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伽南車禍追尾的事情，被小江大嘴巴在對接群裏說了。
    原因是林莉在群裏cue她，但遲遲沒得到回複。
    這不符合溫伽南平時敬業的做事風格。
    那時候梁聿修剛加班結束，準備從公司出來。
    看見這樣的消息，他眼皮子一顫，腦子裏那根弦差點兒崩斷。
    他在情緒失控的邊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立即給溫伽南打了電話過去。
    但，沒響兩聲，就被掐斷了。
    另一隻手不自覺收緊，梁聿修閉上眼，平複內心情緒的翻湧與掙紮。
    再睜眼時，又恢複了一貫的凜冽疏離，好似剛才一瞬間差點失去理智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梁聿修冷著臉往外走，臉上眼底蓄著的，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他趕到梁家。
    梁父還在外忙碌公務，梁母獨自在家。
    梁聿修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保姆看見他，意外又驚喜。
    “聿修回來了。”
    保姆去喊梁母。
    不多時，梁母快步從樓上下來，眼底深處的喜悅在看到兒子前一秒盡數被壓下。
    她放慢了腳步，上下打量兒子兩眼，眼神變得譏誚：“倒是稀客。”
    梁聿修今日無暇和她玩什麽反唇相譏的戲碼。
    他來，是為了問清楚一件事。
    得知梁聿修的目的，梁母再次氣得失去了儀態，狠狠將茶杯擲在桌麵，茶水濺了一地。
    她冷笑連連：“我說你怎麽突然良心發現，原來是別有用心！”
    “以往要你回趟家，總要你父母三請四請，現在卻為了一個女人，連夜趕回來質問你的父母，梁聿修，你真是好樣！”
    梁聿修不做辯解，隻想要一個答案。
    梁母雙手環了起來：“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她故意不正麵回答。
    梁聿修心裏大概就有了答案。
    他眸子幽深，便要轉身離開。
    梁母在這時冷冷道：“正好，我還想找你說，這周末我們跟文菲家，兩家人見個麵，正式把訂婚的事說定下來。”
    沒等梁聿修回身，她又補一句：“不同意的話，下次你那位溫小姐還會不會出點什麽事，我可不能保證。”
    其實梁母對溫伽南出事故的事情一無所知，但既然梁聿修把這罪名按在她頭上，她也不願意多解釋，並且還要利用一番。
    果然梁聿修聽到這話，眉目立刻變得肅然。
    他的眉頭微微壓下。
    是不悅的征兆。
    但梁母不管，她自以為踩中了梁聿修的死穴。
    沉默間，是母子二人無聲的僵持。
    填飽了肚子，程鶴把溫伽南送回雅致苑公寓。
    在樓下，他溫聲叮囑：“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溫伽南點點頭：“好。”
    夏夜的風裏摻雜著絲絲縷縷的燥熱，吹過來的時候，將溫伽南的長發輕拂起來。
    風過去了，頭發也亂了。
    程鶴低眸盯著她，心跳好似也跟著亂了。
    說來好笑，他這樣的人，又是這個年紀了，沒想到還有為一個人亂了心跳的一天。
    他不由覺得，緣分和感覺真是好奇妙的一種東西。
    他彎起唇角，無聲笑了笑，同時伸手，想要替溫伽南把頭發撥弄好。
    溫伽南卻是一僵，木木地盯著他。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明明是正經交往的男女朋友了，可這種時候她腦子裏率先冒出來的念頭，是想要逃離。
    幸好，她忍住了。
    直到程鶴收回手，她仍舊是滿身僵硬。
    程鶴發現了，眼底黯了黯，當做沒發現。
    頓了頓，他忽然說：“我可以吻你嗎？”
    “什麽？”
    溫伽南像是被嚇到了，仰頭看著他，眼底滿是錯愕。
    沒等她回應，程鶴便俯下身來，在她臉頰輕輕落下一吻。
    蜻蜓點水一般。
    那一身清冽的氣息卻狠狠撲麵，溫伽南整個人像是被灌了混凝土，僵硬了。
    她甚至失去了後退逃避的能力。
    她的反應讓程鶴覺得可愛。
    程鶴失笑，抬手輕拍了拍她的頭頂。
    “那我先走了，晚安。”
    溫伽南雙目重新閃動，見他翩然轉身，上車離去。
    她怔怔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車子消失。
    溫伽南慢了好幾拍回過神，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被程鶴吻過的地方。
    她其實並不抗拒，但也沒有喜歡，亦或是欣然接受，她好像失去了心動的能力，再學不會去喜歡一個人。
    決定跟程鶴正式交往，既是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但溫伽南現在並不知道，這是不是有必要的。
    也許，時間會告訴她答案。
    此時此刻，這樣一幕，落在旁人眼裏，像是她無比回味剛剛那個吻。
    至少，在梁聿修看來是這樣的。
    他的手握緊了方向盤，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他隻是覺得，溫伽南不該跟程鶴這樣。
    他們之間，不該這麽親密。
    溫伽南發現梁聿修的第一時間，就是想要快步往小區裏走。
    梁聿修動作卻比她還要快，已經下車，幾步走到麵前來。
    “溫伽南。”他喊住她。
    溫伽南被攔住去路，剛剛對程鶴那種溫和臉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抗拒與不悅。
    不久之前梁聿修給她打過電話，她不想接，掛掉了，現在一樣不想見到他。
    “有什麽事嗎梁總？”
    “你受傷了。”梁聿修盯著她額頭的傷口，“嚴重嗎？”
    ？
    溫伽南搞不懂他，大半夜發神經似的跑過來，就為了問這個？
    她用一種“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的眼神看著他：“這似乎跟梁總沒關係。”
    梁聿修薄唇微掀，話音未出，就被溫伽南堵了回來。
    “梁總，我的意思是，要不然我們私下還是當做不認識，免得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你覺得呢？”
    “……”梁聿修眼底浮現一抹明顯的複雜情緒。
    半晌，輕輕揚起唇角，笑得有些勉強。
    “也好。他說。
    溫伽南鬆了口氣，不打算再說什麽，轉身便要往小區裏走。
    身後，梁聿修的聲音跟了上來。
    “我要訂婚了，跟蔣文菲。”
    溫伽南還沒回來之前，他就來到雅致苑公寓外了。
    他把車停在馬路邊，在車上獨自想了一個小時。
    有些事他依然想不清楚，但他覺得，他除了那麽做，好像別無他法。
    世間安得雙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