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關公封侯震三輔,文醜大兵圍曹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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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劉表揚言要北上援助袁紹。
    此言一出,文武皆驚。
    眾所驚者,非是疑劉表助袁之故。
    而是劉表既要助袁,奈何又遣使向陳地朝廷交納貢品。
    要知道,陳地朝廷屢行的是曹操、劉備的意誌。
    而袁紹在輿論方向上最不利的,就是“義兵”、“正統”這兩個概念。
    所以河北對陳地朝廷一直選擇冷處理,既不承認,也不明著反對。
    但表哥你既然想和袁氏結盟,為何還要承認袁紹最忌諱的陳地朝廷問題呢?
    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使君。”
    別駕劉先站出來諫言道:
    “夫荊楚跨州連郡,帶甲十萬,粟可支十年,此霸王之資也。”
    “今河南與河北相持於黃河,未分勝負。”
    “隻要主公提兵北上,或助南或助北,皆可左右天下局勢。”
    “若主公助河北,則可分其地而據之,共分河南之土。”
    “若主公助河南,佐曹劉勝袁氏,曹劉必以主公為重。”
    “我荊楚之地也可得安虞。”
    “若似這般,既與袁紹結盟,又向朝廷納貢。”
    “隻恐兩家皆怨荊楚無為,如此將軍安得中立?”
    “倘坐觀成敗,待勝負既分,勝者必挾威南下。”
    “荊州又豈能獨全?願主公速斷之,勿貽後悔!“
    從戰略上講,劉表還是更傾向於幫袁紹。
    一方麵袁紹與自己本身關係不錯,一方麵袁紹確實更強。
    同時,若是助袁紹,自己便能夠與之共分河南領土。
    若當真貫徹這一思路,以荊州之富庶,未嚐不會沒有作為。
    隻是劉表卻又顧及自己漢室宗親的身份,袁氏叛逆,河南是義兵,自己堂堂“八俊”卻和逆賊混在一起。
    這實在有損他這個“亂世良牧”的名望。
    所以劉表在和袁紹結盟的同時,又遣人向朝廷納貢,表明自己是忠於漢室的。
    但很明顯,這種思維放在平時沒事,放在亂世是行不通的。
    部下紛紛勸阻劉表不要這樣做。
    劉表見此大怒,叱道:
    “汝等小輩,豈知吾之方略?”
    “吾先與袁公結盟,又遣使向陳地朝廷納貢。”
    “這叫內不失職貢,外不背盟主,乃中庸之道也!”
    眾皆默然,無言以對。
    劉表卻心意已決,即宣告荊州全境,自己將與袁氏結盟。
    但對於朝廷的歲貢,劉表也並未斷絕,仍舊遣使與河南往來。
    時有長沙臨湘人,姓桓名階,字伯緒。
    此人年少時當過郡守的功曹史,後為孫堅舉孝廉。
    孫堅為劉表所殺,桓階冒死請求帶回孫堅的屍體,其義舉使之名傳天下。
    桓階有才,劉表重之,一度想將妻子蔡夫人之妹許配給他。
    然桓階卻以老妻尚在為由,拒不接受,甚至稱病辭官離開了劉表。
    桓階不喜劉表,是因為他殺了自己的舉主孫堅。
    於是回了自己的老家長沙。
    由於張仲景辭官歸鄉去了徐州,長沙太守早已易主。
    此時的長沙太守乃荊州南陽人張羨也。
    他先後擔任過零陵、桂陽的太守。
    然後又頂替張仲景,任長沙太守。
    由於張羨愛民如子,多行仁政,故在江淮一帶深得民心。
    荊南諸郡皆服張羨,而不服劉表。
    兼之張羨性格倔強不順,劉表甚薄其為人,不待之以禮。
    而張羨也因此怨恨劉表。
    故隨著時間的推移,張羨本人已有割據稱霸之意。
    劉表亦知張羨心懷不軌,故將他連續調任去了數個地方。
    通過這種調任,就是為了使張羨得不到擁躉,也不能成為地方上的割據政權。
    但令劉表沒想到的是,張羨竟真的隻用了幾年任期,就籠絡了零陵、桂陽、武陵、長沙四郡的人心。
    並且這荊南四郡在張羨的治理下,竟迎來了數年的豐收,百姓皆頌其德。
    劉表主要用蔡、蒯、龐、黃四大世家幫助他治理荊州,然四大世家皆控製富裕的荊北。
    對荊南的控製力並不強。
    當劉表宣布荊州全境支持河北時,張羨忽然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起事的好機會。
    趁著劉表專注於中原戰事,在荊南掀起反叛,必然成事!
