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遙想李翊當年,雄姿英發,鶴氅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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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賊侵襲,涉及到了甘寧的專業領域。
    李翊便問道:
    “興霸在江上橫行多年,你覺得這會是哪一支水賊?”
    甘寧略加思索,然後道:
    “江上水賊繁多,當以海賊薛州為雄。”
    薛州……
    李翊與陳登對視一眼,此人不正是之前提到的那個在長江、東海一帶興風作浪的海賊嗎?
    陳登曾提到廣陵不好大規模訓練水軍,就是因為最適合做港口的江都,容易受到水賊侵擾。
    當時李翊便提出,如果能夠招安薛州這個江海巨賊,其餘的水賊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元龍,我們去水寨。”
    “……嗯。”
    陳登跟著李翊一同前往水寨。
    李翊點了幾艘艨艟大船,又命蔣欽、徐盛、周泰、甘寧等水中好手一起登船。
    陳登驚問道:
    “子玉要親征這薛州?”
    李翊負手而立,淡然道:
    “怕他作甚?”
    “我視天下鼠輩猶草芥耳,況一海上跳蚤耶?”
    “此戰若能擒了薛州,就將之招安,為我江上水軍作保。”
    “若未能擒住,就讓他死在江上,除去首惡,以震我徐州水軍之威。”
    眾將聞言,無不心生豪氣。
    齊齊向李翊拱手道:
    “任憑軍師調遣!”
    李翊先囑咐陳登:
    “就勞元龍多費心思,坐守廣陵,安頓好荊州來的官員。”
    “莫要滋出事端來,壞了我徐州聲譽。”
    陳登頷首,就於岸旁作揖道:
    “子玉安心去罷,我會在廣陵設下慶功宴。”
    “等你回來共享鯛魚之膾!”
    這小子!
    李翊彎唇一笑,命人備好火船二十隻。
    在船內裝載蘆葦幹柴,然後灌以魚油,上鋪硫磺等引火之物。
    船尾係上走舸,方便艄公水手驅使。
    萬事俱備之後,乃命舵手驅船出了水寨。
    那邊水賊船隻被火船阻路,一時不得進。
    眾賊之首,果然如甘寧所言,乃海賊薛州。
    他橫行長江、東海數年,麾下已聚集有萬餘眾。
    平日就帶著走舸小船,以及少量的艨艟、鬥艦,劫掠江岸沿海一帶。
    小縣小郡擋他不得,而大縣大郡每每派兵出來征剿他時,他早已登船走了。
    眾官兵皆趕他不上,隻能眼看著他滿載離去。
    如此,往複數年。
    作為江海之賊,道上的消息自也靈通。
    這日,薛州聽聞荊州有三百艘艦船馳往廣陵。
    船上載了不少荊州來的高級官員。
    於是賊心大起,打算出兵劫了這支船隊。
    縱無多少財物,擄了這些官員,向其家屬勒索贖金也是極好的。
    隻是不曾想這支荊州船隊,船上似有江上好手。
    薛州幾次都沒機會攔截住它。
    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它到了廣陵。
    薛州惱了,索性一發狠,趁著晚上天黑不見五指,上岸劫掠一遭。
    他其實也抱了僥幸心理。
    暗想這些荊州官員與徐州非親非故,隻要自己帶足船隻人手。
    擺出氣勢來,嚇住徐州人。
    料他們不會為了這群荊州人跟自己拚命。
    此時,海風大作。
    薛州於船頭隔江遙望,看看月上,照耀江水。
    如萬道金蛇,翻波浪戲。
    薛州迎風大笑,自以為得誌。
    回首謂群賊道:
    “廣陵太守陳元龍又如何?”
    “自以為用火船便能阻我去路,待火熄了,我自上岸。”
    “劫了荊州眾員,再與諸弟兄到江上去逍遙快活,同享富貴。”
    眾賊聞言皆仰頭大笑。
    這麽多年來在水上橫行,來去自由,官府也奈何不了他們。
    就在眾人自以為是,忘乎所以之際。
    忽有一賊,指著江岸,大聲說道:
    “宗帥,江北隱隱有簇帆幔,使風而來!”
    薛州不慌不忙,站立船頭,憑高而望。
    隻見一隊戰船迎風駛來,隻是天黑看不清旗麵,不知是廣陵哪位將領的旗幟。
    “我等鬧出甚大動靜來,早已驚動廣陵官員。”
    “他們此次好似動了真格,出動水軍,要來拿我們!”
    有賊眾開始竊竊私語,表露擔憂。
    “是也,我也聽聞劉徐州正在廣陵興建水師。”
    “此次官兵出動的如此神速,莫不是想試試新練的水軍如何?”
