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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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盤似的明月高懸夜空,清冷的光輝傾灑而下,夜涼如水,為整個荒村披上了一層薄霜般的靜謐。
    荒村之中,燕三娘結束了哭泣,緩緩走出民舍。
    她靜靜地佇立在荒村的土地上,抬頭望向那片無垠的夜空,心中滿是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像那些已經離開的武者一樣,踏上回家的路。
    這時,孟威邁著急切的步伐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期待與渴望:
    “三娘,跟我一起回宴山寨吧。”
    “如今我們宴山寨正值鼎盛之際,天下英雄好漢紛紛匯聚於此。”
    “我帶你去結識一些綠林豪傑,多積攢些人脈,這對你日後的發展可是大有裨益。”
    孟威臉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雖然那道傷口看上去觸目驚心,但對於身為六品武者的他而言,這點傷痛不過是小菜一碟。
    隻是此刻傷口處紅腫未消,使得他原本英俊帥氣的臉龐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燕三娘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的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執著:
    “我這次出來,答應過爺爺一定要為長州百姓做出一番事業。”
    “若是沒有達成這個目的,我絕不放棄。”
    孟威聽到這話,心中難免有些著急。
    他清楚自己這次出來執行任務的時間所剩無幾,很快就得返回宴山寨。
    若是不能說服燕三娘同行,那他和燕三娘之間恐怕就再無可能。
    他好不容易遇到這樣心儀的女子,又怎會輕易放手?
    更何況燕三娘無論是容貌、身材,還是武功、家世,無一不是出類拔萃,對於這樣近乎完美的伴侶,孟威自然是不願錯過。
    當即,孟威再次苦口婆心地勸道:
    “可是三娘,這次劫官銀,很明顯我們是中了別人的圈套。”
    “若是不趁早離開這裏脫身,等官府的高手來了,我們可就插翅難逃了。”
    “大家都已經散了,我們也先走吧。”
    “至於為百姓做事,這在我宴山寨有的是辦法。”
    燕三娘聽到這話,卻依舊不為所動。
    她那一雙美目緩緩轉向梁進三人所居住的民舍,喃喃自語道:
    “是啊……所有人都散了,也都察覺到了可能麵臨的危險。”
    “可是,宋英雄他們為什麽還留在這裏,不願意走呢?”
    燕三娘俏麗的臉上滿是迷惑的神色,她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孟威一聽到梁進的名字,心中就湧起一股無名之火。
    如果是在宴山寨的勢力範圍內,他早就請自己的親爹出麵收拾這個梁進了。
    可如今此地距離宴山寨甚遠,不是他的地盤,他也隻能暫時咽下這口氣,沒辦法向梁進複仇。
    孟威思索一番,正要開口說話。
    “呼——!”
    一陣狂風毫無征兆地在荒村之中呼嘯而起。
    狂風肆虐,吹得村中沙塵四處飛揚,迷得人睜不開眼,燕三娘和孟威忍不住微微抬手遮擋。
    這莫名而起的狂風來得迅猛,去得也快,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在遠方的夜色之中,還隱隱能聽到那呼嘯的風聲。
    “好奇怪的妖風。”
    孟威忍不住抱怨道。
    燕三娘卻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剛才風中好像……有一道人影,你看到了嗎?”
    孟威聞言,連忙搖頭。
    他隻當燕三娘是看花眼了,若是真有人影趁著風勢移動,以他的武功和警覺,又怎麽可能毫無察覺?
    燕三娘也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眼中滿是不確定,她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錯了。
    ……
    遠方。
    夜深了,高懸於穹頂的明月猶如一盞巨大的夜燈,為歸鄉者照亮道路。
    劫官銀的武者們離開荒村之後,成群結隊,各奔東西。
    一隊武者結伴走在向西的道路上,個個垂頭喪氣,滿臉的不甘與無奈。
    “真倒黴,跑了這麽遠,折騰了這麽多天,結果一兩銀子都沒搶到,就隻得到了這麽點糧食。”
    “是啊,太不劃算了,早知道就不趟這趟渾水了。”
    “主要是領頭的不行,那燕三娘年輕沒智謀,孟威莽撞又高傲,薊彥沉默寡言。有這麽三個人帶我們出來做事,怎麽可能成功?”
    “哎,要不我們沿途找個大戶搶一搶算了,也算是彌補一點損失。”
    “這話我讚同,管他什麽人家,有錢有糧的搶了就是。那燕三娘偏偏不許搶普通百姓,她倒是偉大了,但我們兄弟總不能餓死吧!”
    ……
    這群武者們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一邊無精打采地趕路。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武者們先是警惕地握緊手中的刀,迅速回頭望去,可當看清來人之後,頓時放鬆了下來。
    等到來人近了,他們還紛紛恭敬地行禮:
    “薊大哥!”
