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
    兩匹馬踩著黃沙，慢悠悠地朝著幹草鋪前行。
    梁進騎著一匹馬，另一匹馬的馬背上拖著一大袋戰利品。
    他已經將一刀客那一夥馬賊盡數殺盡，所獲頗豐。
    除了不少馬賊劫掠來的金銀珠寶之外，還有一些完好的兵器。
    這些兵器拉去幹草鋪，也能賣上不少錢。
    靠著【千裏追蹤】的特性，梁進在沙漠之中並不用擔心迷路。
    沒過一陣，幹草鋪就已經出現在了眼前。
    這裏算得上是沙漠中一個補給點，所以往來的商販眾多。
    即便是白日裏，也能人來人往。
    當梁進帶著馬來到客棧門前時，隻見客棧之中跑出了好幾個人。
    “孟兄！”
    “太好了，你終於平安歸來了。”
    郜鴻哲興奮開口。
    他隻感覺眼前的梁進變化不小。
    如今梁進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難以遮掩的殺氣，身上的血腥味也十分濃重。
    要不是郜鴻哲同梁進早已相識，否則郜鴻哲都不太願意靠近這種人。
    梁進看了一眼郜鴻哲，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真的一直在這裏等自己。
    他的視線順著郜鴻哲身後望去，又看到了一名窈窕的女子。
    卻是柳鳶。
    這讓梁進眉頭微微一皺：
    “你怎麽還沒走？”
    隨著一刀客和龜公死後，那些被他們控製的流鶯們都跑得沒影了。
    也隻有這個柳鳶，居然還選擇留在這裏。
    柳鳶回答：
    “走？一個弱女子能走到哪？”
    “這沙漠裏又不止一刀客那一支馬賊，每走出幾十裏地，就會進入別的馬賊勢力範圍。”
    “亂走亂闖，隻會被別人繼續搶去。”
    “我可不想再當流鶯了，所以還不如等著同你們一起結伴而行。”
    梁進淡淡一笑，這柳鳶此時倒是直接。
    不過可惜，他並不打算帶上柳鳶一起上路。
    這個女人長得漂亮，卻又滿口謊話。
    這種人，最不好對付，也最不受人信任。
    柳鳶似乎猜到了梁進的想法，她湊了上來，一雙美目昂視著馬上的梁進：
    “你們兩個，既然是外地人，就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梁進視線微微看了郜鴻哲一眼。
    這家夥同柳鳶在這幹草鋪待了幾天，恐怕早就被柳鳶套走了所有話。
    柳鳶繼續道：
    “流鶯團四處行走，知曉這片沙漠最多的秘密。”
    “在這西漠大大小小的地方，就沒有我不熟悉的，也沒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你們接下來要去定風城，但那裏可是龍潭虎穴，沒了我的情報你們會吃虧的。”
    她朱唇紅潤，嘴角帶著一絲自信的笑意。
    郜鴻哲也跟著道：
    “孟兄，我這兩天確實聽說了一些定風城的事情，猶如柳鳶姑娘所說那地方並不太平。”
    “定風城是我的必經之路，也是孟兄你的目的地，柳鳶姑娘說不定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梁進微微搖頭。
    這郜鴻哲不知被灌了幾碗迷魂湯，既然也在幫柳鳶說話了。
    定風城的事，他在幹草鋪裏就聽過一些。
    那裏確實魚龍混雜。
    可梁進如今依靠戰傀連五品強者都殺過，也不懼那些小龍小魚。
    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多了解一些情報，也總比猶如無頭蒼蠅一樣亂闖亂撞要好。
    梁進翻身下馬，掀開另一匹馬上的包裹。
    大塊大塊的銀子，出現在了包裹之中。
    梁進衝柳鳶問道：
    “多少銀子能買你的情報？”
    柳鳶看見銀子，美目之中閃過惱怒。
    仿佛用銀子來壓她，對她而言是一種羞辱般。
    但她卻並未發作，隻是將梁進的包裹重新蓋上：
    “我不要銀子。”
    “你們保護我的安全，我就告訴你們我所知的一切。”
    梁進微微皺眉。
    錢不能解決的事，往往是比較麻煩的事。
    當流鶯都不要錢的時候，所圖必然非小。
    梁進略一思索，問道：
    “在這西漠中，你認識很多壞人？”
    “知曉他們的名字，或者名號嗎？”
    柳鳶臉上終於流露出迷惑的神色。
    她非常不解梁進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
    但是她還是回答：
    “在沙漠裏，沒有人比流鶯知道更多的惡人。”