    然張羨實力畢竟遠弱於劉表,對起兵一事甚是遲疑,故召桓階過來商議。
    “劉表虛名無實,占據荊楚,卻不思進取。”
    “數年來,除偏安一隅之外,並無任何建樹。”
    “今荊南之民皆愛戴於我,我欲取劉表代之久矣。”
    “奈何劉表兵力甚眾,若冒然舉事,隻恐不智。”
    “君為智者,請為我獻策一二。”
    張羨毫不避諱地,將自己內心想要造反的想法告知了桓階。
    桓階本就不喜劉表,見手握掌兵的張羨欲在荊南起事,偷劉表的屁股。
    這是他樂見其成的。
    故一本正經,有條不紊地為張羨分析道:
    “……稟府君,夫舉事不以義為本者,未有不敗者也。”
    “故齊桓公率諸侯以尊周,晉文公逐叔帶以納王。”
    “今袁紹反此明理,而劉牧應之,此非取禍之道乎?”
    桓階倒不是非要在袁紹與曹劉之間選擇後者,隻是因為劉表既然應了前者。
    為了反對劉表,他就要支持後者。
    “明府欲立功明義,全福遠禍,不宜與之同也。”桓階信誓旦旦地說道。
    “……然則,何向而可?”張羨認真問。
    桓階一捋胡須,認真分析道:
    “今河南雖然勢弱,卻也是仗義起兵。”
    “救朝廷之危,奉王命而討有罪,孰敢不服?”
    “今若舉四郡、保三江以待其來,而我為之內應,不亦可乎!”
    張羨聞言大喜,他本就想反劉表,隻是臨門差那麽一點底氣。
    現在桓階提振了張羨的信心,遂起身執桓階手,說道:
    “善!願從君言。”
    商議既定,張羨正式扯起反劉表的大旗。
    舉長沙之眾,並零陵、桂陽、武陵三郡之地,正式反叛劉表。
    一時間荊州大亂,襄陽高層皆驚。
    不表。
    ……
    兗州,東郡。
    卻說曹操會關羽之兵,解了白馬之圍。
    將白馬、燕縣之民,盡數遷走,以防止其將來為袁氏作民夫拉糧。
    期間,曹操專門沿著黃河沿岸走,向袁氏挑釁。
    意欲逼他渡河過來與自己交戰,曹操本土作戰,兵源、糧源補給的壓力也會小很多。
    在遷民的過程中,還有一處地方離得遠,曹操遷不走。
    那就是程昱所在的鄄城。
    此時鄄城隻有七百守軍,曹操恐程昱堅守不住。
    於是打算給他增兵兩千人,助他守鄄城。
    不想程昱卻回絕了曹操增兵的好意,反而回信說道:
    “袁紹擁十萬之眾,自以所向無前,傲睨天下。”
    “今見我兵少,必輕易不來攻。”
    “若益兵於昱,過則不可不攻,攻之必克。”
    “……此徒兩損其勢耳。”
    “昱隻領七百兵守鄄城,袁氏必不能取,願公無疑!”
