺下，自己也換了睡衣，和子楠妹妹睡在一起。
    雖然已經到了夜半兩三點。
    但兩人依舊喁喁私語，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趙羽彤說起了小時候家裏出的事。
    也提到在初中的時候，被高年段的幾個女生欺負，對門的男孩保護她的事。
    其中一個女生還叫了三個男生過來撐腰，被對門的男生全部打趴。
    當時事情鬧得很大，那男生還停學了好一段時間。
    夏子楠也說了很多。
    但她的生活中，並沒有那樣的同齡男生。
    吃藥、看病……吃藥、看病……
    她生活中大多數時候，都被病痛所淹沒。
    也曾經鬧脾氣，不讓任何人進她的臥室，不讓任何人進她的書房。
    即便是從輪椅上倒下，自己掙紮著往床上爬，也不讓外頭的人進來。
    雖然比同齡的孩子都要富，卻又比誰都要敏感。
    她很聰明，想要從各種思辯中，自己找到人生的意義……但是沒有。
    她很弱小，卻又試圖裝作自己其實也很堅強。
    網絡上的她，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樣子。
    但是無法改變現實。
    直到那天晚上，她偷偷地離開了別墅，到了海邊。
    在即將把輪椅推入大海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流星。
    “啊，你是說那顆奇怪的星星？”趙羽彤說，“當時我還以為是普通的星星，還打電話給無用，讓他趕緊看流星。”
    一想到，這孩子在那天晚上，差點就那樣離去。
    趙羽彤在被窩裏，輕輕地摟住子楠妹妹。
    夏子楠感受著她逼麵而來的溫柔。
    彤姐姐的胸懷，就像是能夠融化冬雪、躲避風雨的溫暖的家。
    她在被窩裏，伸出手來，摟著彤姐姐的腰。
    好想跟主人哥哥一直在一起……也好想跟彤姐姐一直在一起……
    ……
    下半夜，張無用直接在舊校舍的辦公室裏，睡在沙發上。
    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旁邊有一張臉。
    那青春而又漂亮的瓜子臉，看上去氣鼓鼓的。
    女生像青蛙一樣，蹲在沙發旁，鼓著腮幫子，盯著他的臉。
    張無用伸手，按著她的額頭，把她推開。
    伸伸懶腰，他做起來，拿出手機看了看。
    已經到早上十點多了。
    雖然對現在的他來說，就算不睡覺，也能夠保持精力十足。
    但睡覺睡到自然醒，本身就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主人啊！”姚雪琴站起，“你和廖老師昨晚都沒有到靈界去。”
    “是嗎？”張無用說，“那昨晚倒是辛苦你和水兒、火兒了。”
    姚雪琴嘀咕：“瑪麗學姐和小棠學姐，昨晚下半夜倒是都進去了。”
    “這樣啊！”張無用點開魔域係統看了看。
    這下子，隻有雪琴同學的分身，和水吒、火吒在魔域裏。
    打開微信看了看。
    彤彤發過來消息，說她已經回到租房了，還問他怎麽沒有在家。
    現在就回去了？張無用本來還以為，今天她會陪著子楠逛街什麽的。
    畢竟是周六！
    倒是沒想到，她這麽早就回去了？
    “主人！”姚雪琴眯眯笑，“今天白天，羽彤同學還會跟子楠在一起吧？那你現在……”
    “不好意思！”張無用將她湊過來的臉蛋，又推了開來，“羽彤已經回家了，我也要回去。”
    難得的周末，他當然要去跟彤彤過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