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恐怕你還在閻王殿等著投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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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內的燭火靜靜燃燒著。
    一如沈鳶平靜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
    沈琅麵上一痛,目光落在她的右耳上,依舊有幾分不相信,覺得她還在撒謊:“你是為了讓我與父親都愧疚,所以才編出這樣的謊話?”
    沈鳶沒有回答。
    沈琅還想質問,被沈庸止住了。
    “你跟阿鳶一起跪祠堂。”
    丟下這句話,他冷漠離去。
    沈鳶心如死灰。
    即便是聽到她右耳受傷的消息,沈庸依舊不管不顧,連詢問也沒有。
    在他心中,早就不認自己這個女兒了。
    沈琅跪在蒲團上的時候,側眼去看沈鳶。
    瘦弱的身形仿佛被風都能吹倒,似乎連婉寧都要比她圓潤一些。
    可沈琅明明記得,阿鳶在沈府時,明明就被養的白白胖胖,鄰居的姨娘還笑著誇她是個福娃娃!
    如今骨節分明,麵容瘦弱,她……是怎麽瘦成這樣的?
    翌日。
    陳氏親自來到祠堂將沈鳶接回主院。
    看到她跪到紅腫淤青的膝蓋時,眸中眼淚溢出:“你父親向來不喜歡被人忤逆,你不是不知道,何故要反著他來?”
    沈鳶沉眸,靜靜看著她為自己上藥。
    溫馨的畫麵,似乎回到了幼時。
    她不小心摔倒在青石板上,聽到聲響的陳氏看到肘間溢出的血跡,心都要碎了。
    室內靜默了幾秒,沈鳶唇角微動:“母親,為我尋一門親事吧。”
    陳氏頓時愣住,“你……想仔細了嗎?”
    沈鳶粲然一笑,點點頭。
    她不是沈家的親生女兒,如今的沈府眾人,不都覺得她是個累贅嗎?
    “那……我讓媒人去問問,看看京中有沒有適宜的男子?”陳氏的眼底下意識流露出一絲擔憂。
    沈鳶丟失以及回府的消息,京中人人皆知。
    自然也知曉她有那麽多年下落不明,到底還是不是清白身子……
    倘若議親,京中大多兒郎興許是不願意的。
    陳氏輕微的神情,正好落在沈鳶眼中。
    這時,丫鬟們通報說,四小姐來了。
    沈鳶抬眼,看見沈婉寧款款進入,見到她時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
    “沒想到姐姐也在?”
    一見她來,陳氏臉上的擔憂瞬間消失,親昵的拉她到跟前坐下,柔聲道:“你姐姐想要嫁人,讓我給她尋一門親事。”
    言語中似有半分喜悅,並非是為沈鳶能成家的喜悅。
    沈婉寧曾說過,沈鳶年長兩歲,理應先出嫁。
    陳氏愧疚親生女兒受苦多年,想要將最好的都給她,姻緣自然也在其中。
    沈婉寧心中一喜,麵上佯裝鎮定:“姐姐可有物色好的人家?要不要我也幫忙來選一選?”
    昨日裴忌似有若無的看向沈鳶,讓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沈鳶容貌在她之上,弱柳之姿更添了幾分柔弱。
    沈婉寧害怕有她在府裏,會對自己的婚事有影響,早早嫁出去是最好的辦法。
    “不用了,好好守著你的裴都督,免得我再被罰去跪祠堂。”
    沈鳶根本不看她,起身後朝陳氏行禮,離開了主院。
    “我……”沈婉寧眼底泛紅,手指有些無措的勾著:“母親,是不是我又惹姐姐不高興了?我隻是想到,姐姐在外多年,京中有人難免對她不了解,你也知道那些少年兒郎心高氣傲,要是讓他們與姐姐相看,隻怕會瞧不上,別到時候丟了咱們沈家的臉麵,讓父親臉上無光。”
    見她像是做錯事,陳氏憐惜極了。
    可婉寧說的沒錯,要是為阿鳶相看門當戶對的人家,說不定會遭來一頓嫌棄。
    老爺最是愛護家中聲名,萬萬不能留下汙點。
    “女兒覺得門當戶也許對並不重要,關鍵是要對姐姐好!隻有讓姐姐過的舒心如意,咱們府上也才會一切順遂。母親您說對嗎?”沈婉寧意有所指,留意著陳氏的神情。
    見她思忖幾秒,附和的點點頭,方才滿意一笑。
    沈鳶代替她在沈家享受了那麽多年的榮華富貴,早就該還回來了!
    林間竹影婆娑。
    沈鳶跨過石橋,正往秋水苑的方向回去。
    低首看路的時候,不料迎麵撞上一隻飛來的蹴鞠,直直砸在她的腦袋上。
    “小姐你沒事吧?哪裏來的蹴鞠?”流煙見沈鳶額頭上劃破了皮,連忙質問。
    從竹林裏跑出來一位七八歲的男童,彎腰將蹴鞠拾起,仰著下巴,一臉傲慢的看著她們主仆二人。
    流煙見是小少爺,沈庸與陳氏的幼子沈鈺,氣勢弱了幾分:“原來是小少爺……您怎麽在竹林裏踢蹴鞠呢?”
    沈鈺冷哼一聲,將蹴鞠故意往流煙身上扔過去,正好砸在她的小腹上,立馬吃疼的蹲了下去。
    “本少爺在自己的地盤上踢蹴鞠,難道還要向你打報告?”
    他近步到跟前,與沈鳶麵對麵站著,眉眼裏盡是鄙夷:“不管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我的姐姐隻有沈婉寧一人而已!你要是膽敢取代她的位置,我會讓父親母親趁早將你趕出府去!聽懂了嗎?”
    沈鳶低眸凝視著他。
    臉上稚氣未脫,說著不符合年紀狠話,看起來有些別扭。
    “你,你盯著我看做什麽?”沈鈺被看的心裏發慌。
    他隻覺得沈鳶身上有一股無法忽視的戾氣,與沈婉寧的溫婉大相徑庭。
    沈鳶彎下身,將蹴鞠抱在懷裏掂量了下,“你知不知道,要是沒有我,恐怕你還在閻王殿等著投胎呢?”
    弄丟她後,若不是陳氏想要個女兒,怎麽會再次懷孕生下沈鈺?
    “你胡說什麽?把蹴鞠還給我!”沈鈺作勢要從她懷裏奪過去。
    “急什麽?”
    沈鳶側身一避,將蹴鞠高高舉起,小個子的沈鈺碰不到,急得團團轉:“你還給我!這是婉寧姐姐親手給我做的,你別弄壞了!”
    沈婉寧做的?
    沈鳶眉眼一動,疏離道:“你砸傷了我,還故意傷害我的奴婢,是不是應該道歉?”
    “一個奴婢而已,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憑什麽要道歉?還有你,又不是沈家求你回來的,我為什麽要給你好臉色?你又不是我的親姐姐……”
    後麵的話戛然而止,被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
    沈鈺不可置信的捂著臉:“你竟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