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奪舍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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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透著詭異紅光的巨卵狀琥珀物之中,趙保的模樣顯得極為狼狽。
他的頭發如同一團雜亂的枯草,臉上帶著些許痛苦的神情,眉頭緊皺,仿佛正在承受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折磨。
他的身體微微蜷縮,雙目緊閉,一動不動,恰似陷入了一場無法蘇醒的沉睡,又像是一個在水中溺亡之人。
而在這琥珀之中,除了趙保之外,竟還有另外兩人。
準確來講,是一個男女連體的怪胎。
他們身形蒼老無比,瘦骨嶙峋,仿佛被歲月抽幹了所有的血肉,隻剩下一副幹枯的軀殼。
兩人背部相連,渾身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氣。
尤其詭異的是,這對連體怪胎竟牢牢地抓著趙保的手腳,他們的手指猶如幹枯的樹枝,深深地嵌入趙保的肌膚。
他們的兩顆腦袋,緊緊地貼在趙保的腦袋上。
仔細看去,隱隱可見一些紅色的細線如同蛛絲般連他們和趙保的頭顱,這些細線仿佛在傳遞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又似在進行著一場可怕的儀式。
這三個人都仿若在琥珀之中陷入了沉睡,對外界的一切毫無反應,整個場景猶如一幅來自地獄的畫卷,陰森而恐怖。
正當梁進全神貫注地細細觀察時。
一旁的沈滄溟突然開口了:
“你們進來的洞穴,名叫無相蛇窟。”
“那地方是一個祭祀場,若是你們扒開厚厚的蜃血藤,就會發現下麵盡是累累人骨。”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若從幽深的古井底部傳來:
“而此地,原本名為夔淵。”
“這裏,乃是幽寰族的祭祀聖地,人們相信這是通向幽冥的通道。”
“人死之後,會有夔龍從這無盡深洞之中爬出,接引他們的靈魂前往幽冥。”
“這本是聖地啊,奈何大乾太祖皇帝貪心不足,想要探究下麵的秘密,結果卻激起了這夔淵之中毒瘴噴發,將這葬龍嶺化為死地,使得數萬人為他的貪婪而喪失生命。”
沈滄溟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奈,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被塵封已久的傷痛曆史。
“之後太祖皇帝為了自己的顏麵,甚至還給這裏賜了新名字,賜名為玄金瘴眼,以示皇恩。”
“結果這新名剛賜第二天,他就發現這葬龍嶺已經無法掌控,隻能舍棄,甚至就連他自己的壽元也將近,著實可笑啊。”
說罷,他冷笑一聲,那笑聲在這空曠而陰森的空間裏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梁進聞言,緩緩垂下頭,朝著下方看去。
被他提在手中的溫蘅容還以為梁進要看自己,驚慌失措之下,急忙伸手捂住領口,眼神中滿是慌亂與羞澀。
可梁進的目光,卻直直地落在身下這巨大、黑暗、深不見底的大洞上。
融合了神獸精血之後,梁進對於危險的感知早已遠超普通人類。
此刻,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深不見底的巨洞之中,正散發著一股強烈而致命的危險氣息。
即便他如今麵對二品武者,也能做到鎮定自若、絲毫不懼。
但麵對這巨洞的時候,梁進心中竟生不出絲毫下去探究的念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呐喊:若是下去,必死無疑!
