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益德巧計破張郃,雄風浩蕩震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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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張飛聞得張郃辱罵,怒不可遏,咬牙嗔目。
    抓起蛇矛,披掛上馬,自引本部燕將來攻張郃寨。
    張飛勇猛異常,幾番闖入寨中,待要與張郃接戰時,又被亂箭射回。
    到晚間時,全無一人退還。
    張飛隻得忍了一肚子,自回本寨。
    他回到寨中,暗忖道:
    “當初在先生麵前誇下海口,如今久久破不得張郃軍。”
    “回去有何顏麵見先生?”
    “縱然先生、兄長不怪,也遭人恥笑耳。”
    原來張飛臉薄得很,兼之性急如火,見張郃守禦的嚴密,一下子惱了。
    不覺酒癮大發,命人取酒來飲。
    每日在營中飲酒尋歡,不理軍務。
    時有田豫、陳到在軍營,二人雖為裨將,但見張飛身為一軍主帥,卻不理軍務,遂紛紛來勸。
    “三將軍該知大都督嚴令,待都督回來,見將軍不思破敵,反在此飲酒。”
    “必然怪罪。”
    張飛一聽,猛然想起李翊從前的教誨,頓時思得一計。
    於是愈發得意,當即傳下軍令:
    “今宵合營飲酒,如有違令者,以軍法論處!”
    田豫、陳到皆是一驚,暗道張飛此前隻是自己飲酒。
    怎得他們一勸,便要拉上全軍來飲酒了?
    “三將軍莫非忘了大都督之重托耶?”田豫問。
    張飛道:
    “俺正為不負先生教誨,才與諸弟兄共飲。”
    二人又是一愣,田豫沉吟半晌,心中已猜到個七七八八。
    乃對張飛說道:
    “既如此,我去營中取一千壇酒來,分與將士共飲。”
    陳到更驚,暗道國讓你怎麽也摻和進去了?
    田豫隻柔聲安撫陳到,讓他聽命照做便是。
    陳到無奈,與田豫一同去取了酒。
    少時,
    手下報來,一千壇酒已分到前後左右四營和中軍大帳裏了。
    各有兩百壇,每十人一壇,人人都有酒喝。
    分撥既定,大帳上早已設下酒宴。
    見一切準備就緒,張飛乃親坐大帳之上,親自提了一壇好酒。
    親手將泥封打掉,揭開油紙,立時異香撲鼻。
    張飛大喜,捧起酒壇,便往喉嚨裏傾去。
    待滿飲一壇之後,乃下令道:
    “傳俺將令,各自開壇飲酒,一醉方休!”
    “但言酒不佳者,軍法論處!”
    乒……
    鑼聲四起,傳遍飛營。
    人們暗自想了,徐州定下的軍律向來嚴苛,非勝仗不可飲酒。
    今戰事未平,眾兄弟便能痛飲,管那麽許多作甚?
    大都督真要降罪下來,也該是張飛去領受。
    遂無顧忌,“遵命”的呼聲四麵而起。
    大帳上,張飛見田豫、陳到各懷心思,乃舉起酒盞向帳上道:
    “今日將士痛飲,諸位請!”
    田豫倒無甚顧忌,提起酒壇,打飛泥封,撕開油紙,便倒滿了一碗。
    完事還不忘舉起酒碗回敬張飛,道一聲:
    “多謝三將軍!”
    又對陳到及其餘將士說道:
    “諸位將軍請!”
    不及說完,酒水已送至唇邊。
    陳到見此,暗想事已至此,也隻得作陪。
    他本也是好酒之人,隻是徐州軍律嚴苛,不敢在此時飲酒罷了。
    今將大夥兒痛飲,他胃裏的酒蟲早已翻滾,乃取了一壇酒,猛飲一口。
    張飛笑出聲來,大聲問道:
    “叔至,俺張飛的佳釀可好否?”
    陳到放下酒壇,發泄般地大聲叫道:
    “好酒!”
    張飛又看向其餘將校,諸將縱是心口不一,也得齊聲喊出:
    “好酒!好酒!好酒啊……”
    張飛這才滿意,放下酒壇,睜大環眼,逡巡一圈。
    見眾弟兄中竟有一人坐著不動,乃上前問:
    “俺張飛敬酒,如何不飲?”
