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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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叢慶隻覺得他莫名其妙的,就算是為了銀錢也不至於這麽激動才是,可見這耳墜一定是有什麽其他的用處,何況現在溫喬還是他的女兒。就看太子這麽著急的樣子,估摸著這耳墜的確是用處不小,若是他能從溫喬的手中拿到這一對兒耳墜,是不是他能辦的事情也更多一點?

    溫叢慶的心思活泛了起來,並沒有看到蕭明赫眼裏一閃而過的殺意。

    溫叢慶覺得自己聰明,能想到這樣的事情,蕭明赫自然也能。

    想到溫叢慶心裏的想法,他心裏氣得要死。

    如今還在好聲好氣的跟溫叢慶說話,隻不過是因為溫叢慶是溫喬的父親罷了,說不定他要把溫喬娶到手的話,還要經過溫叢慶的同意,所以才這麽降低身份的,若是溫叢慶真心實意的為他辦事那還好說,可若是溫叢慶像現在一樣想要從他這兒謀取什麽不屬於他的利益,或者是想給他偷奸耍滑,那他隻能對溫叢慶也出手了,就看溫叢慶自己是怎麽想的了。

    此刻溫叢慶還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蕭明赫麵前早就已經暴露的一覽無餘了,還在那兒高高興興的算計著,等到他再一抬頭的時候,卻發現蕭明赫的臉色並沒有那麽的好看,心下一驚,生怕是自己剛才臉上的表情暴露出來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想要找補不卻不知道該從何開口,蕭明赫直接就轉頭走了。

    即便是蕭政對兵馬一類的東西管的很是嚴厲,可是他堂堂太子,若是手上真的一點籌碼都沒有,又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還穩坐太子之位呢?早就不知道被其他的兄弟拽下來過幾次了。

    他已經有些等不及登上皇位了。

    蕭政年紀已經不小了,最大的兒子就是太子了,跟他差了卻足足二十六歲,隻因為蕭政成婚晚,再加上之前生下來的皇子們都夭折了。

    至於是不是皇後不允許其他人在她麵前生下長子,那這可就不好說了。

    反正現在蕭明赫是覺得蕭政的年紀大了,這江山總該交給後輩們來把握才是,總不能他一直霸占著龍椅不放吧。

    若是他想要謀反的話,拿到溫喬的那一對耳墜,獲得鐵騎軍隊的支持才是最明確的選擇,可是這兩日他實在是覺得自己有些著急了。

    能聽到這些,溫喬也不算是今天白忙乎一場了,偷偷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躺在床上好生思考了一會,終於找到了蕭明赫之所以這麽反常的原因。

    上一輩子的時候,她在這個時間裏他就已經把手中的耳墜交給蕭明赫了,而蕭明赫當時的時候也很顯然的表示出了自己對這件事情的看重,所以他當時的確是有過想要謀反的心理的。

    因為他確實是覺得蕭政在皇位上做的時間太長了,他心生不滿,可是最後卻被他身邊的那些幕僚都給勸下來了,理由是如果他現在謀反的話,總歸是不如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那般輕鬆,更何況不過就是多等幾年的事情,沒必要那麽著急,再說若是蕭明赫是通過謀反登上皇位的,難保到時候史書裏再寫一些什麽其他的對他不利的東西,蕭明赫這才按下來了當時要謀反的心思。

    可是這一輩子他手中並沒有獲得軍隊的支持,自然也就招不到那麽多的幕僚,更是沒有什麽人去勸說他了,謀反的這件事情也是蕭明赫根據各方麵的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動手的。

    畢竟這樣的事情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失敗了他們就真的沒有什麽活路了,他自己在心裏惦記著,明明知道這不是一條正確的路,可是還是從心裏覺得實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與此同時,還在宮中的五皇子蕭祚低著頭,臉上卻微微笑了起來,而坐在五皇子對麵的,赫然是太子太傅。

