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事不成就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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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孟威那帶著淩厲勁風的手眼看就要抓到梁進的肩膀,空氣仿佛都被這股狠勁撕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燕三娘秀眉緊蹙,再次出手阻攔,聲音急切而堅定:
    “孟威,別傷害無辜的人!”
    可孟威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要給梁進一個下馬威,哪會因為燕三娘的阻攔就罷手?
    他麵色陰沉,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身形靈活一閃,巧妙地避開了燕三娘的阻攔。
    燕三娘顯然沒料到孟威會突然躲避,這一攔撲了個空,整個人都差點因為慣性向前踉蹌幾步。
    孟威一擊未中,正準備再次出招,那蓄勢待發的手再次朝著梁進抓去。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
    騎馬之人一邊拚命地縱馬狂奔而來,一邊焦急萬分地高喊:
    “燕三娘!不好了!”
    “運官銀的隊伍來了!”
    “他們現在就在東邊兩裏地,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這個村子!”
    這個消息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在人群中炸開,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臉上露出震驚與意外交織的神情。
    就連正要動手的孟威,那抓向梁進的手也下意識地停在了半空中,眼中滿是驚愕。
    燕三娘也不禁驚歎出聲:
    “怎麽這麽快?”
    顯然,對方的到來速度遠遠超出了她的預計,這使得留給他們的準備時間少得可憐,甚至連布置機關陷阱的時間都不夠。
    燕三娘不愧是眾人的主心骨,她迅速鎮定下來,當機立斷地吩咐道:
    “把幫我們運貨的百姓都送到山坡後躲藏起來。”
    “其餘會武功的,快跟我一起進行布置。”
    說著,她挺直腰杆,高聲對著所有人凜然開口:
    “大家都記住了,這一次行動,我們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長州無數百姓!”
    “朝廷本來已經下放了賑災銀,但是那些狗官卻將這些賑災銀給私吞了,才導致長州無數人流離失所,甚至死在這場饑荒之中。”
    “我們得到情報,那幫狗官的人今夜將會運送這批賑災銀路過此地,運送到他們的地下錢莊。”
    “而今夜,我們就是要劫下這批銀兩,將它們發放給所有受災的百姓!”
    “所有兄弟,若是此事做成,我燕三娘對諸位感激不盡!”
    眾人聽了燕三娘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語,心中的熱血瞬間被點燃,當即紛紛舉起手中兵器,齊聲高呼,表示對燕三娘的全力支持。
    隨著燕三娘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
    一時之間,整個荒村裏一片嘈雜,腳步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亂成一團。
    而梁進三人,則靜靜地站在民舍中的窗邊。
    他們的目光透過窗戶,能夠清晰地看到外頭的一切情況。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三人自然也不可能安然入眠,隻能饒有興致地先看看這場好戲。
    沒想到梁進還真的猜對了,他們夜宿的這個荒村,居然是燕三娘一行人準備搶劫官銀的地點。
    隻是,他們要劫的居然是被貪墨的賑災銀?
    梁進越聽,越覺得這件事疑點重重。
    “大哥,我們一會怎麽做?”
    雷震開口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與好奇。
    梁進神色平靜,不慌不忙地回答:
    “給他們先搶,他們要是搶不下來,那我們再出手搶。”
    “若是他們搶下了,那我們看情況再行動。”
    盡管情況不對勁,但梁進目前所得到的信息太少,無法做出有效判斷。
    若這真是一個圈套,那有梁進等人在也能夠應付。
    此時。
    伴隨著外頭的一聲低呼,燕三娘一行人迅速藏匿起來。
    整個荒村,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寂靜之網籠罩,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靜之中。
    仿佛這裏什麽都未曾發生過,隻有偶爾傳來的風聲,輕輕拂過,讓人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而在遠處的道路上,隻見一隊人馬正朝著這邊緩緩行馳而來。
    這隊人馬陣容龐大,起碼有三百多人,單單馬車就有十多輛。
    每輛馬車上,都運送著一口口大木箱,在夜色的籠罩下,這些木箱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
    若是這些木箱之中裝著的都是銀子,那恐怕得有上千萬兩之多,如此巨額的財富,任誰看了都會心動。
    而護送這些馬車的人,也都是一副官兵打扮,他們步伐整齊,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
    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朝著這邊趕了過來,馬蹄聲和車輪滾動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隨著這群官兵出現,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也開始在這荒村之中彌漫,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等到官兵的隊伍靠近,梁進三人也能看出更多的細節。
    江湖經驗豐富的雷震第一時間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警惕:
    “大哥,我怎麽感覺有些不對勁。”
    梁進也微微皺起眉頭,沉吟道:
    “燕三娘那群人恐怕是被騙了。”
    “這要麽是一個誘餌,要麽是一個陰謀。”
    梁進看得很清楚,馬車的車轍印很淺,根本就不像是馬車上裝有重物的樣子。
    那馬車上所運送的大木箱,恐怕也都是空的。
    除此之外,這群官兵也有問題。
    官兵之中,武功最高的領頭軍官居然隻有區區七品。
    而士卒之中,武者稀少,大部分都隻是普通人。
    這樣的一支隊伍,怎麽可能承擔得起運送官銀的重任?