    “你也走這個方向?不妨跟我們結伴同行。”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們之前討論的薊彥。
    隻見薊彥靠近之後,翻身下馬,臉上掛著笑盈盈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和善。
    眾人也都紛紛湊了上去,可等靠近之後,他們卻又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好濃的血腥味,哪來的味道?”
    “咦?薊大哥身上怎麽這麽多血,你受傷了嗎?”
    幾名武者剛開始詢問。
    突然!
    隻見薊彥手中的攔麵叟猛地揮出,那銅製的煙袋鍋帶著呼呼的風聲,重重地砸在一名武者的腦袋上,瞬間將其腦袋砸得凹陷進去,鮮血和腦漿飛濺而出。
    正當眾人驚恐詫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煙袋嘴又如毒蛇吐信般猛地刺出,精準地點中了一名武者的穴道。
    攔麵叟這種武器本身就講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尤其薊彥更是使用這種武器的行家。
    在他的手中,煙袋鍋的劈、砸、撩、扣、掛、摟、絞、帶等技法;煙袋嘴的戳、點、挑、推、攔等技法,都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展現出了驚人的殺傷力。
    這幾名武者還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想不明白薊彥為什麽突然對他們發動襲擊,就已經被薊彥紛紛放倒在地。
    在幾個被點中穴道的武者那驚恐萬分的視線之中,隻見薊彥的麵上布滿了猙獰的殺意,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
    “你們去了下麵,可別怪我。”
    薊彥森冷地說道:
    “要怪,就怪你們自己起了貪念,想要劫官銀。”
    薊彥說完,當即揮手將這些武者盡數殺死,鮮血在地麵蔓延開來,將周圍的土地染成了暗紅色。
    解決完所有人之後,薊彥身上的殺氣愈發濃重,仿佛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著他。
    他翻身上馬,順著道路繼續前行,馬蹄聲漸漸遠去。
    等到薊彥的身形消失不見之後,一陣大風忽然呼嘯吹來。
    風中,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穩穩地落在了原地。
    來人,正是梁進。
    梁進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死屍,眉頭微微皺起,然後又看向薊彥離去的方向,低聲自語道:
    “果然是你。”
    梁進聽說這次劫官銀的情報是來自於薊彥之後,便對薊彥起了疑心。
    至於薊彥所說的什麽販賣情報的捕風閣,梁進根本就不相信。
    一切情報都是薊彥傳達給燕三娘一行人的,那麽自然薊彥最為可疑。
    所以梁進便暗中跟了過來查看。
    這薊彥果然很快就露出了馬腳。
    他縱馬不斷追上那些離開的武者,將他們一個個殘忍襲殺。
    顯然薊彥很清楚,這些人一旦分散到長州各地,想要再追殺他們就難如登天了。
    所以他趁著今夜剛分別不久,眾人還未走遠,就迫不及待地殺人滅口。
    至於燕三娘和孟威這兩個主謀,梁進相信薊彥並不會那麽快去殺。
    一來有梁進等人在荒村,薊彥可沒那個膽子動手殺人;二來這兩個主謀還得留一陣,讓事件繼續發酵一下,好讓幕後的陰謀更加深入人心。
    現在薊彥殺了人,那麽接下來恐怕就是要去見他的主子了。
    梁進當即身形一動,隨著大風朝著薊彥離去的方向疾馳而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很快沒了蹤跡。
    ……
    薊彥策馬一路狂奔,馬蹄揚起陣陣塵土。
    從半夜到黎明,他就這樣馬不停蹄,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終於在一片開闊之地停下。
    眼前,是一片如夢似幻卻又盡顯奢靡的景象。
    一大片華麗的行帳連綿不絕,清一色的粉色帳幔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遠看仿若天邊跌落人間的一片綺麗雲霞,透著說不出的嬌貴與張揚。
    隨著逐漸靠近,薊彥看到行帳之間的道路竟都由厚厚的名貴地毯鋪就。
    每一塊地毯的材質都細膩精美,織工繁複,散發著高調而奢華的氣息。
    踩在上麵,綿軟舒適,仿佛踩在雲端。
    薊彥不禁在心中暗暗咒罵:
    “真他娘的有錢!”
    他心裏清楚,這一尺地毯的價值,可足夠長州上百戶百姓熬過災年,換得活命的機會。
    可如今,這麽多珍貴的地毯,僅僅是為了鋪在野外的地麵,供人肆意踩踏,實在是暴殄天物,浪費得令人發指。
    而且,這些地毯隻用一次,一旦弄髒,便不會清洗,每次郊遊結束後,就會被無情燒毀。
    寧可化為灰燼,也不願施舍給那些在災荒中苦苦掙紮的窮苦百姓。
    行帳之中,身著精致服飾的侍女們腳步輕盈,如穿梭的蝴蝶,捧著各種器物在地毯上來回忙碌。
    行帳周圍,大量的士兵來回巡邏,他們身姿挺拔,神色警惕。
    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些士兵身上的戎裝與大乾普通士兵的截然不同。
    嚴格來講,他們並非真正的士兵,而是專門保護郡王的護衛。
    大乾王朝曆經多次削藩,各地藩王、郡王的勢力被大幅削弱,已不被允許擁有私兵,隻能保留護衛。
    且護衛的人數,也有著嚴格限製。
    目前,大乾護衛最少的王爺僅有三千護衛,最多的也不得超過兩萬。
    眼前這些,便是長州平城郡王豢養的護衛,平城郡王麾下共有九千護衛,而此刻出現在這裏的,起碼有五百之多。
    “什麽人?站住!”
