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長安!我李承乾又回來了!【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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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皇宮,兩儀殿。
李世民剛召集房玄齡,杜如晦,魏征,蕭瑀,王珪等大臣商議軍隊改革的事,就接到了百騎司上奏的朔方密報。
此時,整個大殿的氣氛,十分詭異。
唯獨李世民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那一字一句,無不震撼人心,讓人頭皮發麻。
尤其是.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渭水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突厥血”
李世民反複念叨這幾句,越念神色越複雜,甚至不由得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羞愧感。
按理來說,自己兒子能寫出這樣高水平的詩詞,自己這個當父親的,應該很高興才對。
但是,若帶入詩詞裏麵所表達的憤愾,不滿,以及不甘之後,李世民隻感覺自己臉皮火辣辣的疼。
隔了半晌,他才調整好情緒,自嘲似的道:“估計在那逆子心中,朕現在已經是阻撓他建功立業的昏君了”
“這”
眾臣麵麵相覷,卻沒一個人敢接口李世民這話。
雖然他們也覺得,李世民的做法有些讓人詬病。
但李世民是皇帝,人家是父子關係,而且這首詞也沒有指名道姓的開罵,你作為一個臣子,作為一個外人,還有什麽好說的?
隻能說太子牛逼,罵人都這麽高雅!
不過,李世民也沒有聽他們發表意見的想法。
見他們沉默不語,又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便轉移話題道:“朕今日召你們來,是想問你們軍隊改革的事,有沒有新的進展?”
“這”
眾臣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聽房玄齡率先開口道:“回陛下,臣以為,軍隊改革的首要問題是軍紀,若要推行軍隊改革,首先要修訂軍法,普及軍法。”
“如此一來,士兵們才能遵紀守法,發揮更大的戰力。”
“不錯!”
蕭瑀附和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軍隊也要有軍法!”
說完,扭頭看向李世民,又道:“陛下,前幾天臣上奏的霍國公彈劾蘇烈的事,不知陛下如何決斷?”
“蘇烈?”
李世民微微一愣,似乎沒想起這個人。
卻聽杜如晦笑著提醒道:“陛下,蘇烈就是那個強闖霍國公軍陣,奔騎救太子的黑甲衛統領!”
“哦,你說的他啊!”
李世民恍然點頭,而後環顧眾臣道:“霍國公彈劾蘇烈的事,你們怎麽看?”
眾臣互相對視了一下,而後由魏征率先開口道:“敢問陛下怎麽看?”
“嗬!”
李世民笑了:“也就你魏征敢把朕的問題丟給朕!”
“不過,你要問朕的看法,朕倒是可以說一說,雖然朕覺得處理蘇烈,能夠給天下一個震驚。”
“但朔方剛剛取得了大捷,朕也在聖旨中表明了要對東宮功臣進行封賞的意思。若再處理蘇烈,會讓人覺得很不好!”
“可是陛下,若放任不管的話,也不是長久之計啊!”蕭瑀忍不住接口道。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這時,杜如晦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世民,試探著道:“陛下是不是在擔心其他人?”
“嗯?”
李世民愣了一下,然後會心的笑了笑,點頭道:“不錯,如果因為蘇烈的事情,縱容了其他人,那就不太好了。”
“這”
眾臣頓時語塞。
很明顯,李世民說的那個其他人,不是別人,而是太子李承乾。
他是非常忌憚李承乾擁有兵權的。
所以,他才不顧一切的想要奪走李承乾的兵權。
包括現在的軍隊改革,也有一點防備李承乾的意思。
畢竟自己兒子不是一般的兒子,是一個集能力,野心匯聚一身的厲害角色。
如果不想走李淵的老路,他就必須得打壓自己兒子,讓他乖乖的做一個太子,而不是與皇帝爭權的儲君。
然而,李世民的想法,並沒有得到眾臣的認可。
比如魏征。
他直接了當地道:“臣以為,這不是蘇烈的個人問題,此事是發生在蘇烈身上的,可反應出來的卻是軍隊的問題。”
“即便不是蘇烈,發生在別人身上也一樣。”
“是啊,軍隊的問題是老問題了!”
房玄齡附和著點頭道:“從貞觀以來,我們統一了軍權,但是呢,領兵製度並沒有什麽改變。”
“這說明什麽呢?說明我們軍隊製度本身就存在問題!”
“如果審理蘇烈,情況可能是,所得不如所失!”
“哼!”
李世民冷哼一聲,有些不悅地道:“那照你們這麽說,軍隊的法紀就不要了?”