    梁進終於滿意點頭：
    “好，你就先跟著我。”
    “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我就保你安全。”
    【千裏追蹤】的特性，需要他殺很多人。
    但梁進又不是反社會型人格，還沒走到需要濫殺無辜的地步。
    那麽殺壞人就是個好選擇。
    柳鳶知曉的壞人名字越多，對梁進就越有用。
    這讓柳鳶反而有些整不會了。
    這就談成了？
    柳鳶還以為不掏出一些極具價值的情報，將難以打動眼前這個男人。
    可事情的進展，實在令她意外。
    這讓柳鳶反而有些忐忑，開始忍不住懷疑起梁進的真實意圖了。
    “我先休息一天，再定行程。”
    梁進做出決定。
    他奔波多日，這具身體也需要好好休息一夜。
    就在這時。
    忽然之間一大群人跑了過來，轉眼間就來到了三人麵前。
    這些都是一些少年，他們的手中要麽提著木棍要麽手持木叉，衣衫雖然破爛但是精神頭卻很足。
    他們一看到梁進之後，齊聲高喊：
    “孟老大！我們想要跟你！”
    梁進聞言，疑惑看向郜鴻哲。
    郜鴻哲低聲解釋：
    “孟兄你是不知道，你在幹草鋪大戰一刀客的事跡，這些日子已經傳遍方圓百裏了。”
    “所以吸引了這群少年聚集在了幹草鋪，等了你好多天了。”
    “孟兄，這群少年一定要好好引導，可不能讓他們誤入歧途。”
    梁進倒是沒想到，自己殺死一刀客居然還能吸引這麽多少年人。
    看這些少年都是窮苦人家，也隻有這種出身的孩子才喜歡憧憬刀光劍影的江湖。
    梁進看著這群少年，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這具分身的獎勵，需要依靠殺人來獲取。
    殺越多的人，獎勵越豐厚。
    而殺人這件事，做起來並不容易。
    梁進這些天風裏來沙裏去追襲馬賊，也不過才殺了十多個。
    但在這個過程之中，梁進有了一個意外發現。
    其中一名馬賊並非是他親自動手殺的。
    那名馬賊是在被梁進追殺過程中，摔下馬背之後被摔死的。
    最多隻能算梁進間接殺人。
    可竟然也算做是梁進的人頭。
    這讓梁進不由得想到了【符水治病】的特性。
    他隻需要熬製符水，也不需要親自動手去治人。
    隻要喝下符水病愈者，都能算他救治的。
    既然如此。
    那隻需要用【千裏追蹤】鎖定目標之後，即便不是自己動手殺的人，自己也應該能獲取獎勵。
    尤其【千裏追蹤】獲取獎勵裏也隻是說【成功殺死千裏追蹤鎖定的目標】，可沒有說必須得是宿主所殺。
    這樣一來，事情就有意思了。
    於是梁進當即開始在追殺馬賊的過程中進行試驗。
    很快他就搞清楚了其中關鍵——聯係。
    “聯係”這個詞，梁進很難講清楚。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壞人被【千裏追蹤】鎖定之後，如果被一個與梁進毫不相幹的人殺了，那麽人頭不算梁進的。
    但這個壞人，一旦被梁進追殺或者和梁進有聯係者所殺，那麽人頭才算是梁進的。
    而至於這個“聯係”得到達什麽程度，才能算是梁進的人頭，這一點就更玄了。
    梁進曾抓過一個馬賊作為俘虜，兩人相處多日，而讓那俘虜殺了別的馬賊卻沒能讓梁進得到人頭。
    但同時，梁進也遇到過一個被馬賊傷害過的人，他同那人僅有簡單相處和言語，可梁進擊傷馬賊之後交給那人所殺，竟然也算梁進的人頭。
    梁進嚐試過多次，可結果玄之又玄。
    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完全搞清楚。
    唯獨他能確定一點。
    那就是跟梁進產生了一種類似“羈絆”之類的聯係紐帶之人，相處時間足夠，那麽就一定可以為梁進獲取人頭。
    這個發現，讓梁進有了尋找幫手的想法。
    若他有足夠多的幫手，就能夠殺死足夠多的人。
    殺人最有效率的，自然還是軍隊。
    可惜讓梁進現在領軍並不現實。
    如今既然有人要來投奔，那相當於瞌睡來了送枕頭。
    這些少年一旦篩選剩下符合要求的，都值得培養，培養之中也必然產生羈絆和聯係。
    他們所殺之人，便可以算如梁進人頭。
    就當梁進準備對這些少年進行挑選一番的時候。
    忽然——
    隻聽幹草鋪中，一名商販指著遠方大喊：
    “我的天！快看啊！！！”
    “是是是是漠刀狂來了！！！”
    嘩啦啦！
    整個幹草鋪猶如被火星子引爆的炸藥桶一樣，一下子熱鬧非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