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比他更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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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別的意思,我剛剛看見律師來了。”
    Oliva一隻手撐在了樸世瑉的那輛保時捷911上,目光集中在林星燦那輛低調的寶馬X6上:
    “我估計是老爺子急著要改家族信托協議了。”
    夏家的家族信托,投票權一共有13票。
    其中夏徐賀4票,夏敏吉、夏賢智各2票,樸世瑉、Oliva、金聖閔、夏英智、林星燦各1票。
    如果需要對家族信托協議進行變更,則需要在律師見證下,獲得不少於60%的票數才行。
    在總票數13票的情況下,則至少需要8張讚成票才能通過協議條款的變更。
    如果夏英智不參與投票,在總票數12票的情況下,要修改家族信托協議,也需要8張讚成票。
    而夏敏吉、金聖閔以及她的兩個孩子,加起來恰好5票。
    在夏英智不參與投票的情況下,如果夏敏吉能夠團結起她那一家子,哪怕剩下的人全部投讚成票,也沒法通過任何協議的更改。
    恐怕也正是因為這一點,Oliva才特地提起了夏英智。
    如果夏英智參加家族會議,那夏敏吉一家的第五票,其邊際價值就會大打折扣。
    在談判桌上,靠著這第五票獲取的籌碼自然也少了。
    “為什麽要急著改家族信托?”
    林星燦強忍著因為被提起夏英智而帶來的不悅,眯攏起眼睛,走上前,拍了拍樸世瑉的那輛保時捷911:
    “老爺子油箱裏的油,應該比這車裏的還多。”
    “而且,就算要改家族信托協議,也很難對你們家不利吧?畢竟你們家5票歸總在一起,足夠反對所有修改了。”
    在林星燦看來,他老媽夏英智已經默認不會再參與家族裏的任何事務了。
    Oliva有些驚訝地張開嘴,並沒有否認林星燦的觀點:
    “他怎麽可能不著急啊,老爺子上半年的時候還在美國診療呢,他心髒不太好,你應該知道吧?”
    “他發病的時候,要不是正好有人來辦公室拜訪他,給他吃了藥,估計……都不一定救得回來。”
    黑暗中,林星燦的瞳孔微微放大,蕭瑟的夜風猛地灌了進來,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上半年,正好是他被老爺子要求去便利店兼職的時候。在他遠離公司的那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麽?
    那時候老爺子讓林星燦去便利店兼職,表麵上的理由,是覺得他已經太習慣過優渥的生活了。
    對於普通人的生活和現在飛漲的物價水平,林星燦已經失去了共情能力。
    的確……他或許能夠準確得說出當下大宗原料的供應價格、對競品、整個行業也有十分精準地把握。
    但就像老爺子說的那樣——
    “出了夏家和半島國際,你(林星燦)的優點就不是優點了,甚至可以說,除了這副皮囊,一無是處。”
    對他這樣一個買奢侈品都從來不看價格,對價格從不敏感的人來說——
    精確到幾分幾厘的大宗原料供應價格與上萬美刀的奢侈品……
    歸根到底都隻是一串數字。
    事實上也確實是在便利店打工的那大半年時間裏,林星燦這才重新有機會去一窺普通人的生活究竟是什麽模樣。
    原本以為老爺子真的隻是想讓他在基層多鍛煉,真相卻是,老爺子在最虛弱的時候,把林星燦給支了開來嗎?
    韓國、大陸那邊,都有很多不錯的醫院啊,夏徐賀不願意在這裏診療,是因為更放心美國那邊的醫療技術,還是不想讓林星燦知道呢?
    夏徐賀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明明他就是老頭欽定的繼承人啊,這種時候不更應該讓林星燦跟在身邊嗎?
    還有,那個恰巧救了夏徐賀的人……會是名井南嗎?
    林星燦的腦子飛速運轉著,如果這個猜想成立的話……一個讓他不寒而栗的故事開始服現在腦海裏。
    也許在另一個時空裏,老爺子在今年上半年就因為突發的心髒病就去世了。
    還沒有在半島國際站穩腳跟的他,一定會經曆比如今更多的腥風血雨,才能夠真正掌權。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可能真的會選擇引狼入室,把田樂國際的資金先引進來救急,哪怕稀釋夏家在半島國際的話語權,也要先保住自己的地位。
    然後再徐徐圖之,把丸洪在東南亞的業務收購過來,另立山頭……
    他的思緒回到了那個暖氣十足的房間,又想起了那個眼眸裏仿佛藏著另一個時空的女人。
    “發什麽呆呢?”Oliva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隻要一開始想事情,就很容易發呆,跟個小孩子一樣。”
    被這個沒怎麽見過麵的表姐重新拉回到現實,林星燦自嘲地搖了搖腦袋,與其說是思考,倒不如說是不靠譜地在幻想著某個虛構的故事。
    “我還真的不知道老爺子前段時間身體不好,明明我算是離他最近的那個人了,結果卻被瞞得最好。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他上半年去美國療養了。”
    “你也沒必要自責,你看,世瑉的辦公室就在老頭樓下兩層,不也一點沒察覺到?”
    樸世瑉……上班的時候就想著去哪家夜店,老爺子不去管他,他就謝天謝地了,他還能去追問老爺子的動向?
    拿林星燦和樸世瑉相比,是不是不太合適?