    因為太子太傅這些年來一直都教導著五皇子和蕭明赫兩個學生,五皇子這個學生顯然是比太子這個學生要強上不少的,自然他也就更喜歡和五皇子這個學生多交流一些。

    如今瞧著五皇子在他的努力下慢慢的成長到現在的這個模樣,心裏也是對自己的勞動成果感到很滿意的,再加上太子陰晴不定的,總是時不時的就莫名其妙的發脾氣,跟在他身邊的這些人沒有幾個能落得到好下場的。

    他是宰相,身份地位自然和朝堂上的那些普通的大臣不一樣,也絕對不可能像那些大船一樣去巴結討好太子,頂多隻能說是太子人生路上的導師罷了,若是太子不爭氣,那他也沒有什麽辦法。

    “老師今日是怎麽了,這下棋都感覺有些心不在焉的,難不成是有什麽其他的事兒讓老師心裏頭惦記了嗎?”

    五皇子自然知道太子這兩天總是弄出來一些小動作,可是卻還是裝的不懂的問,隻想聽聽太傅是怎麽說的。

    果然,太傅聽了他說的這個話沒忍住歎了一口氣。

    到底太子也是他的學生,若是太子真的走上了歧途,他也確實是於心不忍,隻是像現在這個情況,他根本就沒法再去勸說太子。

    太子是鐵了了一門心思的要謀反啊!

    隻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教出來了一個學生現在又變成了這樣,他真的是有些不忍心。

    “臣隻是想著這兩日太子的動靜,想必五皇子殿下在宮中也收到了消息。太子的脾氣一向倔強,性格又驕傲不遜,想要他低頭簡直就是難上加難。臣本也沒指望他能做什麽樣的好事兒,可卻也不不想就這麽硬生生的看他誤入歧途。再怎麽說太子也是臣教出來的學生,雖然如今陳與太子也算是分道揚鑣,有了分歧,可到底也是臣一手帶出來的學生,臣實在是不願意見他最後落得一個不好的下場。”

    若是按照平常人的邏輯,既然你已經效忠了我,那你就不可以再對其他的和我同樣的人有什麽別的想法了,不然誰能說得準你的心裏究竟是向著誰的?可是五皇子這個人格局很大,聽了太傅說的話也隻是微微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即便是像太傅這種早就已經知道五皇子為人的人,卻也沒想到五皇子竟然看起來毫不介意,心裏還覺得有些驚訝呢。

    五皇子手中的黑棋子輕輕的懸在了棋盤上,太傅本以為五皇子的棋子落在這兒是必死局,甚至連下一步該走哪兒他都想好了,可卻沒想到五皇子手腕一轉,把棋落在了另一處。

    而在這盤棋局當中,另一處顯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學生當時認為太傅今日的擔憂是多慮了。太子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最後不論是不是學生登基,太子都會是新帝的親兄弟,新帝即便是要斬草除根,也要顧及著天下人的目光。更何況太子的性格本來就不適合做皇帝,若是此番動作能叫他也認清楚自己的初心,又怎麽不算是一件好事呢?我反倒是覺得這件事兒對太子來說,其實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就算他做了再過分的事情,難不成父皇還能真要了他的命不成?”

    五皇子的聲音悠悠的,聽起來不緊不慢,感覺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兒能難倒他一般。

    太傅聽了五皇子說的話,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頓,仔細想了一想,雖然確實是這麽一個道理,可他的心裏覺得主要是有些放心不下太子那邊的情況。

    此時五皇子又落下了手中的黑子,棋盤上的棋局頓時險象環生,甚至太傅有隱隱要全軍覆沒的意思。

    “下棋的時候要專心致誌的下,否則若是對手抓住你的一處空缺,太傅說不定會滿盤皆輸。比如現在這顆黑棋子,若是太傅早一些認真觀察棋盤就能發現。這一顆棋是我早就已經放在這顆白棋旁邊的,如果中途太傅發現自己已經快要被包圍了,我手中的黑棋肯定會出現其他的問題,到時候結局又是一片迷茫。太傅可有在認真的想怎麽化解現在的局?”

