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當匪比當官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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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的話,讓眾人都感到驚訝。
    來的,居然是寧州六扇門統領李維?
    連家人下意識將視線看向了唐琪和陸少澤等人。
    陸少澤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興奮地喊道:
    “是李師兄來了!”
    “快快開門!”
    此刻的他,正為如何打壓青衣樓樓主的威風而發愁,李師兄的到來,讓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以六扇門統領的身份,在這寧州地界上壓製一個來自西漠的武林門派,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很快,軒源派的仆從匆匆將大門打開。
    濃鬱的夜色如墨般深沉,隻見門外黑壓壓的一片人影,猶如烏雲壓境。
    這些人個個身著玄色製服,腰間懸掛著明晃晃的公刀,手緊緊按在刀柄之上,渾身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六扇門捕快。
    這麽多捕快齊聚連家門外,眾人心中不禁泛起嘀咕,難道是為了偵辦什麽驚天武林大案?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名中年男子邁步向前。
    他麵帶笑容,頷下留著一撮整齊的黑色胡須,身上的玄色製服上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鷹,彰顯著他州府六扇門統領的尊貴身份。
    此人正是寧州六扇門統領李維。
    李維獨自踏入連家,其餘六扇門眾人都留在了門外。
    “吱呀!”一聲,厚重的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六扇門的捕快從外部將其緊緊鎖住。
    一時間,整個連家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與外界的六扇門捕快隔絕開來,獲得了一種暫時卻又虛幻的安全感。
    李維孤身站在門口,他那銳利如鷹的目光如同一股無形的威壓,在連家的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
    當他的視線落在連家三人身上時,連通判麵色堅毅,直視李維的目光毫不避讓。
    對此,李維隻是湧現輕蔑之色。
    而當李維看向青衣樓眾人時,卻發現他們依舊若無其事地做著各自的事情,對他的到來熟視無睹,仿佛他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
    這讓李維心中不禁湧起一絲驚異。
    當他的視線轉向軒源派眾人時,眾人立刻滿臉喜色地迎了上來。
    “李師兄,裏麵請!”
    “我們坐下,邊喝邊聊。”
    陸少澤熱情地招呼著,臉上洋溢著討好的笑容。
    雖然李維與他們年紀相差較大,平日裏也很少有機會見麵,但作為能夠當上六扇門州府統領的師兄,在門派中也算是小有名氣,陸少澤和唐琪對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然而,李維並沒有挪動腳步,而是突然開口問道:
    “兩位師弟師妹,你們來這連家所為何事啊?”
    陸少澤也沒有絲毫隱瞞,如實回答道:
    “我們聽說這連通判是個難得的好官,這裏有巨盜快活侯企圖謀害他,所以我們特地趕來保護連通判。”
    唐琪在一旁連連點頭,將兩人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詳細地告知了李維。
    李維聽後,微微點頭,說道:
    “實不相瞞,我也聽說了這件事,所以今晚特地率領六扇門的兄弟們前來保護連通判。”
    “有我在此,兩位師弟師妹就盡管放寬心吧。”
    一聽到這話,陸少澤和唐琪頓時麵露喜色,原本他們隻能勉強保護連通判一時,如今有了六扇門的庇護,連通判的安全似乎有了更可靠的保障。
    李維拉著兩人的手,滿臉笑意地說道:
    “走,我已經在城裏最好的酒樓給兩位辦好了接風宴。”
    “師弟師妹可一定要給師兄我這個麵子,師兄我未來還得多仰仗兩位呢。”
    說著,便拉著兩人準備離開。
    可是,陸少澤卻紋絲未動,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問道:
    “師兄的六扇門能解決快活侯?”
    李維自信滿滿地回答:
    “那是自然,你師兄我在寧州治理武林這麽多年,可不是吃素的。”
    陸少澤卻不肯罷休,繼續追問道:
    “那為何快活侯還能夠逍遙法外這麽久?”
    這一問,讓李維一時語塞,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片刻之後,李維哈哈一笑,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
    “師弟,現在什麽事都比不上我們師兄弟把酒敘舊重要。”
    “快跟師兄走,我們去酒樓裏邊喝邊聊。”
    說著,他又想拉兩人離開。
    可這一次,不僅陸少澤拒絕了,就連唐琪也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維見兩人不為所動,無奈地歎了口氣:
    “師弟、師妹,這寧州的情況錯綜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跟你們解釋清楚的。”
    “你們是不知道那些刁民有多狡猾,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什麽謊話都能編得出來,簡直毫無底線,無恥至極!”