    程昱拒絕曹操增兵的好意,理由也很簡單。
    袁紹自負,兵少必不來攻。
    兵多成了威脅,袁紹反而要親自過來解除這個威脅。
    所以你就放心罷。
    鄄城位於白馬的東南部,也就是袁軍追擊曹操的後方。
    袁紹用兵,那肯定是奔著曹操主力去的。
    而不是揮師東進,不然就成打徐州了。
    所以,程昱的威脅就在於他可以隨時殺出來,斷袁紹後路,惡心袁紹。
    但如果程昱隻有七百人的話,他就沒有這個威脅了。
    倒是兵多,反而是袁紹一定要鏟除的隱患。
    果然不出程昱所料,袁紹並未揮師向東,而是集中主力部隊,全力追擊曹操的部隊。
    曹操感慨程昱智謀的同時,也順利與關羽將白馬民眾遷到了官渡。
    時劉備亦領軍在了官渡。
    原來,早在李翊定下濟南郡之時,便提前書信一封,告知下邳劉備。
    青州戰事定矣,請主公速速發兵西進,與曹操合力抵抗袁軍。
    劉備在接到李翊書信之後,驚喜之餘,也是馬不停蹄地提兵兩萬人,直往官渡而去。
    在官渡成功見著了一路從黃河邊遷民過來的曹操、關羽。
    曹劉兩軍正式會合一處,此前韓嵩出使河南時,正好趕在了這個時間點。
    故而未去徐州,便見著了兩位君主。
    曹劉同時撫慰韓嵩,並力勸韓嵩在劉表麵前說好話,將劉表拉至反袁同盟裏來。
    韓嵩在見著了兩位氣吞萬裏如虎的猛人後,認定袁紹不是河南敵手,故欣喜地將隨曹劉去拜見了天子。
    曹操、劉備又暗自授意,表韓嵩為侍中、零陵太守。
    韓嵩領命後便回了荊州。
    而曹劉此時大軍俱屯於官渡,兩人回朝廷是因為離得不遠。
    一來撫定人心,二來為手下人表功績,側麵的提振士氣。
    戰爭打到現在,目前功績最大的人,當然是:
    陣斬袁軍大將顏良,重挫袁軍士氣的關羽。
    三月撫定青州,先排高覽後驅張郃,斷去袁氏一臂的李翊。
    此時關羽還在官渡前線據守,並不在朝廷。
    而李翊在解決完青州戰事之後,也沒歇著,領了萬餘眾,便往官渡戰場上趕。
    現在也還沒到。
    不過,人未到,功先發。
    功臣不能不賞,奸臣不能不罰。
    劉備正式上書朝廷,請求天子劉協,為關羽賜爵漢壽亭侯,以彰其功績。
    關於漢壽亭侯的讀法雖然很多,但目前最為學者所認可的讀法還是“漢壽亭/侯。”
    漢壽亭侯屬於列侯中的亭侯一級,是異姓功臣中能封到的最高爵位。
    此前封為郯侯的李翊,便是列侯中的縣侯,在漢末是可以世襲的。
    雖然有很多人認為應該讀“漢壽/亭侯。”
    理由就是漢壽是一個縣,根據地名來封的。
    但漢壽縣在荊州,也就是劉表的地盤。
    一般來講,
    漢末異姓功臣封侯,要麽就封在本人家鄉,要麽就在其長期駐守領兵的地方。
    關羽既不是荊州人,曹操也沒控製荊州,自然不可能把漢壽縣封給他。
    所以“漢壽亭”其實與“漢壽縣”重名了,並且這種重名還很多。
    因為“漢壽”這個名字好聽,漢祚永壽嘛。
    隻要你願意,可以隨便將一個街道可命名為漢壽。
    劉備上表請奏關羽為漢壽亭侯,也是想討一個吉利。
    漢帝當即應允,即封了關羽爵位。
    又論及李翊封賞,由於他此前已經封了縣侯,基本封到頭了。
    別看後來曹操稱了魏公,但那是曹操要挑戰漢室權威,實際上漢朝是沒有公爵製的。
    所以在爵位上,李翊是沒辦法再往上晉升的。
    為此,隻能是又給李翊增了五百戶食邑,另表奏李翊為青州牧。前麵增加食邑的封賞,曹操倒不以為意,這本就是劉備自家領地。
    但又給李翊表了青州牧,這等於是劉備直接索要了青州的“宣稱”。
    雖然青州大半領土確實已為劉備所掌,但曹操暗想,他在正麵戰場上多有出力。
    劉備單為自己手下人討好處,自己又豈能落於人後?
    於是又表奏天子,請封夏侯淵為並州牧。
    雖然曹操尚未控製並州,但先把宣稱拿到手在說。
    兩人在瓜分袁紹並、青二州這個問題上,但還未產生什麽分歧。
    或者說,兩人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利益衝突。
    你拿你的,我拿我的,誰要礙不著誰。
    至於那塊最大的蛋糕,不論是曹操還是劉備,都選擇避而不談。
    最⊥新⊥小⊥說⊥在⊥六⊥9⊥⊥書⊥⊥吧⊥⊥首⊥發!
    因為利益牽扯太大了,現在兩家合作打仗呢。
    真要敢去討論這個問題,那兩家立馬就得掐起來,仗就不用打了。
    在領了封賞之後,曹操、劉備各自歡喜的拜別天子。
    旋即一起奔赴官渡前線。
    官渡也是徐州、兗州共同選出來的決戰戰場。
    它既是戰略的考量,也是曆史的必然選擇。
    為什麽決定地點一定是官渡?
