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淚流不止的顧寧麵前，恢複了一些理智，回想起剛才的情形。
    自從謝明月進門開始，三房的馮氏似乎就異常慌張，方才從房間中拿了那麽多東西，謝明月問她時，她的眼珠子還是不停地轉著。
    一看就心中有鬼！
    劉氏再想想那鼻煙壺和所謂的多寶盒。
    他們二房的院裏見都沒見過，況且這兩樣是進貢之物，外觀一定精巧華貴，馮氏最喜歡貪便宜了，一定是她拿的！
    她眼神一厲，方才矮下去的氣焰頓時又升了上來。
    “別哭，娘去為你做主！”
    劉氏將門猛地一推開，院外眾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來。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掠過謝明月的頭頂，看到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馮氏。
    突然，劉氏急急往前跑了兩步，擼起袖子就往馮氏的身上撲去。
    “馮豔芳，你這個天殺的，怎麽還好意思站在這裏？寧兒是你的侄女，你也忍心嫁禍於她！”
    她的指甲長，馮氏一個不慎，便被劉氏抓住臉龐，那指甲在下巴的肥肉上劃過，頓時留下四道尖利的紅印。
    “哎喲，”她尖叫一聲，被劉氏撲倒在地，像頭母豬似的滾來滾去，“劉氏，你發什麽瘋？”
    “還不快將她們拉開！”顧三老爺趕緊嗬斥道。
    可劉氏心中有氣，任由兩個婆子拉都拉不動。
    她狠狠地抓花了馮氏的臉，狀似瘋魔地謾罵道：“東西是你拿的吧？你一定藏起來了，我的寧兒絕不可能偷這些東西！”
    她隻堅持了那麽一刻，便被婆子們拉開了。
    馮氏捂著臉在地上翻滾哀嚎，劉氏喘著粗氣，心中還不解氣，突然目光投向三房的房門，直接一腳踢開婆子，朝著馮氏的房間就衝了過進去。
    “快，快攔住她！”
    顧三老爺驚呆了，直到劉氏衝到他們的房間內，這才趕緊出聲阻攔。
    可已經來不及了，劉氏將門推開，環視那狹小的房間一圈，所及之處並沒有什麽可疑之物。
    她目光停留在床鋪上，猛地上前掀開床鋪。
    “哐當”兩聲，那被馮氏藏在枕頭底下的兩個小物件便狠狠摔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滾出老遠。
    金屬敲擊地磚的聲音在院內回蕩，所有人的表情一時精彩至極。
    “難怪怎麽找也找不到，原來這兩樣東西竟然藏在這兒呀。”
    謝明月輕輕笑了笑，眼神雲淡風輕地瞥過顧三老爺，看到他漲得通紅的肥臉後，往前走了兩步。
    “怎麽剛才三舅母不一起將它們拿出來呢？是他們自己長了腳藏到了枕頭裏？”
    她剛才可看得清清楚楚，這兩個寶物都是從馮氏的枕頭下滾落的。
    謝明月越說，顧三老爺的臉就越紅，馮氏還在地上狼哭鬼嚎，可這個時刻誰也無暇去顧及她。
    謝明月又窮追不舍地嘲諷：“三舅母的頭頸也真是厲害，這樣兩個大的寶物枕在枕頭下，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不知那刀砍在脖子上時，是否也沒有感覺。”
    她這話說得血腥至極，馮氏被嚇壞了，顧不得臉上的疼痛，一把坐起來，鬆開手：“是我忘了拿，是我忘了交出來，明月，你別多想，我這就拿來給你！”
    她被嚇壞了，生怕自己真的被拉去砍頭，畢竟依戚縉山如今的勢，也不是不可能。
    馮氏急急忙忙地爬過去，捧起兩個滾落的寶貝，卻悲哀地發現那多寶盒太過精巧，已經被摔壞了一個角，鼻煙壺上鑲嵌的寶石也落了下來。
    她心中哀嚎一聲，欲哭無淚地捧著它們，卑微地來到謝明月麵前。
    “壞了呀……”
    謝明月緩緩地拖長了音調，聽在馮氏耳中，簡直像是黑白無常來了。
    “我們賠錢，我們賠錢。”
    她忙不迭地拽住顧三老爺的衣袖，痛哭流涕。
    “老爺，快，這玩意兒多少錢？快賠給她！”
    可別真的將她拖去砍頭了呀！
    顧三老爺氣得發抖，早就知道馮氏這個性子遲早要釀成大禍，今日之事雖不嚴重，可真是讓他實實在在地丟了一回臉。
    “拿狗屁的銀子，用你自己的嫁妝填吧！”
    他憤怒地咬著牙，一揮袖子，將馮氏揮倒在地。
    “東西是她弄壞的，你找她！”
    顧三老爺朝著謝明月擱下話，便憤怒地奪門而去。
    馮氏是個隻進不出的人，這些年來手上也攢下了不少體己，甚至這兩日她已與顧三老爺商議，要不要偷偷地在外另買個宅子，同二房分割。
    可顧三老爺一是舍不得與顧二老爺之間的兄弟情，第二就是他們兄弟倆在老家是一同做事的，若此時鬧掰了，回去後名聲不好，再向東山鵲起就難了。
    現在顧三老爺一溜煙跑了，馮氏想起自己攢下的那些錢，心就刀割似的痛。
    那都是她一分一毫地摸到手中的呀。
    謝明月輕輕地哼了一聲，馮氏打了個冷戰，不由得抬頭看她，麵帶哀求：“明月，我賠，隻是這不過傷了一個缺角，能否賠得少些？”
    “這東西可修補不好。”
    謝明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其實寶物她並不多在乎，顧家大房也沒人看重這個，但是顧家二房三房做的事情實在是錯漏百出，又很自以為是，她看他們這寧願擠在一個院子裏都不肯離京的模樣，顯然是並沒有死心。
    為絕後患，謝明月決定來一招狠的，讓他們元氣大傷。
    “五千兩，一點兒也不能少。”
    如今二房的顧寧已經誤入歧途，想來將來一定會將二房折騰得不成樣子。
    而三房嘛……
    謝明月的目光落到那站在一旁，置身事外的顧順身上。
    顧順被馮氏慣壞了，這院裏就屬他穿戴最好，行頭最足。
    如今親媽犯了事，他覺得丟臉，便遠遠地站在一邊，也不上前關心安慰。
    三房的弱點，便是銀子。
    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不，一向對馮氏還算和藹的顧三老爺，方才不也大發雷霆了嗎？
    她眸色漸深，盯著馮氏，令馮氏不寒而栗。
    “少一點吧。”
    馮氏一改剛才的囂張，跪在她腳旁苦苦哀求。
    她的體己是夠的，可若再灑去五千兩，就不太夠了。
    “六千。”
    謝明月眼也不眨，輕啟紅唇。
    “什麽？”馮氏尖叫一聲，麵色有些猙獰，掏她的錢就是掏她的心窩子，簡直要她的性命。
    她正要開口，謝明月低下頭來輕飄飄地看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微微帶著惡意的笑容。
    “再說一句，就再漲一千，舅母，您考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