    並且這群官兵隨著靠近荒村之後,一個個臉上的神色都變得緊張畏懼起來,仿佛他們已經知曉這裏將會發生什麽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觸發什麽機關。
    隨著他們進入荒村中心位置。
    “殺啊!!!”
    隨著一聲喊殺聲響起。
    隻見燕三娘、薊彥和孟威三人率領著一幫埋伏的武者如猛虎下山般衝了出來。
    場麵瞬間變得混亂起來,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那群官兵倒是毫不猶豫,轉身就逃,他們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狼狽。
    這就導致這一場劫官銀的戰鬥,幾乎還沒怎麽開始,就已經迅速結束。
    官兵們抱頭鼠竄,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武者們的目標是那些馬車和木箱,當他們擊潰官兵們之後,也並沒有貿然追擊。
    所以這一場劫官銀的行動格外順利,順利得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等一切結束,燕三娘清點戰況之後,才發現自己這邊居然沒有一個人死,也隻有幾個人受了傷而已。
    孟威忍不住感歎道:
    “這次的情報真準啊!這些官兵之中,果然沒有什麽高手。”
    “我們輕輕鬆鬆,就拿下了這批官銀。”
    孟威得意洋洋,準備將那些請來的民夫叫過來,好把這些官銀分散運走,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然而,卻有人察覺到了不對。
    薊彥忍不住開口道:
    “這一次,未免也太順利了。”
    “甚至順利得……有點不同尋常。”
    燕三娘也同樣有這種感覺,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隻見她徑直來到馬車上運送的大木箱旁,雙手用力將木箱給打開。
    眾人急忙圍攏過來,朝著木箱之中看去。
    下一秒,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隻見木箱裏頭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官銀,隻有空蕩蕩的木箱內壁,仿佛在無聲地嘲笑他們的天真。
    孟威見狀,不由得驚道:
    “這……賑災的官銀呢?”
    “快!快來人把所有木箱全都打開!”
    “一定要把朝廷用於賑災的官銀都給找出來!”
    其餘武者如夢驚醒,急忙上前將馬車上所有木箱全都打開。
    然而每一口木箱之中,全都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官銀。
    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臉上寫滿了震驚與疑惑。
    “怎麽回事……根本就沒有銀子!”
    “我們這是中計了嗎?一定是官府的詭計!”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是不是應該逃跑啊?”
    ……
    眾人一時之間,也都慌了神,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般不知所措,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就連燕三娘在這個時候,也同樣一臉懵,眼神中透露出迷茫與無助。
    而在民舍中,梁進三人靜靜看著這一切。
    雷震忍不住低聲道:
    “這車隊莫非是誘餌?將這幫武者引誘出來,從而一舉殲滅?”
    “可是……若官兵真的知道武者們躲在這荒村之中,直接包圍就是,還必要玩這麽一出嗎?”
    “即便真的有人為了確保萬一這樣下套設伏,那麽現在是不是也早該到了收網的時間?”