    這名士兵立刻站起來,一手舉著杯子,一手亂搖道:
    “三、三將軍,小人不會飲酒。”
    張飛麵色立時罩了一層寒霜,沉聲問:
    “大丈夫行軍打仗,哪有不會飲酒的?”
    那小兵答,“未敢欺瞞將軍,小人實不能飲。”
    有好事的弟兄在旁解釋,原來這小哥早年間因貪杯誤事,錯過了父親的喪事,遂將酒戒了。
    張飛暗想,這倒是個孝子,該是一樁好事。
    隻是今日既施了這條計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隻能苦一苦你了……
    乃將酒盞強塞在那小兵手中,嗔目道:
    “下邳相曹豹也不能飲酒,俺張飛敬酒,他姑且要滿飲三杯。”
    “汝比下邳相如何?”
    這小兵連忙搖頭,“小人怎敢比曹府君,這是酒早已經戒了,實在不敢再沾唇。”
    張飛大怒,濃眉一豎,叱道:
    “俺張飛敬酒,縱是大都督也要賣俺三分薄麵。”
    “汝這小輩,怎敢不賞臉!”
    於是命人取鞭來,又令武士將那小兵按住。
    揮動長鞭,登時幾十鞭下去。
    隻打得那小兵在地上亂滾,哭爹喊娘,痛楚難當。
    待鞭笞完後,那小兵已渾身是血,身無完處。
    在場弟兄都是久經沙場的,但在見到此情此景之後,仍不覺心驚膽戰。
    於是,以田豫、陳到為首的將士,紛紛上去求情。
    張飛這才住了手,將鞭子一丟,忿忿地對那小兵說道:
    “俺今日飲酒,汝不飲,便打汝幾十鞭子。”
    “若明日還要飲酒,汝又不飲,便再汝幾十鞭子。”
    “如此往複,須得你肯飲酒才能罷休。”
    說罷,餘恨未消,回到案上繼續飲酒。
    至夜半時,方才散席。
    張飛回至營中酣睡,忽聽得帳外響動。
    乃翻身坐起,是小人報田豫求見。
    張飛乃將之接入帳來。
    “天色已晚,國讓不去睡覺,到俺這裏來做什麽?”
    “我來問三將軍,咱們何時可以動兵?”
    田豫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張飛又驚又奇,道:
    “國讓已識我計耶?”
    田豫頷首,表示一開始下令飲酒時就知道了。
    “三將軍倒也心狠,苦了那孝子,直打得皮開肉綻,令人看了心顫。”
    田豫還不忘吐槽一句。
    張飛咧嘴一笑:
    “若能破了張郃軍馬,回頭重加賞賜他便是。”
    張飛雖然對不起那小兵,但他本人倒還真沒什麽心理負擔。
    這是性格原因。
    他骨子裏就輕視低賤的人。
    就是讓張飛現在提劍去把那人殺了,他都不會有半點愧疚。
    因為張飛還有一點神經大條,即便做了虧心事,他扭臉可能就忘了。
    “我觀那小兵今日受罰,心中雖然惱恨,然底氣卻還不足。”
    “俺也正擔憂此事,國讓既然來了,酒也飲完了,人也打了,總得拿出個主意才好。”
    田豫微一沉吟,道:
    “吾遣心腹之人,密往說之,助他出寨去。”
    張飛大喜,執田豫手道,“如此甚好,事若就,國讓可為次功。”
    於是,各自依計行事。
    田豫遣心腹之人,密帶膏藥,前去看望今日那位被打的小兵。
    這被打的弟兄,今日平白無故遭了一頓鞭子,心中是積怨已極。
    趕巧田豫派來之人持藥到了,乃是田豫帳下一位曲長,年已五十了。
    小兵慌忙起身,老曲長卻將他扶住。
    見他傷口頗深,乃歎道:
    “張飛這廝忒也臉黑心狠,隻是不飲酒,便將你打成這樣子。”
    “還定下軍規,說是明日再不飲酒,還要再打鞭子……”
    這小兵聽老曲長直呼張飛其名,言語間又多提自己抱不平。
    乃懷著一腔怒氣,向老曲長訴苦道:
    “曲長說的甚是,今日這鞭子已是痛楚難當,若明日再來,如何熬得住?”
