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隻要不是廢太子,咱們就沒在怕的!【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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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晉陽宮的庭院內。
    李淵慵懶的躺在搖搖椅上,戴著特製的墨鏡,曬著太陽。
    旁邊是正在為他切水果的孫貴嬪,以及嬉戲追逐的小孩子。
    雖然他當初答應李世民回太原祭祖,但卻沒有讓李世民的人跟著,所以,即使他回到了太原,依舊是自由的。
    這種感覺,讓他很滿意。
    不過,一想起跟李承乾在一起的日子,又時不時的有些失落。
    因為跟李承乾在一起的日子,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日子之一。
    “唉!”
    一想起李承乾,他就不由唉聲歎氣,眉頭緊鎖。
    這時,一旁正在切水果的孫貴嬪,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常,連忙依偎過來,柔聲道:“太上皇,您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嗎?可以跟臣妾說說,讓臣妾為您分憂!”
    李淵聽到孫貴嬪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能為我分什麽憂?”
    “我”
    孫貴嬪尷尬了一瞬,然後抬頭看了眼正在嬉鬧的李元昌,笑著道:“要不讓元昌過來給太上皇捶捶腿?您不是最喜歡他捶腿的嗎?”
    李淵沒有回答,隻是抬手打了個響指,身後的兩名侍衛就搬來了一個碩大的遮陽傘。
    又有宮侍端著一杯冰鎮果酒走了過來。
    李淵坐起來,熟練的用吸管喝了一口果酒,頓時滿心舒暢。
    很快,因為思念孫子的煩悶,就這樣一掃而空。
    孫貴嬪:“.”
    “你之前說,元昌跟李祐那小子走得很近?”李淵突然問。
    孫貴嬪答道:“之前因為張婕妤和尹德妃的事,陛下對後宮進行了嚴格的調查,我們這些太上皇的妃子,要與陛下的妃子互相幫襯,開源節流。而臣妾恰好接觸的是陰妃,這一來二去,元昌就與李祐熟悉了.”
    “嗬!”
    李淵笑了一聲,而後又淡淡的道:“你對以後有什麽打算?”
    “臣妾隻是一個女人,自然以太上皇為主,太上皇的以後,就是臣妾的以後!”孫貴嬪將頭靠在李淵的胳膊上,柔聲道。
    李淵側目看了她一眼,正想提點她幾句,忽地聽到遠處傳來一道稟報聲:“太上皇,杜將軍有急事求見!”
    “嗯?”
    李淵眉頭一皺,身旁的孫貴嬪立刻會意,當即招呼嬉鬧的小孩子,識趣的離開了庭院。
    很快,杜才幹就在李淵的宣召下,急匆匆的來到了庭院。
    “太上皇!”
    “發生了何事?”
    “回太上皇,長安傳來消息,陛下已經免除了裴司空的爵位和官職,將他遣返回了蒲州老家!”杜才幹直接稟報道。
    李淵聽到他的稟報,微微一愣,旋即滿臉不可置信的摘下墨鏡,沉聲道:“這是怎麽回事?裴三怎麽惹到二郎了?”
    “據說是”
    杜才幹詳細的將長安最近發生的事,給李淵稟報了一遍。
    李淵聽完,臉色變了又變,最終無奈的歎了口氣,道:“看來二郎還是忘不了劉文靜那件事啊!”
    “當年若不是裴寂在太上皇麵前進讒言,劉文靜也不會是那個下場!”
    杜才幹鄙夷的說道:“他能有今天這個下場,也是他咎由自取!”
    “嗬,照你這麽說,我有今天這個下場,也是咎由自取了?”
    “沒有!”
    杜才幹嚇了一跳,連忙辯解道:“臣沒有這個意思,臣就是覺得裴寂他”
    “行了!”
    還沒等杜才幹辯解完,李淵就擺手打斷了他,自嘲道:“事已至此,說那些有什麽用?我也沒覺得我以前做對了!”
    “這”
    杜才幹聞言,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口。
    卻聽李淵又道:“承乾在長安還好嗎?”