    隨著薊彥靠近,立刻有護衛厲聲喝止,聲音在清晨的空氣中格外響亮。
    薊彥趕忙翻身下馬,恭恭敬敬地上前表明身份。
    待護衛通報完畢,他才得以踏上那柔軟的地毯,走進這片奢華的行帳區域。
    行帳眾多,布局複雜,宛如迷宮,若沒有護衛帶路,薊彥恐怕很快就會迷失其中。
    終於,薊彥來到了目的地。
    一座最大的行帳矗立眼前,其寬敞程度,宛如一座宏偉的大殿。
    此時,行帳內絲竹管樂之聲悠揚婉轉,不絕於耳,身著輕薄紗衣的舞女們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身姿婀娜,長袖飄飄。
    濃鬱的酒香和誘人的肉香不斷從帳內飄出,顯然,一場盛大的夜宴正在熱烈進行。
    侍女們雙手穩穩地端著一盤盤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和一壺壺醇香美酒,腳步匆匆地走進行帳,看這熱鬧的架勢,這場夜宴似乎要持續到天亮。
    嗅到這酒肉香味,薊彥不由得狠狠吞咽了幾口吐沫,肚子也咕咕直叫。
    在這大災之年,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吃過這樣的好酒好肉了。
    薊彥忍著饞意踏入行帳,瞬間被明亮的燈火晃了眼。
    主座之上,坐著一名女子,她麵色微醺,兩頰泛紅,更添幾分嫵媚。
    她一身華麗至極的服飾,上麵繡滿了金絲銀線,鑲嵌著無數璀璨的寶石,每一顆都碩大圓潤,散發著奪目的光彩。
    整個人周身縈繞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讓人望之生畏。
    她的肌膚白皙勝雪,細膩光滑,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玉色光澤,仿佛是由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毫無瑕疵。瓊鼻秀挺,線條優美流暢,宛如起伏的山巒,恰到好處地鑲嵌在那張精致的臉龐上。
    這樣細膩的皮膚和柔軟的身段,隻有那些從未經受過烈日暴曬,也從未從事過任何勞作的養尊處優之人才能擁有。
    薊彥見狀,心中一緊,立刻惶恐地跪地行禮,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薊彥拜見郡主!”
    這名女子,正是平城郡王之女趙初夏。
    隨著薊彥開口,原本喧鬧的行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到他身上。
    趙初夏輕輕放下手中的水晶酒杯,杯中的美酒輕輕晃動,如流動的紅寶石。
    她坐直身軀,優雅地揮了揮手。
    刹那間,舞女們停下了舞步,樂師們也停止了演奏,魚貫退出了行帳,隻留下一眾客人。
    薊彥偷偷朝著那些客人瞥了一眼,心髒猛地一縮,差點停止跳動。
    隻見這些客人頭戴尖帽,腳蹬白皮靴,身著褐色衣服,腰間係著小絛。
    竟是緝事廠的製服!
    尤其坐在距離郡主最近的一人,從他身上精致的官服不難判斷,他乃是一名緝事廠的檔頭!
    這可是個權勢滔天、令人膽寒的大人物!
    薊彥立刻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誰都知道緝事廠手段狠辣,吃人不吐骨頭,一旦惹上他們,下場必將生不如死。
    這時,主座上的趙初夏終於開口了,聲音清脆卻又透著幾分慵懶:
    “事情辦好了?”
    薊彥不敢有絲毫隱瞞,連忙回答:
    “回稟郡主,除了匪首燕三娘和宴山寨賊人孟威之外,其餘人都已經滅口。”
    趙初夏滿意地點了點頭。
    薊彥卻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不過……有幾個計劃之外的人參與了進來。”
    趙初夏聞言,眉頭一皺,冷哼一聲。
    這個薊彥真是越來越不會辦事了!
    有計劃外的人參與,直接殺了滅口便是。
    這種小事,居然還需要匯報?
    薊彥硬著頭皮,繼續解釋:
    “那幾個人,屬下沒有能力解決他們。”
    “因為他們是名震綠林的巨盜‘及時雨’宋江和他的兩個兄弟!”
    聽到這話,原本還算平靜的行帳中,眾人終於微微色變,氣氛瞬間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