    不過還真是奇怪,雖然林星燦總是對老爺子的決定有逆反心理,也發自內心地不喜歡老爺子那打壓式的教育。
    但當夏徐賀真的對他隱瞞什麽,或者說刻意回避林星燦的時候……
    他的心裏反而更加不好受了,或許這就是又愛又恨吧。
    “星燦,你這麽大個男人,怎麽抽這種細煙?”Oliva眯攏起眼睛,看著林星燦從兜裏掏出的煙。
    林星燦潛意識地想用尼古丁來緩解眼下的焦慮與迷茫,但他很快又想起了剛剛電話裏那像小火爐一樣溫暖的小女友。
    於是鬱悶地將細煙給塞了回去:
    “我比較菜,吸不了焦油含量高的煙,怎麽,你抽煙嗎?”
    他想了想,將煙又遞給表姐,稍稍湊近,濃鬱的香水撲麵而來,細細聞,還有些難言的藥草和汗臭味。
    Oliva擺了擺手:“這種煙抽起來,根本沒什麽感覺。”
    林星燦忽得反應過來,神色複雜了起來:
    “樸美珠,你不會在抽……那個在韓國是違法的。你最好別讓老爺子知道。”
    “我還想回美國呢,怎麽可能在這裏犯法。”
    似乎是對自己的韓文名字很膈應,Oliva微微皺起眉毛:
    “畢竟,我可不像你一樣,是老爺子欽定的接班人呢。我隻能回去在投行裏當實習生,天天做PPT、做會議總結。”
    Oliva,你怎麽不說你實習的那個投行,是大摩小摩中的一個呢?能進去那裏麵做實習生的,要不是真的天賦異稟,要不就是自帶資源。
    全世界那麽多精英人才鉚足了勁往裏麵鑽,想吃Oliva吃過的苦都不一定有機會。
    不過林星燦也沒有否認oliva的這個說法,畢竟他是老頭子欽定的接班人這件事,幾乎被整個夏家都默認了。
    而林星燦也隱隱預感到,如果今天晚上真的要修改家族信托協議的話,多半就與他有關。
    “要不咱倆換換,你來半島食品的市場部當專員,我去大摩當實習生。”林星燦開著玩笑:“反正咱倆的收入都是靠家族信托。”
    “No,比起待在韓國,我寧願守在Shawn旁邊。”
    “我要是回了這,頭上就是外公和Jenny兩座大山。”
    Jenny是夏敏吉的英文名。
    Oliva表姐雖然說話不好聽,又心直口快,但今天晚上,她確實給林星燦提供了不少的信息。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個優點了。至少對林星燦來說是如此。
    這個表姐啊,要不是她老爸Shawn Park在大摩也是高管,以她的心眼子,恐怕早就被人在背後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說起Shawn這個人,林星燦雖然沒見過,但也知道,他對夏家、至少是夏徐賀是有些怨念的。
    畢竟如果不是老爺子當年拆散他和夏敏吉大姨,說不準兩人現在還是恩恩愛愛的夫妻。
    夏敏吉阿姨也不會自打回韓國以後,就開始變得風流多情。也許,這也是她反抗夏徐賀的一個方法吧。
    不知道Siva囑咐些什麽,不為別的,就為了給老爺子添堵。
    或者說,也許Oliva就是代表她爸爸而來的,畢竟分家這種事情,對Oliva和她老爸百利而無一害。
    反正也沒有插手半島國際實際業務的機會,不如分家、落袋為安來得好。
    甚至往更壞的方向去想,前段時間夏敏吉為了收割半島地產而引進的西方資本裏,也許就有Shawn Park的戲碼。
    不過現在想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呢?都是自己在這瞎猜罷了。
    林星燦意識到在這麽想下去,自己又要發呆了,於是回應起了Oliva:
    “你看世瑉表哥不是也蠻自由的?你在美國雖然自由,但多少還是受你老爸管束的,和他比不了。”
    Oliva感慨著搖了搖頭,打開了911的車門,坐了進去,把玩起方向盤:
    “相反,我覺得世瑉其實才是最不自由的那個。”
    “當一個人再怎麽瘋都沒人去管他的時候,才是最壓抑、最不自由的時候。”
    她伸手摸了摸並不存在的頂棚:
    “有了約束,才知道什麽是自由,我想,他根本不會因為這樣的自由而快樂。這也是我心疼他的地方。”
    Oliva也會心疼別人嗎?也是,其實Oliva也算是生活在正常家庭裏了。
    在美國有那麽多的單親家庭,她爸爸又是大摩的高管,比起林星燦和樸世瑉,Oliva真是幸福太多了。
    而且林星燦迷迷糊糊地能夠感覺出來,雖然Oliva沾上了一些不好的東西,但在愛別人的能力上,Oliva要勝過他們兩人。
    “你說的對,畢竟我和他都是沒有爹媽關心的孩子。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表哥是一類人。”
    Oliva眯攏起眼睛,再次搖了搖頭,隨手打開保時捷911的手套箱,不出意料地,裏麵擺著兩盒避、孕、套。
    “和世瑉比起來,你其實更渣。”
    Oliva的這句吐槽,讓林星燦想起了名井南說的那句“我從來沒把你當好人”。
    注意到小表弟鬱悶又帶著些釋然的神色,Oliva幽幽地歎了口氣:
    “今天我去找Karina要簽名來著,聽她說了一些你的事情。人家對你那麽上心,結果你又和名井南眉來眼去……”
    “世瑉隻是玩玩,而你更惡劣,偷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