    哼~
    薛州輕哼一聲,麵露不屑。
    這些徐州人實在膽大妄為,竟敢拿他們當作經驗寶寶。
    以為我們兄弟這些年在江海上混出來的是虛名嗎?
    “宗帥,不如撤了吧?”
    有賊眾向薛州提議。
    這其實也是他們海賊一貫的行事風格,來去如風,搶在官兵到來之前隱於江海之上。
    以保證損失最小。
    也正是靠著這種苟法,才能使他們混跡江海多年,聚眾高達萬餘。
    “不!”
    薛州揮了揮手,拒絕了手下人撤退的建議。
    換作往常,官兵隻要出動,薛州便會立馬撤退。
    但這次不同,徐州人實在是太囂張了。
    一群水中的新兵蛋子,出來的如此神速積極。
    太不拿我們兄弟當腕兒了。
    須得給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兵一點教訓,否則日後所有的官兵都以為他們好欺負。
    那他們以後還怎麽到岸上劫掠?
    “諸位不必驚怕。”
    “都是群新習水戰的兵子,怎比得我等兄弟弄浪多年?”
    “何況我們船多,他們船少。”
    “以眾敵寡,何懼之有?”
    “來,聽我令,迎船駛去!”
    一聲令下,眾賊將船隻向正前方駛去。
    薛州又命人乘小船,上去示威呐喊。
    “前麵的官船且休再往前,快快下了蓬。”
    “我等饒你們不死!”
    眾賊齊聲高喝,語中帶笑。
    言未絕,弓弦相處,前排賊眾齊齊落水。
    眾賊大驚,趕忙奔回大船去。
    薛州瞪大眼睛,忽覺江上的官船漸漸變多。
    正驚疑間,
    隻見船如箭發,一艘艘火船向前撞來。
    原來李翊此次多備艨艟大船,大船中藏有小船。
    待船隻靠近,命人放出小船,再添上引火之物,點做火船。
    朝薛州的船隊撞去。
    風助火勢,火趁風威。
    焰焰漲天,映得江上一片大紅。
    這些火船背後又都係了走舸小船,船上載了水中健兒,各執刀斧。
    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廝殺。
    火船轟然撞上薛州軍的船隻。
    眾賊尋思這幫人是要拚命,頓時亂作一團。
    火船如箭發,來得緊,無處逃避。
    有的人舍不得棄船,被廣陵水軍登上船來,一刀砍死。
    有的人趕忙跳入水中避禍,方一探出頭來,又被砍死在水裏。
    “徐州人瘋了!”薛州駭然失色,暗思這幫人用走舸係著火船,來撞自己。
    豈不是要玉石俱焚麽?
    這種戰法,是真正意義上的狹路相逢勇者勝。
    兩邊交戰,有死無生。
    誰有足夠的勇氣,敢與對方搏命,才有生還的機會。
    可偏偏薛州這幫賊眾,身上全是匪氣,平日欺軟怕硬慣了。
    真到要搏命的時候,哪裏有勇氣上前?
    一見火船撞來,個個像下餃子一般入水,戰也不敢戰。
    但見江麵上,火逐風飛。
    一派通紅,漫天徹底。
    薛州見眾人不能成事,即命人調頭。
    忽見背後有人駕著舟船,冒煙突火,直奔薛州的艦船來。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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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州被煙熏得難受,眯著眼睛去看,隻聽得風中有鈴聲。
    為首船隻,立著一員穿戴錦袍,頭插鳥羽,腰佩鈴鐺的壯漢。
    手持長刀,當風而立。
    一手叉腰,冷笑道:
    “薛州,識得甘興霸否!”
    錦帆賊?
    同為道上中人,薛州豈會沒聽過甘寧名聲?
    “甘興霸,多年不見,怎的混成這般模樣?”
    雖然勢窮,可平日流氓慣了,到這個時候薛州嘴上依然不忘嘲諷。
    “我往日與你無冤無仇,今日何故作官兵的走狗來趕我?”
    “興霸之所為,誠為道上之人恥笑耳!”
    甘寧卻不以為然,彎唇笑道:
    “我已不做水賊多年矣。”
    “今已效忠劉徐州,薛兄可速速下蓬,朝江心拋住。”
    “然後自縛上船來,向李先生請罪。”
    “李先生宅心仁厚,指不定可以饒你一死。”
    “此乃寧肺腑之言,可莫怪我不顧及道上之義,沒有提醒你。”
    “若是遲了,隻恐你性命難保!”
    薛州聞言,放聲大笑。
    “我薛州縱橫江海多年,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凡所到處,必滿載而歸。”
    “今日失手,我敬那李翊是個英雄。”
    “不過想要擒住我薛州,還欠點火候。”
    撂下一句狠話,薛州即命調轉船頭。
    甘寧拽起滿帆,搶風而使。
    薛州見甘寧追的緊,也不慌也不忙,即命人取下小船去截住他。
    當了這麽多年的大哥,薛州身邊又豈會沒有敢死之士?