這時。
沈滄溟伸出手,指向了無數血藤纏繞的那巨卵般的琥珀物:
“這東西,名為輪回胎,乃是幽寰族聖物,更是大乾太祖皇帝趙無極朝思暮想要得到的寶物。”
“可惜它當初被幽寰族拋入了夔淵之中,趙無極可不敢進入這夔淵之中,也隻能放棄。”
“而如今,它又被這夔淵吐了出來。”
“你看裏麵那個連體雙胞胎,他便是幽寰族的末代大祭司。”
“當年大乾太祖趙無極請他率幽寰族出山相助,協助趙無極奪得江山。”
“這大祭司自以為幫趙無極登上皇位之後,便能讓幽寰族擺脫宿命,徹底走出深山。可誰知卻落得了一個兔死狗烹的下場,整個幽寰族被趙無極麾下大軍蕩平。”
“趙無極抽了大祭司的骨,給大祭司灌入毒藥,將他關在這葬龍嶺之中。”
“原以為毒瘴爆發之時,這大祭司也應該同那十八路反王一同被毒死了,可誰料大祭司居然活了下來,並且還進入了這輪回胎之中,即將輪回轉世。”
沈滄溟自顧自地說著,仿佛陷入了一段遙遠而痛苦的回憶之中。
他的眼神滄桑,語氣時而憤怒,時而悲傷,尤其這些事已經在他心中憋了漫長的歲月,如今終於有機會傾訴出口。
所以一開口便如決堤的洪水,滔滔不絕。
說到這裏,沈滄溟靜靜地看著血色琥珀之中的那個連體怪胎,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這樣的怪胎若是在外界,定會被視為妖孽,遭受眾人的唾棄與追殺。
而在這幽寰族之中,卻似乎成為了能溝通神明的巫官神官,享受著族人的敬畏與尊崇。
梁進也湊近了那被稱為輪回胎的血色琥珀,目光緊緊地盯著裏麵的一切,細細地打量著。
隨著觀察的深入,他對這輪回胎的氣息感覺越來越熟悉,仿佛在遙遠的記憶深處,曾與這種氣息有過交集。
“你說這連體雙胞胎想要……輪回轉世?”
梁進不禁開口問道。
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不明白這連體人的輪回轉世,和趙保有什麽千絲萬縷的聯係。
但他相信,趙保恐怕是執行緝事廠的捉拿任務,在追捕那兵部侍郎的過程中,無意之中踏入了這個神秘而危險的地方。
沈滄溟回答道:
“大祭司被趙無極抽骨灌毒之後,身體已經殘破不堪,無法再繼續使用。”
“而在這輪回胎之中,大祭司能夠將自己的魂魄轉移到這具肉身之中,從而以新的麵貌繼續存活下來。”
他所說的這具肉身,顯然便是趙保的身體。
梁進聞言,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個“川”字:
“奪舍?”
“這是鵲巢鳩占?”
想到這連體雙胞胎竟然想要霸占趙保的身體,梁進的心中湧起一股怒火。
難怪他們之間的頭部,有著許多猶如紅線般的東西相連。
這個世界上是否存在魂魄,梁進也未曾知曉。
但恐怕所謂的“魂魄”,便是人意識的總稱。
而如果那連體雙胞胎能夠將意識灌入趙保的頭腦裏頭,占據趙保的身體,這不就如同神怪故事之中的奪舍一樣可怕嗎?
沈滄溟聞言,微微有些不滿道:
“何必說得這麽難聽?”
“若非迫不得已,大祭司何必選一具如此孱弱的身體?”
梁進聞言,緩緩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看向沈滄溟。
沈滄溟卻同樣直直地盯著梁進。
溫蘅容看看兩人,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困惑,完全不明白這兩個家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梁進突然問道:
“你是幽寰族的人?”
假設沈滄溟說的話是真的,那麽能夠了解這些陳年舊事之人,要麽是幽寰族的人,要麽是皇帝身邊的心腹。
而這沈滄溟一看就不像是皇帝身邊的人。
果然。
沈滄溟回答道:
“沒錯,我是幽寰族的人。”
“並且,我是最為膽小懦弱的一個。”
“五十年前那一夜,但凡勇敢保衛部族對抗大乾軍隊的族人,都已經死了,隻有我這種一心逃亡的懦夫活到現在。”
說到這裏,沈滄溟的語氣之中充滿了無窮的悲愴和自嘲,他的眼神黯淡無光,仿佛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溫蘅容聞言,心中充滿了驚訝。
她雖然不知道什麽是幽寰族,但是她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聽到了一些足以震驚武林的秘密。
這在武林之中叱吒風雲數十載的沈滄溟,竟然有著如此隱藏的身世!
梁進繼續問道:
“為什麽告訴我們這些?”