    “那連通判,也並非你們想象中的好官,你們知道每個月有多少檢舉信投送到府衙嗎?”
    “絕大部分百姓對連通判這個貪官汙吏可是深惡痛絕,隻有一小撮刁民企圖代表大多數人的意見,編織謊言欺騙不明真相的路人。”
    一旁飯桌上的連通判聽到這顛倒黑白的話,氣得滿臉通紅,肺都快被氣炸了,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立刻拍案而起,衝著李維大聲爭辯。
    然而,梁進隻是淡淡地揮了揮手,平靜地說道:
    “連通判稍安勿躁,我們繼續吃飯。”
    “清者自清,又何必理會那些造謠中傷?”
    連老爺子也急忙上前,一把將連通判按回了椅子上。
    連通判無奈地連連歎氣,隻能拿起酒杯,悶頭喝著酒,心中滿是憋屈。
    李維還在不停地勸說著陸少澤等人:
    “你若是不信,我帶你們去府衙看看,再帶你們去走訪一下百姓,了解了解實際情況。”
    “正所謂眼見為實,自己調查出來的真相,可比道聽途說要靠譜得多。”
    說著,他又試圖拉兩人離開。
    可陸少澤和唐琪雖然看起來涉世未深,但並不意味著他們真的愚蠢。
    兩人眼中閃過狐疑和猶豫的神色,但還是堅定地說道:
    “師兄,若真是如此,那也過了今晚再說。”
    “我們會守護連通判平安度過今夜,等明天我們再去好好調查清楚。”
    “若是這連通判真的如你所說那樣腐敗,那我們一定將他繩之以法!”
    李維見兩人死活不聽勸,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沉的表情。
    他的麵容不斷變幻,最終還是繼續勸說道:
    “師弟師妹,這寧州情況複雜,不是我不想跟你們說清楚,實在是一時半會兒解釋不完。”
    “你們就聽師兄一句勸,先離開這裏吧。走吧,師兄又怎麽會害你們呢。”
    說著,他再度伸手想要拉兩人離開。
    可這一次,兩人果斷地推開了李維的手。
    陸少澤沉著臉,嚴肅地問道:
    “師兄,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唐琪則快言快語地直接質問道:
    “李師兄,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們誆騙開,然後對連通判不利?”
    “你難道已經和那些貪官汙吏同流合汙了?我們回去師門一定檢舉你的不法行為!”
    聽到這話,李維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錯愕神情。
    他瞪大了眼睛,大聲辯解道:
    “我們師兄弟一場,我怎麽可能騙你們?”
    “你們若是不信,我這就拿證據給你們看。”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打開一個小口,似乎想要展示裏麵的東西。
    陸少澤和唐琪下意識地探過頭,朝著布袋中看去。
    突然,李維手掌猛地一拍布袋底部,隻見一股濃密的煙霧如毒蛇般從布袋中噴湧而出,直直地噴在了陸少澤和唐琪的臉上。
    兩人猝不及防,匆忙向後退去,可還是吸入了不少煙霧。
    頓時,他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頭暈目眩,四肢無力。
    “是迷煙!”
    “師兄,你……”
    兩人驚恐地大喊,腳步踉蹌,難以置信地看著李維。
    他們心中又驚又怒,急忙盤腿坐下,試圖運功抵擋迷煙的藥效。
    與此同時,他們帶來的四名仆從也察覺到了危險,立刻衝了過來,想要保護兩人。
    “鏘!!!”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刀鳴聲,李維手中的長刀瞬間出鞘。
    刀光閃爍,寒氣逼人。
    刀氣在空中縱橫肆虐。
    僅僅數息之間,李維持刀而立,刀尖上滴下殷紅的鮮血。
    而那四名仆從,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成為了四具冰冷的屍體。
    唐琪和陸少澤見狀,目眥欲裂,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可他們剛一動怒,迷煙的藥效便如洶湧的潮水般湧上腦門,讓他們隻覺得渾身癱軟無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們運功受阻,體內的內力仿佛被一道無形的枷鎖鎖住,一絲也釋放不出來,此刻的他們,幾乎和兩個廢人無異。
    李維手中的長刀對準了坐在地上的兩人,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俗話說,良言難勸該死鬼。我作為師兄已經仁至義盡,再三勸你們,可你們就是不聽。”
    “本來你們不用死的,但偏偏自尋死路,真是兩個蠢貨!”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許多人都驚呆了,連家人紛紛站起身來,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恐懼。
    他們萬萬沒想到,軒源派的人竟然會自相殘殺,尤其是出身軒源派的六扇門統領李維,竟然會使用如此陰險卑鄙的手段。
    而青衣樓眾人卻一臉淡然,仿佛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對眼前的變故漠不關心。
    陸少澤和唐琪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瞪著李維,他們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是自己的師兄對他們下此毒手。
    “為……為什麽?”