    老曲長便順勢勸道:
    “今日張飛不仁,何必受他的氣?”
    “不妨趁著軍士酒醉,今夜便去山頭外投靠張郃去。”
    “管教張郃領兵殺來,我與你裏應外合,賺開寨門。”
    “如此張飛豈能走脫?”
    那小兵聞言大喜,執老曲長的手,謝道:
    “誠如是,曲長當恩同再造!”
    於是,從其言,在曲長的安排掩護下。
    趁夜離了張飛大寨,趕去山頭外投奔張郃大寨了。
    寨上的青州軍見一徐州士兵氣喘籲籲,神氣慌張,說是要來投降,便將之放入營寨。
    待問明底細之後,先看押在一旁,等後張郃本人親自進帳審問。
    “稟張將軍,寨外來了一個徐州軍,說是有要緊之事來報將軍。”
    “我等不敢獨斷,現已將之押在營前,聽候將軍發落。”
    “傳他來見!”
    少時,那名徐州兵被押來見了張郃。
    不等張郃開口詢問,這小兵已將張飛白日所作所為,無端鞭笞士卒的事情一一向張郃說了。
    張郃蹙眉,細細打量這小兵。
    果然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確今日受過毒打。
    隻是張郃向來用兵謹慎,之前又被張飛詐了一場,不敢輕信。
    於是心生一計,拔劍怒叱道:
    “大膽鼠輩!汝道我不識苦肉計耶!”
    “那環眼賊命汝前來詐降,誘我劫寨,還於中設伏,當我不知?”
    “來人!將這賊兵拖出去,斬首!”
    話落,已有兩名武士舉刀上前。
    那徐州兵慌忙頓首,磕頭如搗,連連乞饒。
    再次向張郃表明心跡:
    “將軍明鑒!若是張飛要用苦肉計,何不遣一大將前來,豈非更能博得將軍信任?”
    “量小人一介小卒,有何能耐?敢來將軍麵前大言?”
    “小人句句是真,沒有半點虛假。”
    “隻乞將軍趁著張飛軍酒醉,今夜劫寨,若得仇報,雖死無恨!”
    張郃眯著眼睛,細細觀察這小兵的神情。
    見他言辭激昂壯烈,並無半點虛假,想來是真。
    於是先將這小兵收下,又聚諸將商議。
    “先前敗了一場,近日又堅守不戰。”
    “諸將士早已摩拳擦掌,渴望廝殺,若是張飛軍果然酒醉,不該錯過如此戰機。”
    話落,又接著補充道:
    “隻是張飛陣上有謀,那小卒一人之言,未可輕信。”
    “所以我意先遣一二探馬,前去探查。”
    “若果真如那小卒所言,今夜便可破敵。”
    “諸位將軍可先回本部,點齊兵馬,聽我號令。”
    眾將士齊聲稱喏,各自回營。
    很快,數個河北兵悄悄扮作平民裝扮,莫入徐州營寨。
    果見寨門半開半掩,營中還不時傳來喝酒嬉鬧之聲,醉中叫罵之聲。
    眾河北兵暗想,張飛久攻不下,已經惱了,果而飲酒誤事。
    於是興衝衝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如實匯報給了張郃。
    見自家人都這麽說了,張郃總算放心,重加賞賜。
    然後點兵五千,提槍出寨。
    聲不張,火不點,摸著黑,借著微明的月光,悄悄摸入張飛營寨。
    未行多遠,隻見前麵黑影幢幢,車聲轔轔,腳步雜遝之聲由遠而近。
    待車輛走近伏在暗中一看,數百個兵士推的推,拉的拉,車上盡是酒壇。
    張郃暗自好笑,這環眼賊猶在貪杯,合該死矣!
    於是縱兵殺出,大喝一聲:
    “張郃在此!”
