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他翻看完畢，又重新抬起頭，看向薑恬。
    薑恬同樣笑著看他。
    “大體沒什麽問題。”他說。
    “那就好，你答應讓我回國，我感恩不盡。這份合同，我是抱著極大的誠意做出來的。既然你認為沒什麽大的缺陷，我們就請雙方律師的潤色後，製定出一份正式合同。”
    程言崢的口中吐出了一個字：“好。”
    薑恬笑笑，低頭喝茶。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大概十分鍾後，薑恬的手機響了。
    看到來電，薑恬的表情瞬間柔和了，她對程言崢比了個手勢，走出門去，接聽了電話。
    等她再回來，就對程言崢告辭了：“我還有急事，我們的合作改天我去你公司聊，感謝你的款待。”
    薑恬匆匆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留下程言崢在那裏獨自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杜白薇被委派核對合同，她才知道，總裁竟然跟薑恬合作開了一間工作室。
    前不久，薑恬從原公司離職，被行業內的某些人定向狙擊，總裁恰好在這個時候對著她拋出了橄欖枝。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緣故，薑恬一年沒有涉足國內。
    但接受到了總裁的邀請，薑恬還是答應了跟他的合作。
    薑恬前期的造勢和時裝秀的開辦，都有總裁私人的投資。
    杜白薇已經完全搞不懂這兩個人的狀態了。
    薑恬明明對外宣稱在養病，可是她的生活卻波瀾起伏、無比精彩。
    閱讀她的簡曆，杜白薇甚至有種說不出來的感慨。
    一個女人能在專業領域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成功了。
    可她仍舊不知道總裁在想什麽，更不清楚他跟他的妻子到底在哪一個階段。
    兩個人的關係撲朔迷離，杜白薇心口也是七上八下。
    她按照總裁的吩咐，把合同核對完畢後，又致電了薑恬，約了一個時間，讓雙方見麵簽訂合同。
    “好的，我會去的。”
    薑恬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客氣友善。
    合同的簽署過程十分順利。
    薑恬有才華，程言崢有資金，兩人一拍即合，完全可以實現雙贏。
    工作室的主動權握在薑恬手裏，但隻要工作室盈利，程言崢就可以拿到非常高額的利潤。
    總之，兩人誰都不是吃虧的那一方。
    簽完了合同以後，薑恬禮貌告辭，看上去並不留戀。
    杜白薇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心裏的疑團越來越大。
    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們兩個人走到了這一步？
    杜白薇本以為有了這份合同，她會看到總裁跟薑恬的更多接觸。
    可她卻沒想到，總裁除了提供一筆投資外，再也不過問薑恬的事。
    他還是一如往常，每天定時上班下班，時不時參與一些無法避免的應酬。
    在這一年裏，杜白薇已經成為了程言崢的得力助手，每次應酬，程言崢都會讓她陪同，這次也不例外。
    這一次會見的客戶裏，有一位客戶酒量極佳，還點了名讓程言崢陪他一醉方休。
    客戶手裏拿著大項目，公司目前亟待這個項目打開新的市場，程言崢不可能不喝。
    在一片起哄聲中，程言崢將一杯杯的酒喝了下去。
    杜白薇臉上流露出了焦急，可她人微言輕，又隻是個小小的助理，根本幫不上忙。
    等到酒席散場，已經是深夜了。
    空蕩蕩的包間裏，隻剩下杜白薇和程言崢。
    程言崢喝了很多，他的頭垂著，有種說不出來的落魄之感。
    杜白薇抿了抿唇，想要去攙扶他：“總裁，那些客戶們都走了，咱們也回去吧？”
    她的聲音很輕，非常的溫柔。
    看到程言崢作為集團的大總裁，還要吃這種苦頭，杜白薇控製不住地心疼他。
    看程言崢沒什麽反應，杜白薇咬了一下唇，下定了決心，想要去攙扶他的胳膊。
    當了程言崢這麽久的助理，杜白薇與程言崢除了純粹的上下級關係，再也沒有別的聯係。
    程言崢非常的潔身自好。
    人越有錢越變壞，在這個圈子裏目睹了許多的杜白薇，非常認可這句話。
    可程言崢是例外。
    他從來不會跟那些人混在一起，除了工作，他不搞亂七八糟的事。
    杜白薇之所以喜歡上他，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畢竟她見過太多的男人表麵文質彬彬、衣冠楚楚，其實出軌嫖娼，腳踏幾隻船，甚至把女朋友的睡衣照片發出來炫耀。
    杜白薇快要對這個世界絕望時，程言崢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就猶如一束光。
    他正直，俊美，潔身自好，她沒見過比他更好的人。
    如果他們真的可以在一起，杜白薇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杜白薇到時候有些發抖，她想去觸碰，可程言崢說出的話，卻讓她仿佛被憑空潑了一盆冷水，渾身僵硬。
    “給薑恬打電話。”
    杜白薇沉默了好一會兒，問他：“您說什麽？”
    程言崢這次吐字更清楚了：“給薑恬打電話，讓她來接我。”
    杜白薇站在原地，咬著唇，猶豫了片刻才說：“總裁，薑小姐應該沒什麽時間。”
    “給薑恬打電話。”
    程言崢還在重複著，他甚至開始念起薑恬的號碼。
    杜白薇的鼻子一酸，甚至要落下淚了。
    她真的沒想到，總裁醉了，卻提起了薑恬。
    這串數字他記得那麽的熟悉，不知道在心裏默念了多少遍。
    杜白薇久久看著程言崢，終於，慢慢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薑恬的號碼。
    她甚至在心裏麵祈禱對方不要接。
    可事實上，薑恬很快就接了：“你好，請問是哪位？”
    “……你好，薑小姐，我是程總的助理杜白薇，我們之前見過麵的。是這樣的，總裁喝醉了，現在正在酒店的包廂裏，如果您方便的話，可以來接一下他嗎？”
    那邊沉默了一瞬，問：“程言崢在你旁邊？”
    “是的。”
    “他喝醉了？”
    “是的。”
    杜白薇好像聽到那邊傳來了一聲輕笑。
    “你把地址給我吧，我現在趕過去。”
    杜白薇抿了一下唇：“好的，我現在就將地址發送到您的這個號碼上。”
    “謝謝你。”
    薑恬幹脆利落地把電話給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