    五皇子聲音悠悠的,聽起來不緊不慢,確實讓人察覺出來了有一絲不大高興的意思,就算是五皇子真的是毫不介意這種事情,可是太傅也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這麽光明正大的提出來,更何況生在皇家的孩子哪有幾個笨的,五皇子一開始就已經給過太傅停止的機會了,可是太傅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這放在哪一位位高權重的皇子身上不會生氣?

    太傅知道自己現在既然已經選擇了五皇子,自然就不應該再對太子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可是又想了想太子的性子,如果不讓他去做一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他這一輩子都不會甘心的。

    索性就收回了自己心裏的想法,不再去管太子的事情了。

    五皇子瞧著太傅總算是回歸了正常的狀態,忍不住微微勾唇笑了一笑,又把已經懸在棋盤上的棋子微微轉了一個圈,落到了另一處,也算是讓太傅沒有那麽吃力了。

    深夜本該是萬籟俱靜、所有人都在休息的時間,可是卻有一對人馬匆匆忙忙的進了宮。

    蕭明赫頭上戴著玉冠,肩上披著盔甲,一副即將就要出征的模樣,誰見了都忍不住心裏害怕,可是他好像根本感覺不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一般,還一本正經的走在最前麵,麵無表情的,看起來很是威武自信。

    “稟太子,兵馬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殿下一聲令下,咱們的人直接衝進宮中,清君側,除奸佞!”

    在太子麵前站著說話的是一個年紀還算是比較小的將軍,他是最早的一批追隨太子的人,還是當時皇後給太子拉攏過來的。

    今日太子別說是找皇後出主意了,就是知情都是毫不知情的,太子也是真的瘋了。

    可他早就已經上了太子的賊船,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有辦法再退卻了,便隻得硬著頭皮幫太子做這樣的事,他的身家性命也全部都記在了太子身上,自然到時候也能更盡心盡力一些,畢竟是關係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的事情。

    外頭的人轟轟隆隆的,蕭明赫特地叮囑了他們,叫他們不要弄出來太大的聲音,然後才自己走在了最前頭,身後一大堆人跟在後麵,即便是鎧甲與鎧甲之間摩擦都很少。

    而宮中禦書房裏此刻還在燈火通明著,五皇子正在下棋。

    這五皇子是真的愛下棋,不管是和誰談事兒,他都喜歡從棋局開始,好像棋盤上邊兒有什麽他想說的話一般。

    “你這小子平日裏見了朕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幾乎很少這樣跟自然心平氣和的坐下來休息,說吧,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麽事情需要再來幫你解決,還是上一次太傅給你布置的課業你都已經完成了,想要讓朕好好考教一番?”

    蕭明赫在宮中弄的動靜雖然不大,可是到底蕭政是宮中的主子,自然一些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而且之前太子就已經隱隱約約的有了想要謀反的心思,蕭政也不是傻子,肯定也能察覺出來一點太子的反常,再派人仔細地打聽打聽,差不多也知道了太子心裏的想法。

    今日五皇子這麽反常,他下意識的覺得五皇子也是有什麽事兒。

    可是並沒有探子來跟他匯報過,說五皇子有什麽異動,他隻好就這麽和五皇子心平氣和的麵對麵坐下來聊了。

    隻是雖然殿內的氣氛一片和諧,但是跟在蕭政身後的宮人們都互相對視了一眼,手在袖子裏邊兒緊緊的攥著,好像在握著什麽一般。

    五皇子沒管這些事情,仍然低著頭,好像終於才發現了一個可以下棋的地方一般,微微笑了笑,便把手中的棋子點了上去。

    “兒臣無事,不過今夜總覺得心神不寧的,便想著來禦書房瞧一瞧父皇,果不其然,一來便瞧著父皇還在這兒批閱奏章。雖然公務繁忙,可父皇也要注意休息才是,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父皇這麽勤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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