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夏天瀾夫妻極力挽留。
    但天已經很黑了，張無用還是將車開了過來，準備回去了。
    趙羽彤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往外看去。
    姚雪琴立在子楠妹妹的輪椅後邊，茫然無依。
    這個天氣，一旦入夜，天氣是極冷的。
    無用同學買的這輛“二手”車，雖然隻花了一萬塊，但真正的價值，至少在百萬以上。
    上車前，就通過遙控鑰匙將車上的空調打開了，因此車內是暖和的。
    子楠妹妹的身上，被她母親蓋上了厚重的毛毯。
    雪琴同學立在風中，一副要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
    這又讓彤彤想起，她在那大卡車的車燈前，秀發揚起的那一幕。
    她放下車窗，朝姚雪琴叫道：“還不上車？你要留在這麽？”
    姚雪琴趕緊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坐在後座處。
    “這天還真是冷啊！”她搓了搓手，有點兒沒話找話。
    張無用將車往外頭駛去。
    離開別墅，沿著蜿蜒的山路，進入市區。
    趙羽彤回過頭來，她覺得，還是應該跟姚雪琴說些什麽。
    雖然這姑娘做的一些事情，讓她無法釋懷。
    但那一刻，她拚了命的保護自己，也是鐵打的事實。
    隻是，趙羽彤並不是一個在這方麵擅長言辭的人。
    她能夠記住每一個人的好。
    但如果就這樣說一聲“謝謝”，對她來說，卻又未免太輕易了，仿佛這樣子就能夠抵消掉別人的好似的。
    她呼出一口氣，手肘靠著車窗下沿，纖手握拳，支著臉蛋。
    “怎麽了？”張無用開車過程中，轉頭看了她一眼，“很困了麽？”
    “不，”趙羽彤輕輕地說，“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這一刻靜下來，總感覺很不真實似的。我想要理清一下，你先讓我靜靜。”
    張無用沒有說話。
    趙羽彤原本就是聰慧的人，隻是整個事情太過離奇，以前自然也不會想到那些。
    此刻，思路倒是越來越清晰。
    “你們在鷺江大學裏，其實還有一個基地吧？”她忽的問道，“有的時候，你不在住的那邊，實際上就是在那兒？”
    張無用說：“對，就是在科技館那邊。”
    “啊，我想起來了，那一帶前兩個月突然被圍牆圈起來……那是你們做的啊？”
    “那塊地是子楠的，她本來還想送給我。”
    “廖老師和瑪麗學姐、小棠學姐現在在那？”
    “對！”
    “好吧！”趙羽彤倒也不生氣，“所以，你們天天在那聚會，卻也不帶上我？”
    張無用趕緊說：“關於這一點……”
    “不不不，你不要解釋！”彤彤說，“其實我並不生氣。”
    “真的？”張無用多少有點不信。
    此刻的彤彤，太安靜了。
    靜得有點可怕。
    然而趙羽彤的確是沒有生氣。
    在所有的細節厘清之後，她並不想因為這樣的事情去怪責自己的男朋友。
    因為她也想明白了。
    無用之所以找上子楠、廖老師、雪琴等人，是因為他獲得了某種外掛。
    那魔域係統的升級，需要那些人。
    魔域係統的出現，顯然是緣於某種奇遇。
    而要是沒有他的奇遇……一想到，那一次的噩夢成為無法改變的現實。
    她知道自己並不應該為了這種事去生氣。
    沒有無用的奇遇，媽媽就救不回來。
    男朋友一切對自己好的地方，就理所當然的接受，而犯下的錯，就逮著不放……她倒也不是這種情緒化的小蘚女。
    另外，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地方。
    雪琴也好、子楠也好，甚至在學校裏的瑪麗和小棠兩個學姐也好。
    她們都在討好她。
    這恰恰說明，每個人都知道，她對無用非常的重要。
    明明，她們瞞著她，跟他日常接觸，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
    卻還是拐彎抹角的，想要接近她，討好她。
    還有。
    前麵在魔界裏，無用跟她們說她是“太後”。
    每個人都理所當然地接受的樣子，也證明了，每個人都很清楚，她在無用心目中的地位，是她們無法超越的。
    隻是。
    想到這裏，趙羽彤又多少有點困惑。
    廖老師和雪琴對這一點比較了解也就算了……為什麽其他人，也都很清楚這一點？
    按理說，無用並不是那種會整天將“我女朋友對我有多重要”、“我多麽多麽愛她”這樣的話，掛在嘴上的人啊？
    他不是那種外放和張揚的性格。
    有的時候，看起來很張狂，那是在別人惹上他的時候。
    而且，誰都知道，說和做是兩回事。
    就算他天天把這樣的話掛在嘴上，別人也未必會信服。
    所以，肯定是因為其他原因。
    想著想著，趙羽彤突然哭了。