    須臾,數隻小船朝甘寧船隻駛去,以船身阻路。
    似要以死換取薛州生路。
    甘寧遙望前船不遠,索性直接棄了船隻,登上敵船。
    拔刀在手,一連砍倒數人。
    站在船頭上,高聲大叫:
    “且休走!快隨我回去向李先生認罪。”
    “此般去了,汝命休矣!”
    薛州在船上撫掌大笑:
    “此般我留了,項上人頭才是真正要懸於廣陵城上。”
    說話間,又見兩路水船襲來。
    乃周泰、蔣欽也。
    “興霸休慌,我等奉軍師之命,前來助你!”
    甘寧大喜,高聲叫道:
    “二位快與我小船,我去追薛州!”
    周泰將腳下船隻交給甘寧,自己則與蔣欽攔截住薛州的賊眾。
    甘寧搶風追趕,薛州見狀,怒道:
    “汝一人也敢來趕我!”
    “看我射你!”
    即命人張弓搭箭,朝水上射去。
    未料想甘寧眼疾手快,搶在眾人張弓之前,先拉滿了弓。
    一箭射向船頭,正中蓬索。
    那蓬墜落水下,船隻立馬失了橫。
    眾弓手沒了準心,皆扶著船頭,搖搖欲墜。
    甘寧冷笑一聲,抬手將船上拽起滿帆,乘順風向前,船走如飛。
    少時趕上,甘寧一個箭步跳上賊船。
    薛州即命人圍了甘寧。
    甘寧揮刀亂砍,血如泉噴,斷肢橫飛。
    眾皆畏甘寧之勇,一時不敢上前。
    薛州見狀,忙出聲勸慰道:
    “興霸,如今你孤身一人,擒不了我。”
    “不若你我各走大道,我放你回去,你也莫要趕我。”
    甘寧冷聲笑道:
    “我奉軍師之命前來擒你。”
    “空手而回,如何交差?”
    言訖,甘寧一個騰身,繞至薛州近前。
    薛州未及反應,便被甘寧一腳踹入水中。
    “宗帥!”
    眾人大喊一聲,正欲上前相救。
    誰料甘寧也似下餃子般竄入水中。
    薛州水性不差,奈何甘寧技高一籌。
    在水中撲騰了兩下,便被甘寧製住,鎖住咽喉,動彈不得。
    船上眾人皆不知如何是好,眼睜睜看著甘寧劫走了薛州。
    少時,徐盛率船隊趕來接應,甘寧將薛州送上船去。
    立馬便有幾名武士上前將他撲倒,用鐵索縛住。
    “此人便是薛州?”
    徐盛上前扶住甘寧,用手指著問道。
    甘寧笑著說道:
    “便是化作灰,我也認得他。”
    徐盛聞言大喜,拍了拍甘寧的肩膀,讚歎道:
    “興霸你初來乍到,便立下如此大功。”
    “待回去見了軍師,軍師一定會很高興。”
    “將這薛州帶去,必有重賞!”
    甘寧平生最好麵子,被前輩這般稱讚,自是笑得合不攏嘴。
    回頭往江上望去,隻見一派通紅,火逐風飛。
    徐州官軍正在與水賊接船搏殺。
    “這些水賊如何處置?”
    “可要增派些人手嗎?”
    徐盛搖了搖頭,“你已擒了賊首,餘眾皆螻蟻耳,不足為慮。”
    “少時便作鳥獸散,料軍師也會收兵。”
    果然,當擒住薛州的消息報給李翊之後。
    李翊當即下令,立刻撤軍,不必戀戰。
    一聲令下,各船紛紛調頭,返回廣陵。
    至於江上眾賊,本就沒甚戰意,見官兵主動撤了,當即也掉頭走了。
    還有不少人,似無頭蒼蠅一般在尋找薛州。
    渾不知其已被甘寧所擒。
    半個時辰後,江上逐漸平靜下來。
    徐州水軍靠岸下船。
    甘寧急於邀功,親自押解了薛州,來見李翊。
    “軍師,此人便是賊首!”
    甘寧一身錦袍全部染紅,自己身上卻未帶多少傷勢。
    趙雲等將見了,也暗自覺得驚奇。
    感歎甘寧不愧為水中好手,若叫他們來。
    像甘寧這樣冒煙突火,衝入敵陣,也不敢說不負傷勢。
    “好!興霸真乃虎將也!”
    李翊拍了拍甘寧的肩膀,絲毫不吝讚美之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