“這”
房玄齡語塞。
一旁的王珪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李世民,雖然他的話不像魏征那樣直接,也不像房玄齡那樣明理,但依舊表達了不讚同審理蘇烈的想法:“陛下,軍隊的法紀問題,固然不是一個小問題,可就這次戰爭來說,結局的大勝利才是最重要的。”
“相對而言,軍隊的法紀就是個小問題了。”
“況且,就這次戰役而言,隻有罰過,沒有賞功,那天下人就會認為,朝廷隻看缺點,不看成績。”
“甚至重視小缺點,而忽略大功績。”
“除非陛下有更深遠的考慮,比如徹底解決軍隊的根本製度,否則,現在去動有功之臣,不合時宜。”
李世民沒想到,五位大臣,就有三位大臣反對審理蘇烈,於是心中大為的不快,臉也拉了下來。
原本他是想讓眾臣給他想辦法,如何在保住自己臉麵的情況下,審理蘇烈,再特設蘇烈,將他從東宮調走,沒想到,眾臣這麽不配合自己。
卻聽他沉聲道:“既然說到了軍隊製度,朕記得兵部尚書與中書令起草了一份軍製改革方案,朕也批示了,為什麽沒有施行?”
“呃,這個.”
杜如晦與房玄齡聞言,不由齊齊看向了魏征。
隻見魏征神色淡然地道:“那份軍製改革方案,臣看到了,但臣給駁回了!”
“為什麽駁回?”李世民一個冷眼掃過去。
魏征依舊神色淡然地道:“說實話,臣也是讚同這個方案的,但臣不得不考慮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方案的實施,需要地方來配合。”
“而難點就在於,地方的問題更大,我們如何指望他們配合朝廷改革?”
“這”
杜如晦與房玄齡聞言,麵麵相覷。
卻聽房玄齡語氣怏怏地道:“這確實是我們的疏忽。”
“是啊,現在想來,如果要解決軍隊的問題,進行軍隊改革,就不能從嚴治軍,拿剛剛建功的蘇烈開刀。”杜如晦附和著說道。
王珪也深以為然:“臣也覺得,此時不宜動蘇烈。”
“嗬!”
李世民冷冷一笑,道:“那照你們的意思,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也不是算了。”
魏征搖頭道:“臣依舊以為,問題不在蘇烈那裏,而在於現有的軍隊製度,如何實現兵將分離,才是重中之重!”
“比如,現在的將領彼此熟悉,現在的士兵也彼此熟悉,但士兵若隻認將領,就會出現大問題,所以,要想改革軍隊製度,首先要做的就是,改革現有的統兵方式。”
“而一旦改變了統兵方式,處理一個犯錯的將領,還不是一件小事?”
“嗯,你說的有道理。”
李世民恍然似的點了點頭。
卻聽魏征又話鋒一轉:“可是,想要改變統兵方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好像陛下打仗,從哪個方向突擊,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能盲目去改革。”
“是啊陛下,臣也以為,現在應該以穩定為主,該封賞功臣的照樣封賞,等李靖將軍平定突厥之後,再進行改革,以他在軍中的威望,或許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不錯,有李靖將軍在,陛下還有回旋的餘地,否則直接處理有功之臣,會讓人對陛下心生怨憤,於國家安定不利。”
“這”
聽到眾臣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諫自己,李世民眉頭微皺,而後陷入沉思,隔了片刻才若有所思的道:“你們說的不錯,李靖此人,兵法造詣極深,這是他的長處,但國家總有安定的時候,也有用不到他的長處的時候,所以,是得給他找點別的事來做,人盡其用。”
“那蘇烈的事”
“先這樣吧,等滅了突厥再說!”
李世民擺了擺手,然後跟眾臣討論了一下其他國事,便讓他們離開了。
等他們全部離開之後,又拿起李承乾寫的那首詞,逐字逐句的讀了起來。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眼望,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好小子!怨氣還不小呢!”
說著,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陷入沉思,隔了片刻,又想起什麽似的,朗聲下令:“來人,傳江夏郡王覲見!”
與此同時,好畤縣。
李承乾與李淵班師回朝的車隊,剛剛抵達好畤縣地界,距離長安已經不足百裏。
但是,因為天色漸漸變黑的緣故,長孫無忌建議,先在好畤縣休息一晚,明日再返回長安,所以,李承乾與李淵班師回朝的車隊,直接就改道去了好畤縣城。
而對於好畤縣一眾官吏的求見,李承乾與李淵全都拒絕了。
此時,他們正在好畤縣一間豪華客棧內,泡澡解乏。
卻聽李承乾有些好笑的道:“我這個舅舅,心眼不是一般的多啊!”
“嗬,他若不是心眼多,能有今天嗎?”李淵冷冷一笑,旋即拿起毛巾,擦了擦身體,又道:“你打算怎麽應對二郎?”
“爺爺指的是什麽?”
李承乾笑著反問道。
李淵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他做的那些事,你不生氣?”
“要說不生氣,肯定是假的,但生氣歸生氣,總歸還是我們處於劣勢!”
李承乾說著,雙手枕著頭,又有些好笑的道:“我可不是一個容易被怒火衝昏頭腦的莽夫!”
“也是,你小子確實與眾不同。但有的時候,太理智也不是一件好事。比如你爺爺我,就是因為顧慮太多,才被二郎反複拿捏。”
說著,李淵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語氣憤愾地道:“他居然拿我的那些兒孫威脅我回長安,簡直不當人子!”