    “據說陛下已經給他加冕了,還將原秦王府賜給他當了太子府!”杜才幹答道。
    李淵不禁有些意外:“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二郎嗎?”
    “說實話,陛下的所作所為,確實跟我們了解的陛下,有些不一樣了!”
    聽到這話,李淵頓時笑了:“估計是承乾那小子改變的他!你看我不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是啊,太上皇自從跟太子去江陵後,整個人都越活越年輕了!”
    杜才幹順勢拍了李淵一個馬屁,忽又想起什麽似的,話鋒一轉:“不過,太子最近在長安可折騰了!”
    李淵眼睛一亮,不由滿臉好奇的道:“那小子又做了什麽?”
    “據說是狠狠收拾了一頓世家大族的官吏,還親自斬殺了幾名五姓七望的官吏!”
    “此言當真?”
    李淵臉色一沉:“那小子真斬殺了幾名五姓七望的官吏?!”
    “是啊!據說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連陛下都去了!”
    “這”
    李淵頓時語塞,而後皺眉凝思,隔了半晌,這才若有所思的道:“看來那小子要對世家大族動手了!”
    “啊?”
    杜才幹滿臉詫異:“是所有世家大族嗎?”
    “不然呢?”
    李淵斜了他一眼,然後平靜而淡漠的道:“你以為那小子去江陵是為什麽?”
    “可是所有世家大族的力量,不容小覷啊!”
    “我當然知道不容小覷,但那小子的力量,難道就能小覷?”
    “這”
    杜才幹也陷入了語塞。
    卻聽李淵又道:“其實我們不用對他擔心,就算他的力量無法對抗所有世家大族,但有二郎在,他就不會有什麽問題。因為二郎跟他的目標是一致的,這個我比較有經驗。”
    “呃,”
    杜才幹嘴角一抽,心說要論父子關係,你們父子關係是最奇葩的,用你時朝前,不用你時朝後,或者直接過河拆橋。
    在父子關係這方麵,應該沒有誰比你們更有經驗。
    不過,這些心裏話他是不敢說出來的,於是尷尬的轉移話題道:“據長安那邊傳來的消息,陛下對太子所做之事,確實有放任不管的意思!”
    李淵冷笑一聲,而後滿臉不屑的道:“你知道我當初為何在建成與二郎中猶豫不決嗎?就是因為我跟二郎目的一致的時候,總能把事情辦好,但當我們目的不一致的時候,就會出很多問題。而建成與我,就沒有那麽多問題。”
    “所以,二郎這個人,共患難可以,同富貴難。”
    “可是陛下對追隨他的臣子,並沒有大開殺戒啊!”
    “他一個殺兄弑弟,逼父退位的逆子,還敢濫殺功臣?豈不是自找死路?”李淵沒好氣的瞪了眼杜才幹。
    杜才幹訕訕的笑了笑,然後又忍不住追問道:“那陛下與太子,遲早也會反目嗎?”
    “誰知道呢?”
    李淵隨口丟下一句,然後拿起那杯冰鎮果酒,一飲而盡,緊接著從搖搖椅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袁相師找到了嗎?”
    “找到了!”
    杜才幹點頭道:“據說陛下也曾派魁三去找他!”
    “哦?”
    李淵眼睛微微眯起,而後背負著雙手,一步一步走向庭院水池,直到看見水池裏的倒影,才沉沉的說道:“此人相術堪稱一絕,不知承乾的麵相如何?”
    “那太上皇的意思是”
    “等祭祖之事完畢,帶他回長安!”
    “諾!”
    杜才幹應諾一聲,同時心頭大動。
    其實,袁天罡不是他找到的,是袁天罡自己來找他的。
    至於找他的目的,跟李淵的想法如出一轍。
    都是為了替李承乾麵相。
    雖然他不知道他們為何要替李承乾麵相,但想來應該不簡單。
    而就在李淵決定帶袁天罡回長安的時候,李世民正在與李淳風閑聊報紙上麵的《走近科學,西遊記之聖僧傳》。
    卻聽李世民感慨似的道:“這西遊記裏麵的故事,朕看了不下十遍,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事存在?那聖僧之肉,吃了真能長生不老?”