    眾軍士見黑夜裏無端殺出這許多河北軍來,全都慌了神,頓時棄了車輛便走。
    張郃催兵掩殺過去,暗想著擒賊先擒王,殺了張飛才是正理。
    於是掩軍直往中軍大帳殺去。
    山頭擂鼓為助,直殺入中軍。
    但見帳中一將,頭頂烏盔,身軀龐大,必是張飛。
    張郃不覺心怒放,縱馬挺槍,闖入帳中便是一刺。
    “紮——”
    一槍將那大將貫倒在地。
    但槍刺入的一瞬,張郃便察覺到不對。
    這將身軀雖然龐大,然並無氣力,未曾使上勁兒,一槍便刺倒了。
    舉目看時,竟是一稻草人。
    張郃驚呼不好,知道中計了。
    急勒馬回轉,卻聽得帳後鼓聲大作,喊聲驟起。
    無數徐州兵自帳內殺出。一將當先,攔住去路。
    睜圓環眼,聲如巨雷,大吼道:
    “身是張益德也,可來共決死!”
    話落,挺矛躍馬,直取張郃。
    張郃見是張飛,心中生懼,兩將就在火光裏,混戰廝殺。
    約莫戰了三五十回合,張郃且戰且退,一路奔逃。
    回首再往身後軍士時,今隻剩得一二千人,所帶人馬大半未出。
    隻得收聚敗兵,奔回寨去。
    尚未回寨,驚覺不對。
    張飛所部人馬不少,今夜廝殺之時,未見其盡出。
    剩餘人馬何在?
    想著之前廝殺時,未見著田豫、陳到,暗道一聲不好。
    急下令軍士,速速奔回大寨去。
    ……
    卻說田豫、陳到各自引軍千人,於兩道埋伏,隻待張郃領軍出。
    便繞至其身後,前去劫寨。
    於是趁著黑燈瞎火,張郃主將不在無人總攬大局,猛攻大寨。
    一經闖入寨門,又將提前備好的車輛取出。
    共有十餘乘,皆藏柴草。
    於是將這些提前備好的引火之物,丟了滿地。
    然後天價放起火來,塞住路口,不許進出。
    等到張郃領敗軍趕回之時,已見寨上烈焰滾滾,硝煙彌漫。
    張郃大慪,歎道:
    “想吾領兵縱橫河北,今竟中匹夫之計耶!”
    感慨之餘,慌忙吩咐軍士,趕去救火。
    若是能與守寨士兵,裏應外合,夾攻徐州軍,興許還有救。
    於是率軍衝入火寨,與田豫、陳到二將廝殺。
    未過多久,忽有哨騎來報:
    “寨外四路火起,不知何處兵來!”
    張郃暗歎,還能是何處兵,必是張飛領大軍趕來了。
    望見寨外,無數火光,黑壓壓的一片。
    張郃知張飛肯定是全軍出動,連自家大寨都不要了。
    看此舉,想是要一舉殲滅自己手裏的生力軍。
    好膽識,好氣魄!
    盡管徐州軍目前已占據上風,但敢全軍出動,帶出所有軍士來打打決戰。
    這是非常需要膽略的。
    不管此戰戰局如何,自今日始,張郃是再不敢小覷張飛了。
    張飛舞動蛇矛,嗔目圓睜,喊打喊殺
    與關羽不同,關公大刀隻斬大將,不愛傷小兵。
    然張飛性情暴虐,一經突入陣中,便似虎驅羊群,如入無人之境。
    張郃抖擻精神,挺槍來戰。
    敵不過張飛,又見陳到、田豫領兵聚攏殺到。
    隻得棄寨而走,收聚敗兵,往東平陵逃去了。
    於是張飛命人縱火燒寨,將大寨直燒成一片白地,使之再不能複起攔路。
    就在眾軍士燒寨、搶奪軍械、糧草、輜重時,忽有人認出那位不肯飲酒,轉而去投袁報信的徐州兵。
    於是將之押來見了張飛。
    這小卒渾身發抖,撲通跪倒在張飛腳下,自稱“有罪該死”。
    張飛見此情狀,知他無過,乃笑道:
    “軍士聽了,今日是俺使計施功,若無爾之助力,難破張郃。”
    “可記爾一大功,暫且起身,待大都督回來後,另有重賞。”
    那小卒本已心如死灰,隻道此次必死無疑,不想峰回路轉,柳暗明。
    不僅博得生機,反立一大功,不覺轉悲為喜,連連拜道:
    “謝三將軍恩典!”
