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她不願在他麵前暴露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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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老爺子是今天下午才到醫院出診的。
    忙了幾個鍾,送走了最後一位患者後,他感覺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硬邦邦的。
    馬老爺子打算起來走一走,活動一下肢體,便聽到助診的護士在跟誰談論著什麽。
    他無心去聽,不料剛起身,便從護士口中聽到了溫伽南的名字。
    隱隱約約的,他聽到他們說溫伽南被打。
    馬老爺子臉色一變,過去問清楚後,第一時間把這個情況告知梁聿修。
    二十分鍾後,梁聿修抵達醫院。
    彼時,王綿綿已經走了,溫紹儒卻還在病房。
    梁聿修走到走廊拐角,正好碰見溫紹儒從病房出來拿從東西。
    他腳步一頓,遲疑的幾秒鍾,有人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
    “愣在這裏幹什麽?”
    梁聿修回頭,見是老爺子,唇線微抿,沒打算說實情。
    “算了,我過去也沒說什麽用,這時候她最不想見的人大概就是我。”
    梁聿修自說自話,唇邊溢出一聲苦笑,看得老爺子眉頭直皺在一起。
    老爺子背著手,連連搖頭,就差伸手扒開梁聿修的腦子,看看裏麵裝的是不是漿糊了。
    “我真是不懂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心思七拐八彎的,一會顧忌這個,一會顧忌那個,到頭來,黃花菜都涼了!”
    “等著!”
    老爺子丟下這麽一句,便直接越過梁聿修,往溫伽南病房那邊走去,剛好被溫紹儒看見。
    “誒?馬老爺子?”
    因為譚芳手術的事情,溫紹儒見過馬老爺子,對他有印象,這會碰到,少不得打招呼。
    馬老爺子則當做不知道情況的樣子,表現出滿臉的驚訝:“紹儒?”
    他假裝打量一圈,明知故問道:“小譚不是在市醫院嗎?你這怎麽到這邊了?”
    那天溫伽南受傷是事出突然,距離最近就是這家私立醫院,所以她被送到這裏來,溫紹儒隻能兩邊跑。
    他歎了口氣,幹笑兩聲,粗略把女兒受傷的事講給老爺子聽。
    老爺子又假裝驚詫惋惜:“那要仔細休養了,不能馬虎。”
    溫紹儒點頭:“是啊,這不是小問題。”
    兩人話搭話聊著,忽然,老爺子拉住溫紹儒的手:“對了,小譚這幾天的情況怎麽樣?我最近都沒有去市醫院出診了,要不你來我辦公室,跟我講講?”
    他一邊說,一邊拉著溫紹儒往他辦公室走去,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而溫紹儒從起初的詫異,到後麵覺得,老爺子可能是關心每個患者的情況,以便於記錄研究。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被老爺子拉著走遠的時候,有個高大的身影緩步走到病房門口。
    開門聲傳來,溫伽南以為是溫紹儒回來了,當即揚聲喊道:“爸爸,你幫我到外麵找個護士過來,我有點事需要幫忙。”
    她這是獨立病房,有獨立的洗手間。
    剛剛進來上廁所的時候,她的內衣帶子不小心崩開了。
    現在因為腦部問題,她不能有大幅度動作,把手稍微往後一伸,就感覺從後腦勺往下有什麽東西被緊緊抻著一樣,嚇得她不敢繼續,隻能尋求幫忙。
    她不知道外麵的人到底聽見了沒有,過了有一分鍾,才有人在洗手間外敲門。
    緊跟著,女護士的聲音響起。
    溫伽南如獲大赦,開了門放人進來。
    “怎麽了?”年輕女護士小聲問。
    溫伽南同樣小聲說:“我內衣帶子崩開了,係不到,麻煩你幫幫忙。”
    護士往她後背瞄了一眼,哦了一聲,在溫伽南背過身的時候,啪嗒一下幫她係上。
    溫伽南道了謝,她就走了。
    從始至終,溫紹儒沒出聲。
    溫伽南還奇怪呢,扶著牆小心翼翼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正要開口問,卻在抬眼的一瞬間,看見站在幾步之外的人。
    那並不是溫紹儒。
    意識到原來剛剛進來的人一直是梁聿修,而她剛剛使喚的人也是他,溫伽南微驚。
    四下掃了幾眼,真的沒發現溫紹儒的身影,不得已,才又看向梁聿修,滿是防備與疏離。
    “你來幹什麽?”
    從她出來,梁聿修的目光就定在她的臉上,確切地說,是定在她的左臉上。
    那正是被蔣文菲打過的地方,痕跡已經消得差不多了,隻是還有淡淡的紅痕,很像過敏的狀態。
    不過梁聿修不是王綿綿,他不會信那套說辭,更何況老爺子已經把情況都告訴他了。
    “蔣文菲找過你了?她說什麽,你都不要搭理。”
    溫伽南不知道他是來說這些的,更不知道他說這些有什麽意思。
    眉頭皺了一下,她滿是抵觸情緒地說:“我當然不會搭理,那是你們之間的事,無論如何都不會和我有關係。”
    “她打你的事,我會去找她,給你一個交代。”
    梁聿修作出承諾,溫伽南卻毫不猶豫地拒絕。
    “不用,我自己能處理,你隻要別插手,我就能處理好。”
    如果梁聿修插手,那更坐實了他和她之間不清不楚的謠言,溫伽南不希望自己沒有底氣,更不希望自己淪落到百口莫辯的地步。
    梁聿修眼神一痛。
    不知出於什麽目的,他啞著聲說:“我已經決定和蔣文菲退婚,以後她不會再找你了。”
    “很抱歉,給你帶來這麽多麻煩和壓力。”
    他是真心實意的。
    從前就沒有好好善待過她,如今離婚多年,反倒給她帶來更多的麻煩。
    他的目光太過濃烈炙熱,溫伽南幾乎不敢直視。
    她偏開了頭,麵無表情,連語調都不摻雜絲毫溫度:“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隻要我們以後除了必要的工作,私底下不再有任何聯係就好。”
    昔日她隻希望梁聿修愛她,如今她隻希望梁聿修離她遠點。
    麵對她的抗拒和冷淡,梁聿修有再多關心的話,也全都卡在了喉嚨口。
    沉默間,溫伽南下了逐客令,便扶著牆,繼續走向病床。
    也許是情緒有了起伏的緣故,她感覺腦袋有點兒不舒服,她需要躺下休息一會。
    可是沒走幾步,她便有些支撐不住。
    捂著頭好不容易走到床邊,卻連爬上去的力氣都沒有。
    感覺到身後的人還沒有離開,溫伽南倔強地強忍著不適,想等身後的人走了,再想辦法。
    總之,她不願在他麵前暴露一丁點的脆弱。
    總算聽到腳步聲的時候,溫伽南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身體便已經騰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