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注意休息，別太累。”溫伽南說。
    梁聿修敏銳覺察到她語氣裏一絲不明顯的異常。
    他不確定地問：“伽南，真的沒什麽事嗎？”
    溫伽南給了確切的回複，然後借口自己還有事情要忙，匆匆掛了電話。
    彼時，梁聿修正在昆騰。
    新年過了，馮慧已經做好了手頭上的工作，也做好了出國的一切準備，這兩天就會離開。
    梁聿修過來，是因為周序說想吃頓飯，給馮慧踐行。
    在昆騰，梁聿修碰到了程鶴。
    說起來，兩人有一兩年沒見過麵了，程鶴如今不似從前意氣風發，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深沉中帶了點頹敗。
    這一年多他一直在華東，可華東分公司做得並不如預期，甚至連預期的一半都沒有。
    程鶴的能力遭到了很大的質疑。
    昆騰高層聯合梁聿修開過會後，決定把程鶴調回燕城。
    至於華東分部，梁聿修的意思是，預備遷移到華南去。
    這個事情去年底就有在打算，調研分析和風險評估也已經做過了，整體看起來是可行的。
    所以最終，梁聿修一票通過。
    而今，兩人見麵，也不似從前熟稔了。
    “梁總。”程鶴嘴角的弧度很淡，眼底的烏青很深，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這一年多被江綿綿纏得不行，她就像一塊狗皮膏藥，從他去了華東之後就一直黏著，怎麽都甩不掉。
    為此，程鶴十分苦惱，可還是被江綿綿鑽了空子。
    她懷了孕，逼他和她結婚。
    家裏固然不喜歡這個曾經破壞了他跟溫伽南的女人，尤其這個女人還跟溫家有關係，是溫伽南的表妹。
    但無奈，江綿綿懷了程鶴的孩子。
    程家人再是不願，也不得不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強硬讓程鶴跟她結婚。
    過年前兩家人見了一麵，卻在餐桌上鬧得不太愉快。
    程家主張江綿綿懷孕了，不宜折騰，提議婚禮簡單辦，就讓兩人直接領證，然後雙方重要的親戚一起吃個飯就好了。
    可江家不同意，非說江綿綿是江家唯一的女兒，要風光大辦。
    最後，雙方自然不歡而散。
    譚蓉回去把程家罵了個狗血淋頭，江綿綿隻知道坐在一邊哭，氣得譚蓉連她也罵了。
    後來江綿綿跑了出去，找到程鶴，哭著鬧著婚禮要風光大辦，否則她就去把孩子打了。
    程家知道了這件事，也罵程鶴，好好的溫伽南不要，非要去招惹江綿綿這樣的女人。
    程家在中間受夾板氣，恨不得自己能遠走高飛到國外去，眼不見為淨。
    總之，這個年程家和江家過得稀爛。
    梁聿修不知道這些事，但從程鶴的麵部狀態來判斷，他最近應該過得不太好。
    但那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梁聿修輕輕頷首，沒給多餘的回應，便越過程鶴離開。
    兩人之間一句多餘的交流都沒有了，正應了溫伽南當年的顧慮。
    不過梁聿修覺得沒什麽好可惜的。
    晚上，跟馮慧周序等人吃過踐行飯後，梁聿修踏上飛往棉城臨市的飛機。
    他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總感覺今天溫伽南的態度和語氣怪怪的。
    如果她願意主動找自己，大概率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正好，這次回來要做的事情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進展，所以梁聿修選擇親自回去，當麵問問，不然他不能安心。
    飛機穿過雲層，落地棉城臨市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鍾。
    梁聿修沒有休息，直接轉車到棉城。
    那時候十一點出頭了，溫伽南還在伏案疾書。
    她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的事情裏，完全不知道此刻，梁聿修已經到了她家樓下。
    電話打進來時，手機嗡嗡作響，溫伽南忙到沒空看清是誰，就接了起來。
    “喂？哪位？”
    “伽南，是我，陳玲。”
    溫伽南聽到陳玲的聲音，感到非常訝異：“陳玲？你怎麽這麽晚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嗎？”
    “噢，沒什麽，我讓人給你送了點東西，現在到你家樓下了，你方便下樓去拿一下嗎？”
    溫伽南聞言皺眉，有些疑惑：“什麽東西？”
    “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先不說了，我這邊手頭上還有事情，掛了噢。”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電話就已經被掐斷了。
    溫伽南拿著手機，看著被掛斷的頁麵，一臉莫名。
    但她還是起身，準備下樓。
    出門的時候碰到譚芳出來上洗手間，譚芳問她：“這麽晚去哪裏？”
    溫伽南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陳玲說讓人給我送了點東西過來，我下去看看。”
    聞言，譚芳哦了一聲，沒多想。
    溫伽南出了門，走到小區門口，也沒看到有人在。
    她更疑惑了，打電話問陳玲：“陳玲，我在小區門口了，沒看到有人呀。”
    “難道是在你們小區對麵的公園？可能是我給的定位不太準確，要不然麻煩你走過去看一眼。”
    陳玲抱歉地說。
    溫伽南抿了抿唇，半晌輕歎了口氣：“好吧。”
    她過了馬路，走到對麵公園門口。
    這麽晚了，平日裏會在公園活動的大爺大媽們早就已經回去休息了，公園裏安安靜靜，空空蕩蕩的。
    溫伽南大著膽子往裏走了幾步。
    梁聿修的身影就是在這時候，出現在她眼前的。
    溫伽南眉頭一挑，腳步站定在原地：“你？”
    梁聿修腳步卻沒停，直直走到溫伽南麵前，聲音低沉：“是我。”
    溫伽南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也沒有被欺騙的不悅。
    她隻是靜靜地盯著麵前的男人，唇線緊緊合著，一個字都不再多說。
    “怎麽了？”
    梁聿修有些被嚇到，微微上前一步，伸出雙手輕輕握住她的肩膀，俯下身與她平視。
    溫伽南這才皺起了眉頭：“你又來做什麽？”
    梁聿修一愣，潛意識裏把她這話當作氣話了。
    “我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梁聿修記得的，周序跟他說過，女人要哄，尤其是在氣頭上的時候，講的氣話都是反話，不要信。
    他企圖用情話，當然也是真心話，來澆灌溫伽南的火氣。
    溫伽南聞言卻笑了：“說走就走的是你，說來就來的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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