沈滄溟聞言,微微一愣,隨後正視梁進,沉聲說道:
“不是告訴你們,而是告訴你!”
顯然溫蘅容被他排除在了談話之外。
不過梁進細想也是,這溫蘅容雖然美豔誘人,有著勾人心魄的魅力,可是從一開始沈滄溟就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仿佛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沈滄溟繼續說道:
“我也原本以為,我已經是世間最後一個幽寰族人,卻沒想到我族之中還有人存活。”
“如今回到故土,才發現大祭司已經開啟了輪回轉世,要不了幾天他就會徹底成功。”
“同時,我居然還遇到了你——我族之後。”
說到這裏,沈滄溟激動地指向了梁進:
“說出你父親和祖先的名字!”
梁進微微疑惑,溫蘅容也同樣一愣,兩人的心中都充滿了驚訝與好奇。
聽沈滄溟這話的意思……梁進也是那幽寰族的人?
“你是不是搞錯了?”
梁進開口道。
沈滄溟卻冷笑一聲:
“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血統。”
“不過看你的年紀也正常,五十年前幽寰族滅族的時候,別說你沒有出生,就連你父親都恐怕還沒有出生。”
“但是幽寰族的族人,我是不會認錯的。”
說到這裏,沈滄溟猛地抽出了手中長劍。
“鏘!!!”
伴隨著一聲清脆而響亮的長劍出鞘聲,隻見長劍瞬間化為一道寒光,朝著梁進迅猛地劈了過來。
溫蘅容見狀,不由得驚呼一聲。
三品武者出手了!
三品武者的力量已經足夠改變周圍的環境,他們的一招一式都猶如神罰。
這一刻,她卻偏偏被梁進提在手中,想要跑都跑不了。
這也使得她的內心滿是恐懼,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攥住,無法呼吸。
然而……
這一劍卻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淩厲和可怕。
甚至梁進麵對這一劍,別說躲避,就連抵擋都沒有,而隻是麵色平靜地看著這一劍落在自己的肩頭。
他已經敏銳地察覺出,沈滄溟這一劍並非進攻,而隻是試探。
“當!!!”
長劍落在梁進肩頭上的瞬間,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那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回蕩,久久不絕。
這一劍,並非是砍,而隻是拍。
而梁進肩頭上的衣服被拍裂開來,衣服內完好無損的皮膚上浮現出一片鱗片紋路。
這正是梁進神龍臂的強悍特性,可謂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沈滄溟看到這鱗片般的紋路,滿意地點了點頭:
“身有龍鱗,隻有我們幽寰族的族人才有這樣的特點。”
“不過你這龍鱗著實厲害,碰撞有金屬交鳴,是我從未見過的類型。”
“但我確定這也隻有幽寰族中在蛻皮澗經過洗禮,得到最純血脈才會有這樣的效果。”
說著,沈滄溟拉開了自己的衣襟。
隻見他的胸膛上,也有著一些鱗片般東西。
隻不過他和梁進的差別極大。
梁進手上鱗片般的紋路,平時隻有在遭受重擊的時候才會浮現出來,而會在進入百邪體狀態之後完全呈現出鱗片形狀。
而沈滄溟身上的那些鱗片般的東西,更像是一些硬化的角質層。
沈滄溟看著梁進,略帶激動地說道:
“看到沒有,我的族人!”
“隻要族人沒有死絕,我們就還有複仇的希望!”
“大乾皇帝趙無極犯下的罪孽,遲早有一天要血債血償!”
“江斷潮讓我來殺你,但他卻不知道這給了我們族人相遇的機會。”
“這一次我們可以好好謀劃,說不定能先殺個公主給族人報仇!”
梁進眉頭微皺。
他在這一刻,為何總感覺這裏有著一種熟悉的感覺了。
之前他總是無法確定,這熟悉的感覺究竟是哪一種。
那是因為他之前沒有想明白,這熟悉感是來自於兩種混合在一起的氣息,以至於讓他的判斷出現了混淆。
而如今,他終於能夠準確區分出來。
其中一種氣息,是一種類似來自於化龍島神龍的氣息。
就仿佛這地方,也曾經存在著類似於那種巨蛇般的存在。
甚至眼前沈滄溟的身上,也帶有一絲這種很相像氣息。
這兩種氣息應該是同源,但是卻並不同類。
也難怪沈滄溟將梁進誤認為是他的族人,畢竟梁進融合了神獸精血之後,身上也有了一絲巨蛇的氣息。
而另外一種氣息,則是……類似陰骨儡的氣息!