    “嗬嗬.”
    李淳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報紙上麵的故事,確實光怪陸離,但故事終究是故事。”
    “那長生不老之術,世間可有?”
    “這”
    李淳風遲疑了一下,然後喟歎道:“所謂長生不老之術,其實也是逆天改命之術。但逆天改命,並非易事,就算逃過了一劫,後麵可能會有更大的劫難。人,如何能戰勝上天啊!”
    “也是。”
    李世民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但心裏的失落,還是有的。
    不過,以他現在的狀態,也不急於追求什麽長生不老,於是便轉移話題道:“你之前上奏朕,要改製渾天儀,朕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如今天災不斷,若能準確觀測天象,也能讓百姓少些苦難。”
    “陛下心係天下百姓,臣自然盡心盡力。”李淳風笑著躬身說道。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又道:“據說你精通陰陽之學,對相算頗有研究,可知袁天罡此人?他也精通麵相,占卜等玄學!”
    李淳風聞言,微微一愣,然後謙虛似的道:“臣之所學,較為淺薄,與袁相師還是有些差距的!”
    李世民笑了:“若是有機會,朕倒想讓你們比一比!”
    “呃,這個.”
    李淳風滿臉尷尬,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口。
    就在這時,門外忽地傳來一道稟報聲:“啟稟陛下,戶部尚書韋津求見!”
    “何事?”李世民眉頭一皺。
    卻聽門外稟報道:“據說是糧價高漲,災區的糧食不增反降,戶部遲遲收不到捐糧,已經沒有糧食賑災了!”
    “豈有此理!”
    李世民聽到稟報聲,氣得一拍桌案,沉聲道:“讓他進來!”
    “諾!”
    門外應諾一聲,很快,韋津就誠惶誠恐的走進了大殿。
    “陛下.”
    “哼!”
    還沒等韋津稟明詳情,李世民就冷哼打斷了他,然後沉沉的說道:“韋津,為什麽朕每次讓你辦事,你都辦不好?上次雪災,你是這樣,旱災同樣如此,現在蝗災,又是這樣,朕問你,這個戶部尚書,你還能不能做?”
    “我”
    韋津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卻聽李世民接著道:“朕很清楚,你們韋家與五姓七望的關係,但朕想提醒你,家族的利益,國家的利益,你要分清楚!”
    “陛下!”
    韋津聽到這話,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李世民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自顧自的道:“朕曾說過,貪婪的人不知道如何愛惜財物。”
    “像五品以上的官員,他們高官厚祿,一年所得財物,數目非常之大。如果接受別人的賄賂,數目不過幾萬。然而,一旦醜行暴露,就會被革去官職和俸祿,這樣做,哪裏是愛惜錢財,你說對不對?”
    “對對對!”
    韋津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同時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隻見李世民緩緩走向他,一字一頓的道:“貪婪的官吏,因小失大,得不償失。過去,魯國丞相公儀休,很喜歡吃魚,但從不接受別人進獻的魚,因此他得以長期享受魚的美味。”
    “國君貪婪,必定亡國,臣子貪婪,必定喪命。”
    “《詩經》有雲:‘大風刮得迅猛,貪心的人敗壞家族。’你說是不是啊?”
    “是是是,陛下所言極是!”
    韋津隻感覺自己後背都被汗水打濕了。
    這樣的李世民,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盡管李世民句句說的與他無關,但每一句都如洪鍾大呂,震撼得他頭皮發麻。
    然而,李世民的話還沒有說完。
    卻聽他又沉沉的道:“過去,秦惠王要攻打蜀國,但不熟悉蜀國的道路,於是,他叫人刻了五鬥石牛,並把金子放在石頭身後。蜀國人看見了,以為石牛可以屙金子。蜀王便叫五個大力士把石牛拖到蜀國去,由秦入蜀的道路就這樣開辟出來了。於是,秦國大軍尾隨而至,滅掉了蜀國。”
    “漢代,大司農田延年,接受賄賂三千萬,事發之後自殺身亡。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朕現在以蜀王為警戒,你也要把田延年當做前車之鑒,明白嗎?”