    這小卒當即感激涕零,磕頭如搗蒜,頭破了,血流了一地。
    但比起他得到的喜訊而言,莫說頭皮破了,便是此前那頓挨得鞭子也不疼了。
    待打掃完戰場後,張飛先命人將繳獲的軍械輜重封存好,又取出酒食,大饗軍士。
    這次,是真的可以開懷暢飲了。
    一麵又差人將捷報,分作兩份。
    一份發得近,報給後方遷民的李翊。
    一份發得遠,報給尚在下邳總攬全局的劉備。
    好叫兄長知道,俺張飛在戰場之上也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
    卻說李翊牽濟南之民入了齊國,聞說益德已大破張郃軍士,自己也是喜不自勝。
    即領了軍士,趕往土鼓山,與張飛軍會合。
    張飛得勝,即向李翊邀功。
    李翊也非常配合地問道:
    “張郃乃河北名將,非等閑可及,益德如何破其主力?”
    張飛遂將自己所用之計,一一向李翊說了。
    李翊頷首,稱讚道:
    “主公屢用召虎來勉勵益德,這幾年我觀益德也是時時砥礪,勤勉精進。”
    “今日大破張郃,為我出征青州以來,最大戰功,當屬益德也。”
    張飛此戰,真正的戰果是殲滅了張郃的生力軍。
    使之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能主動出擊,隻能龜縮城內。
    在冀州方麵派出援軍前,張郃都不敢妄動了。
    但冀州本身就在輸血並、幽二州,因為這兩州是養不起那麽多軍士的。
    現在又要放血給青州的話,無疑會打亂袁紹原本的作戰計劃。
    李翊在東線戰場,已經完成了出征前所定下的目標。
    雖然還不知道兗州戰場現在進行的如何了,但他這一路是真的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
    接下來,李翊要做的就是繼續擴大戰果。
    於是,李翊重賞張飛。
    又命人賜黃金甲一副,鐵胎弓兩挽,青驄馬八匹。
    以彰其赫赫戰功。
    這是李翊目前職權範圍內所能給的都給了,至於職權外不能給的。
    就隻能聽候劉備的指使了。
    不過自家兄弟,劉備向來不會虧待,這方麵倒不必太過擔心。
    既賞軍士,李翊立馬整軍,不給張郃喘息的機會。
    即刻進軍,攻打東平陵。
    主力既破,守禦也會變得相對困難。
    ……
    張郃自敗逃回東平陵後,心中懊惱不已,然而雪上加霜的是。
    當人報李翊遣張飛為先鋒,前來攻打東平陵時。
    東平陵守軍無不人心惶惶,躁動不安。
    原來此前土鼓山一戰,張郃軍馬大多被殺得肝膽俱裂,膽顫心驚。
    此前本就敗了一仗,大夥兒原本想著鉚足了勁,贏一場回來。
    不想敗的更慘。
    等敗兵逃回東平陵時,再與東平陵守軍談及土鼓山戰事。
    守兵聞說後,無不膽戰心驚。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以訛傳訛。
    終導致東平陵全城守軍人心不寧,畏飛如虎。
    更兼之此次還是李翊親領大軍前來,久聞李翊用兵如神,今又有猛張飛為其助力。
    豈非蛟龍得水,如虎添翼?
    麵對將士們這躁動不安的心,張郃隻能親自出麵一一安撫,守軍這才稍稍安頓,然仍舊躁動。
    張郃卻顧不得許多了,急召諸將過來商議對策。
    “我軍新敗,兵無戰意,李翊又領大軍前來犯東平陵。”
    “如此為之奈何?”