    第一,
    因為河北強、河南弱,曹劉隻能把袁紹放進來打。
    雖然這樣做,等於是放棄了黃河天險。
    但黃河沿岸有著大量的渡口,如果據河而守,那就得分兵去堵。
    而河南最缺的就是人,河北最不缺的也是人。
    以弱擊強,這不符合用兵之道。
    第二,
    黃河前線畢竟還是離得太遠,後勤成本過高。
    撤到官渡來,有利於縮短糧道,並且拉長袁紹的糧道。
    第三,
    雖然沒了黃河天險,但在黃河之後,還有濮水、濟水、陰溝水、鴻溝水等等水網密布的水係。
    所以袁紹要平推過來,就得穿越一條條河流,後勤補給會變得十分困難。
    同時還得考慮,東邊徐州軍打過來,截斷他的退路。
    所以官渡之戰打到最後,你會發現不止曹操缺糧、袁紹也缺糧了。
    當然袁紹缺糧,主要還是補給線拉的太長,被曹操一把火燒了之後,就緩不過來了。
    因為冀州的糧食不可能直接給你空投過來。
    同時,官渡的地理位置非常好。
    左邊圃田澤,右邊是中牟澤。
    周圍更是沼澤池塘密布,行人、戰馬、舟船俱無法穿越。
    所以袁紹的戰略是先滅曹操,要滅曹操就得拿下其治所許縣,要過許縣就必須過官渡。
    官渡就是曹劉的必然選擇!
    曹操、劉備至官渡後,各自回營報喜。
    那邊劉備見了關羽,欣慰地執其手,讚道:
    “……兄弟!受苦了。”
    關羽拜道:
    “關某荷蒙兄長厚恩,日思報效,今正是勇武之時也。”
    劉備大喜,將自己上表朝廷,為關羽請了漢壽亭侯的爵位一事告知。
    關羽再次拜謝。
    忽有人報,曹司空有請。
    劉備便道:
    “……此必是前線有事。”
    遂領關羽、並荀攸、劉曄等一眾文武班底,至大營處,與曹操相見。
    “……玄德來的正好。”
    劉備到時,曹操已經跟麾下諸將爭論起來了。
    “不知曹公請我何事?”
    曹操直接開門見山:
    “適才,曹某接到緊急軍報,袁紹遣大將文醜,進軍延津口。”
    劉備一奇,問:
    “我等既已撤到官渡來,黃河前線讓給袁紹又有何妨?”
    曹操道:
    “玄德有所不知,延津百姓尚未來得及遷走。”
    唔……
    聽到這話,劉備的眉頭驟然蹙起。
    “若使延津之民為袁軍所擄,誠非好事。”
    “正是如此,所以曹某正在考慮進軍延津,先接走百姓,再退回官渡。”
    曹操關心延津百姓,是怕他們給袁紹當了民夫。
    劉備亦有此擔憂,遂問:
    “曹公打算幾時前往?”
    “刻不容緩,現在便去。”
    言訖,曹操又看了眼劉備身後的關羽,補充道:
    “更乞借漢壽亭侯一用!”
    曹操刻意提到了關羽新封的爵位,對他而言,劉備來了,關羽的試用期也就結束了。
    那可不行,他還沒用爽哩。
    故打算趁著同盟會戰之際,多用一會兒。
    劉備望一眼身後的關羽,關羽嘴上雖不言,但看他的眼神,是渴望出戰的。
    劉備乃道:
    “既如此,我與曹公同去救延津百姓如何?”
    曹操喜道:
    “若玄德同去,則此戰必勝!”
    忽又看見劉備身後立著一將,手持大刀,威風凜凜,其氣概竟不輸身旁的關羽。
    遂揚鞭問道:
    “玄德,汝背後所站者何人?”
    劉備回頭望一眼,乃道:
    “此乃雁門人張遼張文遠也。”
    曹操眼眸一蹙,再問:
    “……莫非呂布帳下張文遠乎?”
    劉備答,“正是。”
    嗯……
    曹操默然無言,心中卻是萬般苦楚。
    若是自己手下沒有好將領倒也不是,隻是別人家的武將才香。
    尤其自己得不到的,更令人心動。
    這種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卻不是自己的,著實令人難受。
    “……劉備帳下猛將何其多也。”
    曹操兀自難受了一會兒,便與劉備各自領了幾員驍將,上馬出營,趕往延津。
    由於為了趕時間,所有曹劉兩人,都各自隻帶了幾百輕騎。
    因為他們此去不為打仗,是為遷民,能爭取一些時間便爭取一些時間。
    袁紹若是率大軍來的,必走不快,等他到時,曹劉已經帶著老百姓走了。
    若是文醜前部,人馬想要追上來,數量肯定也不會太多,至少不會脫離曹劉的掌控。
    很快,千餘騎直望延津渡口而去。
    輕騎走得快,曹操很快將百姓帶了出來。
    於是百姓個個攜老扶幼,拖家帶口,帶著全身家當隨河南軍南下。
    河南軍傳令,以後軍為前軍,以前軍為後軍。
    使糧草先行,軍兵在後。
    糧草是最重要的,所以要放在前頭,免得遇著敵軍被剽掠過去。
    大軍約行了半個時辰,劉備揚鞭催馬來,與曹操並馬而行,說道:
    “延津之民甚多,照此行法,必為袁軍追上。”
    曹操問:
    “莫非以玄德之意,當棄民於不顧也?”
