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白骨齊齊扭過頭，卻沒有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響，景象詭異而驚悚。
    趙牧還在研究發冠，仿佛絲毫沒有發現周圍的變化。
    一具具白骨緩緩轉身，無聲無息的漂浮起來，甚至雙眼的空洞裏，都點燃了幽幽綠光。
    其中兩具距離趙牧最近的白骨，慢慢抬起幹枯的雙手，從背後悄悄的掐向趙牧的脖子。
    眼看它們的骨手指尖，距離趙牧的脖子，隻剩下不到半寸了。
    就在此時，趙牧突然一聲輕笑：“終於動手了嗎？嗬嗬，真當我會一點都不防著你們嗎？”
    嗚！
    知道自己被發現，所有的白骨突然同時嚎叫起來。
    它們的叫聲十分古怪，仿佛來自於靈魂深處的哀嚎，聽的人毛骨悚然。
    而那兩具想要掐趙牧的白骨，森冷骨爪更是不再猶豫，直接就狠狠插進了趙牧的脖子。
    不對！
    不是插進去。
    它們的骨爪，是從趙牧脖子上，直接穿過去了。
    因為就在說話的同時，趙牧整個人已經重新化為虛無，不存在於這片空間了。
    嗚……
    白骨們失去了攻擊的目標，一個個站在原地，茫然嚎叫。
    趙牧虛無的身形站在其中，微微皺眉：“這些白骨，不會就是那道士所說的苦奴吧，好像也沒什麽啊，為什麽他要特意提醒小心呢？”
    趙牧想了想，忽然右手食指指天，接著輕輕向下一劃：“落！”
    轟！
    一方巨大的銅印憑空出現，狠狠砸在了地麵上。
    大地震動，位於趙牧身周的數十具白骨，直接就被砸成粉碎。
    趙牧輕輕抬手，萬鈞印縮小落在他手裏。
    下一刻，那些粉碎的白骨，居然在某種詭異力量的影響下，開始向著中間匯聚。
    “不死麽？”
    趙牧微微皺眉。
    如果這些白骨具有不死的特性，倒也算是難纏，但也還達不到需要“小心”的地步吧？
    就在他還在疑惑的時候，卻見那些粉碎的白骨，已經重新凝聚成了一具灰色的骨架。
    不僅如此，周圍那些沒有被砸碎的白骨，居然也開始向灰色骨架匯聚。
    隨著一具具白骨融入，灰色骨架的顏色越來越深，最後徹底變成了黑色。
    黑色的骨架高達三丈，渾身一根根黑色的骨頭，仿佛是玄鐵鑄成的一般，隱隱泛著森冷寒芒。
    而在黑色骨架的胸骨內部，居然出現了一顆心髒。
    那是一顆活著的，不斷跳動的心髒。
    趙牧忽然臉色微變。
    因為他發現那顆心髒的跳動頻率，居然跟自己的一模一樣。
    並且隨著兩顆心髒一起跳動，趙牧發現自己整個人，居然與那黑色骨架，產生了一種玄之又玄的聯係。
    就好像在這一刻，兩者已經合而為一了。
    兩者共享一顆心髒，也共享生死。
    驀然，趙牧發現自己渾身的生命力，居然開始迅速向心髒匯聚，接著就憑空消失了。
    與此同時，那黑色骨架胸膛內的心髒，卻迸發出了強勁的生命力。
    並且那顆心髒，還開始長出一條條血管，向著黑色骨架全身蔓延。
    “原來如此。”
    趙牧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苦奴的能力。
    它居然能以某種未知的力量，把自己的生命與對手連接在一起，然後吞噬對方的生命力。
    並且借此，催化自己身體的生長。
    趙牧沉吟了一下，忽然揮手，一道法力射出直接斬斷了，黑色骨架剛剛生長出來的一根血管。
    但就在黑色骨架血管被斬斷的同時，趙牧猛然發現，自己體內同樣位置的一根血管，居然也毫無征兆的斷裂了。
    “嗯？”
    趙牧眼瞳一縮，心中更加吃驚了。
    沒想到這黑色骨架，在共享對手生命的同時，居然還能把傷害，同步到對手身上。
    “沒有辦法切斷雙方聯係，又不能動手攻擊，這樣的能力簡直堪稱無解。”
    趙牧讚歎道。
    怪不得那道士，會特意提醒要“小心苦奴”了。
    麵對這種東西，別說是一般的修士了，就算是那些大高手來了，恐怕也無處下手。
    最後要是找不到，切斷彼此聯係的辦法，大高手最終也得被吸幹生命力而死。
    隨著生命力流失，趙牧整個人再次變得越來越蒼老。
    但與此同時，對麵的黑色骨架身上，卻長出了越來越多的血管，然後是血肉、皮膚、甚至是毛發等等。
    當趙牧變成了一個，白發蒼蒼，垂垂老矣的老頭子的時候。
    那具黑色的骨架，卻已經變成了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
    這個時候，中年男人緩緩睜開雙眼：“嘿嘿，多謝你的生命力了，若非有你，我恐怕要一輩子當苦奴了。”
    趙牧麵色淡定，問道：“有意思，沒想到你居然能以這樣的方式複活，世間還真是無奇不有。”
    “不過既然我要死了，那你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告訴我，苦奴到底是什麽，你的意識又從何而來？”
    “還有，這絕境寒淵到底是什麽地方，那深處的宮殿裏又有什麽？”
    “你的問題還真多。”
    中年男人哼道：“也罷，看在你給我貢獻了一身生命力的份上，我就把知道的告訴你。”
    “絕境寒淵是什麽，那宮殿裏又有什麽，我也不知道，我能告訴你的，就隻有苦奴的來曆。”
    “所謂苦奴，其實就是死在絕境寒淵裏的修士，轉化而成的。”
    “苦奴擁有死去修士的記憶，但卻已經不再是修士本身了，而是一個新的生命。”
    “所有苦奴在形成的一刻，就會開始與其他的苦奴爭鬥，這種爭鬥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戰鬥，而是意識的拚殺。”
    “也就是說，苦奴會在意識層麵彼此吞噬，隻有其中意識最堅定，求生欲望最強的苦奴，才會最終留下了。”
    “你剛才看到的所有白骨，其實都曾經是苦奴，隻不過他們的意識，早已被我吞噬，而他們的身體也已經被我控製。”
    “而當所有苦奴，隻剩下一個意識的時候，就會開始漫長的等待。”
    “等待什麽？”趙牧疑問。
    “等待其他修士進入絕境寒淵，比如……你。”
    中年男人得意笑道：“苦奴擁有同化生命，強行吞噬對手生命力，並借此讓自己複活的能力，就像現在的我們。”
    “我借助你的生命力，完成了複活，但是你卻要死了，不過你也不用緊張……”
    中年男人幸災樂禍道：“你也是死在絕境寒淵的，所以同樣也會化為苦奴，也就是說，你將來也有複活的機會。”
    “隻是不知道，我在此等了數千年，才等到你的出現。”
    “而你又需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下一個修士進來，一千年……一萬年……還是十萬年？”
    “不過那與我已經沒有關係了，接下來，我會離開絕境寒淵，重新去享受人間的繁華。”
    “而你，就留在這裏孤獨的等待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