    “臣臣知罪.”
    韋津臉色煞白,直接就癱軟了下去。
    旁邊的李淳風看得目瞪口呆。
    什麽是帝王本色,這一次他算是見識到了。
    明明李世民說的都是警醒之言,結果卻硬生生的將韋津嚇得不打自招。
    這是何等的威勢?
    卻聽李世民又平靜而威嚴的道:“來人!帶他去大理寺,讓戴胄調查清楚!”
    “諾!”
    門外應諾一聲,很快,數名禁軍就將癱軟如一灘爛泥的韋津帶了下去。
    而與此同時,李世民又將目光落在了李淳風身上,淡淡的問道:“李愛卿可知,朕是如何看出他有問題的?”
    “這”
    李淳風遲疑了一下,然後躬身道:“回陛下,臣不知陛下是如何識人的,但臣適才看了他的麵相,為他算了一卦,並非吉兆。”
    “嗬,如此說來,你的相術也特別的厲害啊!”
    李世民笑著打趣了李淳風一句,又背負著雙手道:“其實,朕看到別人的優點,就跟是朕自己的一樣。
    但一個人不止有優點,還有缺點,朕能看到別人的優點,就能看到別人的缺點!”
    “韋津這個人,肯定是有優點的,但他表現出來的能力,全是缺點,這正常嗎?明顯不正常!”
    “所以,朕覺得他有問題,事實也證明他確實有問題。”
    “這”
    李淳風聞言,不禁滿臉佩服。
    這種能夠發現大臣優點,又深知如何判斷其缺點的帝王,想不成為明君都難。
    與此同時,太子府。
    岑文本拿著即將發售的報紙,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身旁的李承乾卻一臉的悠然自得,甚至喝起了自製奶茶。
    隔了半晌,岑文本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焦躁,一臉苦瓜樣的朝李承乾道:“太子殿下,咱們這大唐富豪榜,是不是編得有些誇張了?”
    “咕嚕嚕!”
    李承乾吸溜了一口奶茶,有些好笑的打趣道:“怎麽,岑大人怕了?”
    “說實話,臣決定追隨太子以來,就沒有怕過。”
    “那你在擔心什麽?”
    “臣擔心會捅了馬蜂窩”
    岑文本有些古怪的道:“這報紙一發出去,那些大臣若鬧起來,就算是陛下也要忌憚三分,太子殿下就不怕將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拾嗎?”
    李承乾想了想,道:“沒看到報紙內容的時候,我確實有些擔心.”
    “但是。”
    說著,他放下手中的奶茶,又話鋒一轉:“你想想,最壞的結果是什麽?他們敢造反嗎?肯定不敢,我父皇還在呢!那他們會怎樣?無非就是彈劾我!所以,最壞的結果,頂多是我父皇訓斥我一頓!”
    “可是.”
    “怎麽,難道我父皇會因此廢了我?”
    “那倒不至於!”
    岑文本斷然否定道:“陛下也想收拾那些世家大族,肯定不會這樣對太子的!”
    “這不就對了,隻要不是廢太子,咱們就沒在怕的!”
    李承乾笑著聳了聳肩,然後自信滿滿的道:“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還不知道怎麽對付我,我卻將他們送上了烤架.”
    說到這裏,收斂笑容,又鄭重其事的囑咐岑文本道:
    “你要記住,明日上朝,無論他們說什麽,咱們先逼著他們捐糧,隻要逼得他們捐了糧食,咱們就成功了一半!”
    “好,好吧.”
    岑文本聽到李承乾這話,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緊接著,轉身便前往了報館。
    次日清晨,一份即將載入史冊的報紙,轟然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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