    張郃問。
    時有東平陵軍司馬岑璧,乃袁譚部將,奉命留守青州。
    見新官上任,遂主動獻策道:
    “末將以為,東平陵城池堅固,易守難攻。”
    “我軍新敗,兵無戰意,人馬不多,但堅守兩月足夠。”
    “此前派去冀州的使者,已經出發。”
    “待見到袁公,發來援軍糧秣之後,再與徐州人決戰不遲。”
    岑璧眼神自信,語氣平靜,洋洋灑灑地獻上一計。
    東平陵是濟南治所,算是本郡最為堅固的城池了。
    現在張郃主力盡失,確實已經失去了跟李翊打野戰的資格。
    眼下更是別無選擇,隻能堅守城池,等待袁公發來援軍。
    張郃眸子凝起,並未著急附和,而是靜靜分析眼下的局勢。
    岑璧獻出的計策,似乎已是張郃唯一能做出的選擇了。
    不然,你隻能放棄東平陵,將濟南讓出去。
    但張郃要是敢這樣做,袁紹第二天就會派人砍了他的頭。
    不同於高覽之前連失七十城。
    青州東部袁氏本就控製力薄弱。
    但青州西部,也就是平原、濟南、樂安等地,這些地方袁氏不僅派駐有官員。
    還都屯有重兵,是實打實的袁氏實控領土。
    何況這些連發是冀州東部的屏障,有著極高的戰略價值,可謂不容有失。
    所以張郃縱是硬著頭皮,也得守住。
    至少不能太短時間丟掉,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
    見張郃躊躇難決,岑璧再次出言勸道:
    “張將軍,我東陵足有五千勁卒,加上張將軍的本部兵馬。”
    “近六、七千之眾,以東平陵之堅固,如何守不住兩月時間?”
    岑璧倒是很有信心。
    不是他輕視李翊,也不是他輕視張飛與徐州軍士。
    而是作為一名軍人,他清楚守城的優勢。
    《高祖本紀》裏麵有個成語叫“百二秦關”。
    “百二”的意思就是以二敵百。
    劉邦評價秦國時曾說,“秦形勝之國,帶山河之險,縣隔千裏,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
    意思是以秦地的險固,兩萬人便能當諸侯百萬人。
    雖然東平陵沒有秦地的山川險要,但守城方的優勢仍然是不小的。
    張郃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不知為何,心中總是惴惴不安。
    總覺得將有不好之事發生。
    但這話又不好明說出來,不然就成擾亂軍心了。
    “……張將軍?”
    岑璧瞪大眼睛,再次試探問。
    張郃緩過神來,歎一口氣:
    “眼下也隻能如此。”
    “就請諸位將軍嚴守城牆,務必撐到袁公援軍到來。”
    喏!
    眾將士齊齊拱手,領命而去。
    三日後。
    李翊既整合好了軍馬,親自率大軍兩萬,沿土鼓山一路西進,兵發東平陵。
    東平陵是濟南之所,隻要拿下此城,濟南剩餘縣城,傳檄可定。
    兩萬大軍在城外安營紮寨,將東平陵圍了個水泄不通。
    徐州軍大營,中軍帳。
    一副東平陵城池布防圖,高高的懸掛在帳中。
    “張郃自土鼓山一敗後,困守東平陵。”
    “彼人數雖然不多,但今日去城下看時,仍以敗軍之數將城防部署的妥當。”
    “張儁乂真乃將才也!”
    李翊手指著布防圖,嘖嘖讚歎。
    那邊張飛等參與過土鼓山之戰的得勝之將,紛紛麵露不屑之色。
    “不瞞諸位,此前征青州時,我便與張將軍有過一麵之緣。”
    “彼時我勸其,如若在河北過得不如意,便來徐州找我和劉將軍。”
    “今張郃窮途末路,困守東平陵,興許這是一個將之收複的好機會。”
    李翊表達了自己希望為徐州增添人丁的想法。
    張郃的能力是不用多說的,關鍵他用的還久,能吃苦耐勞。
    身上所具備的,幾乎全是一名武將最需要的特質。
    “大都督此前曾讚張郃河北名將,之前土鼓山一戰,被俺打得丟盔棄甲,奪路而逃。”
    “今日收聚螻蟻之兵,困守東平陵,隻消發一封降書。”
    “教其開城獻門便好,何必多費力?”
    張飛自以為傲睨得誌,興衝衝地說道。
    “……嗬嗬,勝敗乃兵家常事。”
    “張將軍豈可因一時之負,而評判一將終身之能?”
    李翊出聲批評張飛。
    放眼整個三國,誰還沒吃過敗仗?
    要不然怎麽說漢末英雄似過江之鯽呢,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哈哈,俺適才也隻是一時戲言耳。”
    張飛撓了撓頭,接著說道:
    “先生是將,俺們是兵。”
    “兵就該聽將的,將軍有什麽命令,盡管吩咐便是!”
    聽聞此話,諸將都失聲笑了。
    李翊也無奈地笑了笑,軍營裏難得出現了歡聲笑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