這種氣息,在這輪回胎之上尤為明顯。
與那同源不同類的巨蛇氣息相比,這陰骨儡的氣息簡直就是同類不同體的!
陰骨儡是梁進通過前司禮監掌印太監馬讓死後留下的府邸密室中發現的,馬讓官服上的破布,則說出了陰骨儡的來源——皇帝的陰璽。
至於那陰璽的來源,破布上沒有記載,梁進也無從得知。
但是此時此刻,梁進卻能夠感覺到,皇帝所謂的陰璽一定同眼前的輪回胎有關係。
梁進當即問道:
“這輪回胎,如何使用?”
沈滄溟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這是大祭司才夠資格掌握的知識。”
梁進又問:
“此時若是有人剖開這輪回胎,又會怎樣?”
“輪回胎裏的人,還有救嗎?”
沈滄溟如今已經將梁進當成了族人,所以知無不言。
他聽到梁進這話之後,當即沉聲喝止:
“誰都不許這樣做!”
“輪回轉世一開始就不能打斷,若是打擾了大祭司轉生,會讓大祭司有生命危險的!”
梁進當然不在乎那大祭司是死是活,他在乎的是趙保的安危。
如今既然連這沈滄溟也不知道輪回胎的用法,更不知道如何救出趙保,那梁進隻能自己來了。
當即,梁進將手按在了那輪回胎上。
令他驚訝的是,這輪回胎並不像琥珀那樣堅硬,反而柔軟得猶如果凍一樣。
梁進的手,很輕鬆就陷入了這輪回胎之中。
他隻感覺輪回胎裏頭是一種非常粘稠的液體,那液體觸碰在手上,有一種滑膩而詭異的感覺。
沈滄溟見狀,大吃一驚:
“快住手!不能影響大祭司輪回轉世!”
說著的同時,沈滄溟伸出手朝著梁進抓了過來。
梁進探入輪回胎之中的手猛地縮回,然後一拳直接朝著沈滄溟轟了出去。
“呼!!!”
拳頭一起,強勁的勁風立刻呼嘯而起,那勁風猶如一陣小型的龍卷風,吹得周圍的血藤瘋狂地擺動。
沈滄溟畢竟是三品武者,立刻就感受到這一拳的恐怖威力。
他毫不遲疑,立刻匆忙而退,避開這勢大力沉的一拳。
隨後他飛在半空之中,驚疑不定地盯著梁進:
“你竟然也是三品武者?!”
這話一出,被梁進提在手中的溫蘅容心髒猛地一跳。
三品?!
這個家夥,竟然真的是三品武者?!
溫蘅容不由得抬起頭,驚駭地看著上方的男人。
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麽年輕的三品武者?!
溫蘅容隻感覺自己對武者以往的認知都被顛覆了。
如果這話不是從三品的沈滄溟口中說出,那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畢竟在她的觀念之中,沈滄溟這種六七十歲的老頭子達到三品境界才是正常的。
四五十多歲能夠達到三品境界的,那都是天才之中的妖孽!
而二十多歲達到三品,簡直聞所未聞!
這一刻,溫蘅容在麵對梁進的時候,心中那股不服氣的勁不由自主地消退了大半。
此時,沈滄溟繼續盯著梁進,若有所思:
“看來,你果然得到了最純正的血脈!”