    雷震顯然也有些迷惑與不解。
    梁進則一直細細感應著周圍。
    他很確定,荒村附近並沒有大規模人手出現的動靜。
    這讓他不由得感歎道:
    “好熟悉的手段啊。”
    當初黑猳寨連同梁進一行人,搶奪了新知府的糧食。
    可新知府卻十倍損失上報,其中道理不言而喻。
    而在西漠,梁進的分身也遇到過這種情況。
    西漠庫銀早已經被貪汙導致嚴重虧空,而那些官吏為了彌補虧空,故意讓柳家軍護送庫銀回大乾,結果半道上發現那些所謂庫銀全都是石頭。
    那些貪官汙吏不僅將柳家軍的行軍情報出賣給敵軍,惹得敵軍圍攻柳家軍。
    可誰料柳家軍憑借英勇居然突圍成功返回大乾,結果進入大乾境內之後不明不白就發生嘩變,隨後被大乾軍隊將其視為叛軍剿滅。
    而如今這樣的情況何其相似。
    官銀被匪盜所劫走,匪盜就成為了背鍋俠。
    而這真正官銀的去向,恐怕早已經流入了某些人的口袋之中。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梁進的猜測。
    具體的真相,他也懶得去深究。
    梁進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澀與感慨,輕聲歎道:
    “大災之年,必有大盜啊。”
    在這災禍橫行的艱難歲月裏,大盜大致可分為兩類。
    一類是那些盤踞在山林之中,以打家劫舍為生的綠林強盜,他們趁百姓困苦、社會動蕩之際,肆意掠奪,給本就艱難求生的民眾帶來更多苦難。
    另一類則是高居廟堂之上,手握權勢卻貪婪無度、瘋狂斂財的貪官汙吏,他們以權謀私,將百姓的血汗錢、救命錢納入囊中,中飽私囊。
    這兩類盜賊,一暗一明,一在江湖之遠,一在朝堂之高,卻同樣給世間帶來了沉重的災難。
    合在一起,便是這令人痛心疾首的人禍。
    “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
    “好了,我們也早點歇息吧。”
    梁進微微搖頭,對著雷震和肖六說道。
    他心中清楚,若一切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般,今夜應當能睡個安穩覺。
    畢竟,那些貪墨賑災銀的幕後主使,絕不會這麽快就對燕三娘這幫武者下手。
    他們必定會先將賑災銀被劫一事上報朝廷,等獲得了名正言順的追捕令後,再堂而皇之地對燕三娘等人展開圍殺,以掩蓋他們的罪行。
    等罪魁禍首死了,那麽這件事也就有了個交代。
    三人於是在民舍中略微收整,準備好好休息一番,驅散這一路的疲憊。
    然而,他們想要安歇,旁人卻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
    此時。
    隻見外頭的孟威視線一轉,惡狠狠地看向了梁進一行人住的民舍。
    他怒目圓睜,氣勢洶洶地大步走到民舍門口,扯著嗓子怒吼道:
    “裏頭的三個雜碎,給我滾出來!”
    孟威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眾人一陣疑惑,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麽。
    就連燕三娘也忍不住上前問道:
    “孟威,你這是幹什麽?”
    孟威滿臉怒容,振振有詞地解釋道:
    “我們得到的情報沒有問題,可賑災銀卻憑空消失了。而且今夜這三個家夥偏偏就出現在這裏,這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所以問題一定出在這三個家夥身上!”
    “我一定要搞清楚他們的身份,逼問出賑災銀的下落!”
    孟威這番話,聽起來實在有些強詞奪理,毫無邏輯可言。
    但眼下賑災銀確實不見蹤影,眾人在焦急與不安之下,正急切地需要一個發泄口,尋找一個最可能的“罪魁禍首”。
    當即,不少武者在孟威的煽動下,紛紛站到了他的身旁。
    甚至還有人迅速將民舍包圍起來,嚴陣以待,提防梁進三人逃走。
    燕三娘剛欲再次開口勸說孟威冷靜下來。
    突然。
    卻見梁進三人已從民舍中穩步走出。
    梁進一現身,周身仿若裹挾著一股無形的氣勢,那氣場猶如平靜湖麵投下巨石,引得所有人下意識地扭過頭,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哪個雜碎在亂喊亂叫?”
    梁進聲音低沉,仿若裹挾著臘月的寒霜,在空氣中緩緩散開。
    他微微眯起雙眸,麵色陰沉如水,看向了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