“嗬嗬.”
李承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爺爺不是說,權力是斬斷親情的魔劍嗎?你跟在我身邊,陪我做了那麽多對他不利的事,隻要他不傻,就不可能放任咱們繼續妄為!”
“那也不能這麽無情啊!”
“連長孫無忌這樣心思深沉的人,都說他的心思比萬丈深淵還深,更何況我們,怎麽可能看透他!”
“這”
李淵聞言,頓時語塞。
隻見李承乾緩緩從澡堂內站了起來,從來福手中接過一個冰袋,放在頭頂,又拿起一塊冰袋,遞給李淵道;“他以為將我的人召回來,就能封鎖消息,進而拿捏我,但是,他恐怕沒見識過,什麽是輿論的力量!”
“輿論的力量?”
李淵滿臉疑惑,但還是接過李承乾手中的冰袋,放在頭頂,頓時感覺舒爽了不少:“這是什麽泡澡法?”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人舒服,不是麽?”
“也是。還是你小子會享受。”
說笑著,李淵又重新將話題回歸正軌,道:“什麽是輿論的力量?”
“之前我讓長孫安業他們在長安城散布傳單,包括在統萬城散布家書,其實都是輿論的手段,但要對付我父皇,一城一地的輿論,還是太小了,我要讓全國都成為我的戰場。”
李承乾笑著解釋道:“我父皇不是很在意名聲嗎?連世家大族都知道怎麽拿捏他,我難道比世家大族還差?”
“也就是說,你要扇動全國的輿論?”李淵驚疑不定的問道。
“算是吧,如果他不是很過分,我也不會這麽對他,但他真的太過分了,不是麽?”
“也是。”
李淵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他就是太順利了,才讓他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將所有人踩在腳下。”
“所以啊!為了咱們不被他踩在腳下,咱們得狠一點,以狠治狠!”
說著,李承乾再次緩緩坐入澡堂,看著水霧彌漫的空間,眼神迷離的道:“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權力,我要告訴所有人,大唐太子不是被趕走的,他又回來了!”
“這”
李淵遲疑了一下,然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好樣的乖孫兒!爺爺支持你!”
另一邊,好畤縣縣衙內。
好畤縣縣令正一臉陪笑的給長孫無忌倒酒。
長孫無忌淡淡的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桌上的菜肴,平靜而淡漠地道:“周縣令這些年在好畤縣,做的不錯啊,連長安的炒菜都搬到了好畤縣!”
“嗬嗬,讓長孫大人見笑了,下官當年若不是長孫大人提攜,哪有今日!”
周縣令訕笑著說了一句,然後又看了眼長孫無忌旁邊的劉旻,接著道:“不瞞長孫大人,長安最近不是很太平,您回去要多加小心!”
“哦?”
長孫無忌眉毛一挑:“如何不太平?”
“這個.”
“無妨,劉大人是自己人,你有什麽就盡管說!”
“下官也是道聽途說,也不知道具體詳情,就是聽說,太子與太上皇勾結反賊,發動叛亂,禍害百官。陛下為了保護他們,才讓他們去江陵的,而今,陛下讓他們回來,應該是東窗事發了!”周縣令小心翼翼地說道。
長孫無忌與劉旻聞言,不禁麵麵相覷。
卻聽長孫無忌忍不住追問道;“你是聽誰說的?”
“現在人人都在傳這件事,您回長安應該也能聽說!”
“豈有此理!”
長孫無忌憤怒的一拍桌案。
一旁的劉旻連忙勸慰道:“長孫大人息怒,此事頗為蹊蹺,如果陛下真是因為此事,才傳召太子與太上皇回京的,那就不可能提封賞之事。所以,以下官之見,此事應該在陛下傳召太子與太上皇回京之後!”
“嗯?”
長孫無忌反應了一下,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地裏造謠生事?”
“應該是的!”
劉旻點頭道。
長孫無忌聞言,眯了眯眼睛,又看向周縣令,沉沉地道:“把你知道的事,全部告訴我,包括長安最近發生的事,也要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是是是”
周縣令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然後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了長孫無忌二人。
聽得長孫無忌二人眉頭大皺,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看來,太子與太上皇此次回京,不光要應對陛下,還要應對其他人啊!”
聽完周縣令的講述,劉旻語氣感慨似的說道。
長孫無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周縣令一眼,然後若有所思的道:“此事先不要告訴太子與太上皇,以免打草驚蛇!”
說著,又扭頭朝周縣令道:“你立刻派人去長安通知房玄齡,讓他進宮麵見陛下,就說太上皇與太子在途中遇襲了!”
“啊?”
周縣令嚇了一跳,連忙道:“這是為何啊?”
“廢話少說,不想死的話就快去!”
長孫無忌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劉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但心中卻不由得忐忑了起來。
這還沒到長安呢,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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