“否則,你的修為不可能增長得這麽離譜,而你的龍鱗也不該這麽奇特。”
“但是你想要破壞大祭司轉生,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梁進則將手繼續伸入了輪回胎之中。
沈滄溟見狀,長劍再度出鞘。
他持劍在手,長劍微微震蕩之中,劍氣吞吐,那劍氣猶如實質化的利刃,在空中閃爍著寒光。
隨後沈滄溟揚起手中長劍,就要朝著梁進斬下。
當他心懷殺意之時,那淩厲的劍氣竟然隔著老遠,也讓溫蘅容感覺皮膚刺疼,仿佛被無數根細針同時紮刺,同時心驚膽戰不止。
顯然這一次,沈滄溟已經打算動真格了。
而溫蘅容則滿心恐懼,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卷入兩名三品武者之間的較量中,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隻螻蟻被卷入了一場巨人之間的戰爭,隨時都可能粉身碎骨。
這時,梁進卻說道:
“大祭司已經不適合繼續領導幽寰族。”
“他已經將幽寰族帶入了災難一次,你還想讓他再來一次嗎?”
梁進也不過隨口說兩句話,幹擾一下沈滄溟。
可誰知,沈滄溟聽到這話之後,麵色居然一動,就連他手中的長劍也不由得緩緩停了下來。
顯然梁進的話,給他帶來了深深的思考。
片刻之後,他沉聲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要不是大祭司輕信大乾皇帝的鬼話,我幽寰族又怎會招來滅族之災?”
梁進沒想到沈滄溟居然會被他的話所打動,當即梁進就要繼續去救輪回胎之中的趙保。
可誰知下一秒,沈滄溟卻依然顧慮道:
“但是隻有大祭司才掌握幽寰族的秘密,他如果有什麽三長兩短,這些秘密將永遠不為人知!”
“所以,你現在不能幹擾大祭司轉生!”
“一切問題,等大祭司轉生完成再說!”
然而,沈滄溟這短暫的猶豫與思慮,猶如轉瞬即逝的刹那,卻足以改變整個局勢,讓他徹底錯失了阻攔梁進的最佳時機。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梁進已然毫不猶豫地將整條手臂深深探入了輪回胎之中。
輪回胎那果凍般柔軟的質地,毫無阻礙地接納了他的手臂,黏稠的液體包裹著他的胳膊,觸感詭異而又溫熱。
梁進目光堅定,他的大手精準地牢牢抓住了趙保的肩膀。
他的手指用力扣緊,仿佛要將趙保從這神秘莫測的困境中硬生生拽出。
沈滄溟見狀,雙眼瞬間瞪得滾圓,驚恐與憤怒瞬間湧上心頭,他再也顧不上思考與權衡,聲嘶力竭地驚叫道:
“住手!!!”
那聲音仿若一道驚雷,在這陰森的空間裏炸響,帶著無盡的焦急與絕望。
可梁進怎會因這一聲呼喊而罷手?
他心意已決,渾身肌肉緊繃,猛地一拉。
隻見輪回胎之中,連接趙保和連體雙胞胎頭部的紅線,在這股強大力量的拉扯下,如同脆弱的蛛絲般盡數被扯斷。
趙保那原本被困在輪回胎中的身軀,也隨著梁進的這一拉扯,被迅速拉了出來。
他雙眼緊閉,麵色蒼白如紙,身體軟綿綿地任由梁進拽著。
而那連體怪胎依舊留在輪回胎之中。
隨著紅線被斷,他們的身體瞬間產生了劇烈的變化。
隻見連體怪胎的身軀止不住地抽搐起來,那抽搐的頻率極快,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
怪胎兩顆腦袋上的四隻眼睛猛地睜開,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不甘,眼球突兀地向外凸起,仿佛要掙脫眼眶的束縛。
他們的四肢也開始瘋狂掙紮,胡亂揮舞著,每一次動作都帶起輪回胎內黏稠液體的劇烈波動,恰似溺水者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拚命掙紮,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但這樣的抽搐和掙紮僅僅持續了短暫的數息時間,便如同風中殘燭般迅速停止。
連體怪胎的身體瞬間僵硬,沒有了半點動靜。
他們的四隻眼睛開始翻白,原本黯淡的眼神徹底失去了光彩,生機如同沙漏中的沙子,從他們的身體上迅速消逝。
輪回胎內的黏稠液體也漸漸恢複平靜,連體怪胎懸浮在輪回胎之中,一動不動,已經徹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