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吳羨略帶挑釁的詢問，張扶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深邃的看著他，好半晌後才開口說道。
    “的確隻是天象境界，而且才剛剛踏入到大天象，但戰力卻足以與天人大長生匹敵，如此不符合常理，你當真不是哪位帝君的轉世身？”
    “帝君下凡？”
    吳羨挑了挑眉梢，饒有興致道：“傳說天上有五方五帝，其中東方青帝的轉世，如今就是那徐驍的義子之首，號稱小人屠的陳芝豹，西方白帝的轉世則是東海武帝城，無敵江湖半甲子的王仙芝。”
    “至於你最熟悉的北方黑帝，如今就在這後宮的其中一間偏殿裏，至少還要再過三個多月才能降生。”
    “那麽問題來了，就隻剩下南方赤帝和中央黃帝，老先生覺得我會是哪一位帝君呢？”
    聽著吳羨如數家珍般，將五方五帝中三位轉世身的跟腳接連道出，張扶搖的老臉上頓時一陣變化，看向吳羨的目光越發忌憚，仿佛從對方的身上，看到了他那個弟子的影子，並且更加神秘。
    “行了，老先生就別裝深沉了。”
    吳羨從龍椅上坐起，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張扶搖的身後，隨即又若無其事的走到大殿門口，看著外麵滿目瘡痍的景象，這都是他之前與年輕太監戰鬥所造成的。
    目光掃過那些殘垣斷壁，他神色悠然的說道：
    “我知道老先生作為天下讀書人的老祖宗，又是初代儒聖，一人獨占天下儒家氣運，得以長生八百年。
    但和那隻顧自己的太監不同，你之所以存活至今，並不是為了長生久視，而是想坐鎮人間，阻擋那些天上的人幹預人間之事，這也是你放任黃龍士禍亂春秋的緣由，隻因你們都想斷天上與人間的往來。”
    說罷，吳羨轉頭將目光落在張扶搖身上。
    “八百多年的堅持與守候，如此巨大的沉默成本，這人間未來的走向，已經成為了你最大的執念和軟肋，所以你不會允許有任何人或者事情破壞你的理想。”
    “所以，在看到我之前所做所為後，你便覺得離陽王朝未來一統天下的格局，變得不再確定起來，事情也漸漸脫離了你的掌控，於是便想著要解決我這個最大的變數，讓一切再次恢複到正軌。”
    說到這裏，吳羨不禁好奇道：
    “但直到現在，老先生都一直不曾動手，是因為當初聽見了我與黃龍士的那番談話，知道我也有意對付那些自命不凡的天上人，所以不想輕易舍棄我這個強大的合作者嗎？
    但問題又來了，你怎知我當時不是在騙人，莫非老先生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看出來了什麽，所以才選擇相信晚輩。”
    張扶搖深深的看了吳羨一眼，忽然搖頭失笑：
    “孑然一身，心狠手辣，行事又無所顧忌，不按常理出牌，並且在武道上還有著曠古絕今之資。
    像你這樣的人，若是真心想要對付那些天上的家夥，定是要比其他人容易不知多少，老夫自是願意賭上一賭，就如同當年的黃龍士一樣。
    隻不過比起他，你雖然更加優秀，但也更加危險，所以有件事我必須要進行求證，才能做下最後的決定。”
    “何事？”
    吳羨淡淡問道。
    “你其實並不打算把持離陽王朝的權柄，之前放徐驍離開也是故意為之，因為你知道他絕不會妥協，最大的可能是率領三十萬鐵騎來討伐你這個構陷他成為亂臣賊子，並且扣下其妻兒的大敵。”
    “而這一切的目的，便是為了楚國吧。”
    張扶搖那有些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你是想讓楚國代替離陽，成為下一個天下共主，一統中原大地嗎？”
    “是也不是。”
    吳羨笑了笑坦然答道：“老先生應該知道了，我和黃龍士一樣，都是翻書人，隻不過我翻的那本書裏，還包括了黃龍士所改變的未來。
    所以我很清楚，因為龍虎山的關係，離陽便注定會成為天上人布局人間的棋子，而既然要與那些天上人作對，自然是要和他們反著來了。”
    “隻要不是離陽，不管是哪個國家當天下共主我都沒意見，隻不過現在的楚國是最合適的那個罷了。”
    “另外，我故意放徐驍離開也不僅僅是為了楚國，也是為了他三十萬的鐵騎大軍？”
    “哦？”
    張扶搖聞言微愣：“這是為何？莫非你有辦法勸降徐驍，讓他為你所用？”
    “不不不，我沒這個打算。”
    吳羨擺了擺手，笑道：“隻是出於私人恩怨，他的那些軍隊裏有不少人該死，我又懶得東奔西跑，所以幹脆讓他把人帶來一起解決，省的麻煩。”
    “至於那三十萬軍隊……實不相瞞，我有一方可吸取死靈魂力提升根基修為，先前那皇城的五萬禁軍便是讓我的修為直接提升到了大天象境。
    而接下來若想踏入陸地神仙，沒個二十萬人打底，怕是難以突破，索性就借這三十萬鐵騎一用，日後打上天去，也算他們貢獻了一份功勞。”
    “打上天去？！”
    張扶搖先是驚奇於吳羨，竟然懂得如此提升修為的邪道法門，當最後一句時，更是忍不住愣愣出聲。
    “怎麽，老先生既然要護持這個人間，難道就沒有想過一勞永逸，將那諸天神佛肅清幹淨，徹底煙消雲散嗎？”
    吳羨略帶深意的看向張扶搖，如此問道。
    張扶搖心頭劇震，萬萬沒想到麵前這個妖孽的年輕人，居然比他想象中更加的膽大妄為。
    讓諸天神佛，煙消雲散……這是何等的狂妄，才敢有這樣的想法！
    “老先生無需如此看我，我並非狂妄無知之人，自然要做好充足準備，才會付諸行動。”
    吳羨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看向張扶搖的神情格外誠懇：“我之前曾問過黃龍士幾個關於天上人的問題，如今再問老先生，不知可否給出答案？”
    “你是想問天上人的具體實力？”
    張扶搖皺眉沉思，半晌，才緩緩搖頭。
    “人間武者若想要飛升，便隻有走以力證道的路子，但此法過於艱難，至少在老夫存活這八百多年裏，除了始皇帝那等驚才絕豔者以外，便鮮少有人能夠走通。
    是以如今天上的仙人，大多都是三教聖人借助氣運之力飛升仙界，在跨過天門後之後便可成就天仙果位。
    然而那種由氣運堆積出來的仙人，戰力方麵卻並不算出眾，也就是與一些善戰的陸地神仙相當，就如同那龍虎山的趙宣素一般。”
    “但仙界並非沒有真正的強者，例如和老夫相當的大長生境，至少也有十位左右，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強者，為五方五帝的左膀右臂。”
    “至於那五方五帝的修為境界，還要在大長生境之上，是為生死玄境，可不墮輪回，神魂不滅，這也是他們可以多次分身轉世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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