    張無用急踩刹車。
    旁邊，彤彤嚶嚶的哭聲傳來，讓他登時緊張起來：“彤彤，怎麽了？”
    連姚雪琴也在後座上，直起了腰。
    “不要管我，你開你的車！”彤彤扭過臉去，抬手拍他，“好好開車。”
    “我知道我不好，我不該瞞你那麽多……”
    “開你的車！”彤彤一邊哭，一邊說，“都說了我不生氣……你開車。”
    張無用摸不著頭腦。
    但還是重新啟程，一邊開車，一邊轉頭看向彤彤。
    彤彤也不看他。
    車窗的玻璃上，映著她撲撲落淚的臉蛋。
    他回頭看了姚雪琴一眼，試圖讓這個聰明的少女，幫他弄清彤彤突然哭泣的原因。
    姚雪琴卻也茫然搖頭。
    她確實也覺得，羽彤沒有在生氣。
    但這一刻，她好像又很委屈。
    “羽彤，”她在後頭小聲問，“怎麽了？你有什麽不高興的地方？”
    “我問你。”趙羽彤回頭。
    張無用趕緊說：“你問！彤彤你隻管問……”
    “不是跟你說話！”彤彤瞅了他一眼，“好好開你的車。”
    張無用閉嘴。
    趙羽彤回頭看向雪琴同學：“你們在科技館那邊，平日裏，是不是也跟在那仙境裏穿的一樣？”
    姚雪琴往張無用看了一眼。
    張無用忙說：“彤彤，這個是因為……”
    “你閉嘴！”彤彤瞪他。
    張無用隻好不說話。
    “是、是的！”事到如今，姚雪琴也隻能承認。
    “你們是不是還經常穿成那樣，勾引他？”趙羽彤繼續回頭看她。
    姚雪琴想起，她和瑪麗、小棠三人齊齊地，背對著主人趴跪後翹等等情景，不得不承認：“有的。”
    趙羽彤說：“但最終，他並沒有碰你們？”
    姚雪琴趕緊說：“真的沒有，這個我向你保證，我們真的是清白的，我不騙你……”
    “我知道！”趙羽彤轉過頭去，“每次你們把他惹出火來，他都折騰我去了。”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
    為什麽無用同學動不動就想要。
    有時候，她在自己的宿舍裏待的好好的。
    他打電話給她，說想她了。
    有時候，她在文學社那邊碼字碼得好好的。
    他發微信給她，說想她了。
    還有的時候，明明約好了去逛街。
    一見麵，他抱著她就往家裏衝。
    她還跟文學社的那些學姐說，搞不好自己真的很漂亮，很有魅力。
    現在對賬結束，她終於把這件事弄清楚了。
    此刻，她斜斜地瞅著男朋友，又是好氣，又是好哭。
    一方麵，不管那些人如何費盡心思去誘惑他，最終他隻要她，不管怎樣都嚴守底線隻要她。
    讓她很高興。
    另一方麵。
    別的女人穿成那樣，天天去誘惑他，他整天虛火旺盛，就去折騰她。
    搞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天天被折騰。
    無用同學被女朋友那委屈的淚眼，瞅得毛骨悚然。
    “羽彤！”姚雪琴在後座，遞了一張紙巾給趙羽彤。
    趙羽彤接過紙巾，擦幹眼淚。
    眼淚水又撲撲往下流暢。
    姚雪琴繼續遞。
    她繼續擦，擦完後繼續撲撲落淚。
    姚雪琴終於明白，羽彤此刻的淚點在哪裏。
    然而她的淚點，卻是自己和其他人羨慕得不得了的地方。
    所以完全共情不起來。
    趙羽彤也覺得，再哭就有點矯情了。
    但這一刻還是覺得好委屈……那一次次的體虛腿軟，最後竟然都是因為別的女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天天勾引她的男朋友。
    ……
    黑色的豪車，駛進了大學城。
    趙羽彤終於不哭了。
    事到如今，除了接受現實，她還能怎麽辦呢？
    男朋友之所以會怕她生氣，說到底，是因為舍不得她。
    但自己難道又舍得離開他？
    此時的大學城，比往常要安靜許多。
    這並不隻是因為，天氣冷了，許多學生不願在這個時間點出門。
    也是因為，周邊的幾個大專陸續放假，許多學生前幾天就回家了。
    鷺江大學開學比較晚，這次放假也比較遲。
    “馬上十一點了！”張無用回頭看向姚雪琴，“也不知道在宿舍關門前，你來不來得回去，要不，我送你到科技館那邊吧。”
    姚雪琴正要說“好”。
    趙羽彤看向車窗外不斷後退的店門，輕聲說：“讓她今晚住我們那吧。”
    張無用有點驚訝，看向彤彤：“啊？”
    姚雪琴自己也嚇了一跳：“羽彤，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嗎？我跟你們一起……”
    趙羽彤沒好氣：“就是讓你今晚先住下，但隻有沙發給你睡。”
    “沒問題，沒問題的！”姚雪琴忙不迭地點頭，“我怎樣都好。”
    趙羽彤想了想：“算了，沙發不好睡，你還是到房間睡吧。”
    姚雪琴喜出望外，張無用驚訝轉頭。
    彤彤看向男朋友，摸了摸他的臉：“今晚你睡沙發吧！行不行啊，無用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