    陸少澤悲憤地質問道,聲音中充滿了痛苦和不解。
    李維沉聲道:
    “為什麽?那我問你,這一輩子辛苦練武是為了什麽?”
    “還不是為了權勢,為了能夠逍遙自在地快活!”
    “你們不知道,當上六扇門統領壓力也很大的!上司要巴結,下屬要提防,還總有一些要犯想要害你的命!總是有各種規矩和限製,還要帶頭遵守王法,更有連通判這樣不知好歹的家夥總是盯著我,想要從我身上找到可以彈劾的過失!”
    “我想要舒服一點自在一點,就得欠下很多人情,這些人情我都得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種話,你們這些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是永遠不會懂的!”
    李維說到最後,滿臉猙獰,鐵青的臉上寫滿了扭曲和瘋狂,渾身的殺氣如洶湧的波濤般四散開來。
    作為一名四品武者,他的殺氣一出,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附近的飛鳥被嚇得紛紛驚飛,發出陣陣鳴叫。
    陸少澤和唐琪兩人被這股強大的殺氣籠罩,心中充滿了絕望,臉上血色盡失。
    “完了……”
    他們心中悲歎,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學藝有成,剛剛下山曆練,竟然就陷入了如此絕境。
    更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要殺害他們的,竟然是他們的同門師兄!
    此刻,他們才真正體會到江湖的險惡。
    “你難道……就是快活侯?!”
    陸少澤驚恐地問道,聲音顫抖。
    說出這句話後,陸少澤和唐琪隻覺得渾身發冷,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他們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但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幸。
    可惜,李維雙目冷厲,毫不猶豫地承認道:
    “快活自在,自我封侯!”
    “不錯,我就是快活侯!”
    “當匪,可比當官快活多了!”
    他渾身的殺氣更濃了,如同一股無形的巨力,將小院中的所有人都牢牢鎖定。
    既然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李維就沒有打算留下任何活口。
    陸少澤和唐琪兩人此時也清楚地明白這一點,他們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心中充滿了恐懼。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如此逼近。
    第一次意識到死亡是如此可怕。
    也第一次意識到他們竟然這麽怕死。
    此刻的李維,在他們眼中就如同來自地獄的魔神,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即將無情地收割他們的性命。
    而他們,卻毫無反抗之力。
    李維身為四品武者,實力遠在他們這兩個五品武者之上,想要殺他們易如反掌。
    更何況,李維不僅實力強大,還極為謹慎和陰險,對付他們這樣的弱者竟然使用迷煙,確保萬無一失。
    麵對這樣的敵人,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勝算,隻能任人宰割。
    四品武者的殺氣,恐怖至極!
    在這股強大的殺氣壓迫下,連家的這些普通人隻覺得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寒意從骨髓中透出。
    連老爺子、連通判和連夫人這些成年人還能咬緊牙關,勉強堅持,隻是渾身僵硬,肝膽欲裂。
    但連家幼子,這個僅僅六歲的小孩就承受不住了,他被這股殺氣一激,頓時麵色鐵青,眼睛翻白,連哭都哭不出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這個小孩子很可能會被活活嚇死。
    連家眾人也察覺到了幼子的異樣,他們驚恐萬分,想要抱起幼子,可是在四品武者那恐怖的殺氣之下,他們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他們滿眼擔憂和絕望,心中充滿了無助。
    連通判更是悲憤交加,他原本把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希望寄托在軒源派的弟子身上,可沒想到他們自身難保。
    誰能想到,堂堂六扇門統領竟然是個表裏不一的兩麵人,表麵上維護武林正義,背地裏卻是無惡不作的快活侯。
    此刻,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幼子即將死在麵前,心中如同刀絞一般痛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梁進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平靜而有力:
    “當真不給人留一條活路的嗎?”
    “你事情做絕,也不怕有一天被人往絕路上逼?”
    隨著梁進的話音落下,原本彌漫在空氣中的漫天殺氣竟然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而那李維,身軀猛地一顫,仿佛遭受了重重的一擊,整個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他急忙單膝跪地,用手中的長刀支撐著身體,才勉強沒有倒下。
    當他抬起頭時,麵色蒼白如紙,嘴角流下一縷殷紅的鮮血。
    他瞪大眼睛,看著梁進,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好強的……音功!”
    “僅僅通過聲音……就能讓我受傷?!”
    “青衣樓樓主……竟如此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