    “非也!”
    劉備眉色一正,朗聲道,“今百姓歸吾,安忍棄去?”
    “我意不妨將物料舍去,加快行軍速度,待退回官渡後,別作計較。”
    曹操聞言,麵上不豫。
    暗道劉備一個織席販履的小兒,在徐州才當了幾年的官兒,竟然比我還豪橫。
    徐州到底是有多富,敢讓你說出把物資丟掉的話來?
    許是曹操之前遭遇了兗州之劫,窮怕了,哪怕是百姓身上的一袋穀子,曹操也舍不得丟下。
    “不行!”
    “這數千的百姓,便是數千張口,讓他們舍去物資,豈非要我大軍供養嗎?”
    曹操斷然拒絕了劉備的建議。
    劉備卻正色說道:
    “數千百姓說少不少,說多也不算多。”
    “待至官渡後,將百姓安置了,不過供養幾千口,又何懼哉?”
    得益於這幾年李翊的瘋狂斂財,徐州光是從荊州那裏就累積交易得到了近百萬斛糧食。
    劉備還真沒將幾千口百姓的供給放在眼裏。
    但曹操卻舍不得,“官渡離此處不遠,很快便到,且暫忍一時。”
    劉備問,“倘敵軍追來,為之奈何?”
    曹操答,“且待敵軍到時,再作理會!”
    於是兩人就這樣扯了一路的皮,扯著扯著,押運著糧食輜重,一路沿河而走。
    忽然後軍處傳來喊聲,一片躁動。
    劉備即命人前去查探,少時,回報說:
    “河北大將文醜兵至,我後軍大亂,將如之何?”
    曹操暗道,來的竟如此快!
    這時,劉備也催馬趕來,謂曹操道:
    “此西南角,有一土坡,可先上坡暫避,居高禦敵。”
    劉備的性格便是如此,他在爭論中會質疑曹操的決定。
    但當證明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後,他不會埋怨曹操不聽自己的,也不炫耀自己當時的論斷。
    而是第一時間想該如何退去眼前之敵。
    曹操即從其言,命軍士人馬俱上坡來,人眾皆解衣卸甲少歇。
    劉備的人馬也上了坡,各自栓馬休息。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裏是延津的南陂。
    站在高處,可將遠來的敵軍看得真切。
    此時人數還少,看不清楚。
    劉備索性也直接停靠在馬兒旁眺望,曹操走過來問:
    “玄德看清來了多少人否?”
    劉備搖了搖頭,“離得遠,看不太清,若是子玉在,當能看清楚。”
    劉備想起了李翊那架可以窮極千裏之目的神器,若是在此,當能及時判斷形勢。
    俄頃,有傳令兵過來報,說南陂下已經聚集了約有五六百騎兵了。
    聞得此言,有不少將領請纓道:
    “現在袁軍人少,不妨主動進攻。”
    “待其聚攏多了,便不好收拾了。”
    然而,麵對請戰的各級將校,不論是劉備還是曹操都反對此時下去。
    “如今敵軍數量不明,未可輕動!”
    雖然南陂下隻聚集了幾百騎兵,但不可能瞬間便將之殲滅掉。
    如果不能第一時間殲滅,等人家後部的援軍一到,立馬攻守易型,曹劉反倒要被包圍了。
    曹操、劉備保持了充足的冷靜,靜靜等候戰機。
    又過半炷香時間,哨兵來報,陂下的騎兵越來越多了。
    此前請戰的將領們頓時不說話了。
    沒想到回旋鏢來得這麽快,剛才那五六百騎兵甚至都不是誘敵的。
    隻是單純走得快而已。
    未過多久,人報陂下人數越來越多,一時辨不出人數。
    舉目看去,騎兵已經到頭了,剩下的則是數不盡的步兵。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